第351章 世道人心
迎仙門迎仙門，是立足於中土人族皇朝的修行門派，也是所有人族嚮往的修行聖地。
南境或許清幽怡人，東海或許福緣深厚，西谷或許戰力強盛，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可以，所有人族修士都想進入的，都是迎仙門！
在紅塵人間有記載的歷史中，結束紛爭亂世之後，每百年飛昇仙界的生靈中，大多都是迎仙門修士。這種可怕的飛昇機率，讓無數生靈趨之若鶩。
生於中土，長於迎仙門的林辰，本也擁有地仙之姿，靜心修行下去，六十歲踏足地仙境綽綽有餘，即便是衝擊天仙境，也有足夠的時間。只需一點小小的機緣即可！
然而，對於力量的渴求，對於修行進境的不滿，一步步促使他淪為魔道！
“修士修行，修法修道修天修地，但最重要的，永遠是修心！記住自己為何而修行，知曉自己怎樣修行，才是這枯寂歲月中最大的磨鍊！徒兒，你道心有缺了！”
仙風道骨的地仙，諄諄教誨，如涓涓細流，試圖挽回林辰的魔心！
“師傅，修行只是一個專有名詞而已，與行止，心念並無關聯。哪怕換成是修煉也並無不妥！只要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只要能晉升修為境界，只要能飛昇仙界，一切手段都是可行的！”
“荒謬！修為生靈舉止，行乃過程中的方式方法。修行既是探索天地本源的過程，也是證道己心的磨礪！”
林辰雖然恭敬得跪在地上，卻是逐漸有了抬起頭的趨勢，“師傅所說，要修行修心，那麼妖族如何說？魔族如何說？它們不像我們人族一樣修行，不也是可以得道成仙，飛昇天界嗎？如果師傅的理論是正確的，那麼天地之間應該杜絕魔族妖族的成仙之路，不是嗎？”
林辰的不解，也是數千年來人族修士的疑惑。如果人族需要克己復禮，需要受到道德約束，需要有各種因果報應，才能走一絲成仙機率。
那麼那些吞吃生靈的妖族，殘害生靈的魔族，為何也能成仙？
是天地錯了嗎？還是天帝錯了？
人族修士心中有惑，卻是不敢質疑出聲，只能在無止境的自我懷疑中，鬱鬱而終。即便是飛昇天界的那些修士，也無法去問詢。那是涉及到天地規則與天帝制度的秘密，大羅金仙也擔待不起。
“人族修行，去除七情六慾，卻非剝離正義邪惡。身為人族，這是我們的天性，也是我們貼合天道的方式。妖族天性嗜血，也是天地本源的一種，自然也可成道！這就是天道，也是天地不仁的真正含義！”
年邁的人族地仙，只能如此解釋。但林辰已經入魔太深了。如果他不曾見識過魔族功法的強悍，或許不會如此執拗。
只是，一切都是因果。從西谷磨礪回返迎仙門以後，林辰叛逃，徹底淪為魔族。在迎仙門同修的追殺中，有一道人族地仙的身影，看著林辰逃入西谷！
“徒兒，希望你真的能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道。但是，這樣做的代價，你也要分毫不差的承擔！”
那一日，迎仙門地仙長老自毀雙手，以示私縱叛徒的懲戒，而後進入沉思塔中，至今未出一步！
那是他能徒兒林辰做的最後一件事，是非正義好壞善惡，難言難理難明！
魔修林辰，如他自己所願得到了想要的魔修功法，修為境界還是凝元絕巔，但真實戰力，對上人族地仙也不遑多讓！
擁有這種實力的魔修林辰，在西谷境內大開殺戒，更是在之前破滅了西谷傳承千年的凝家，致使萬妖印失去效用，獅駝山妖氣大量噴發！
過往種種，一一浮現在林辰眼前，走馬觀花一般，像是在觀看其他人的一生。分明是幾十年的經歷，卻又瞬息之間完結。
林辰緊緊閉上眼睛，卻是無法止住泉湧般的淚水。直到如今，他也無法證明，究竟是師尊的話正確，還是他的堅持有理。但是，不可否認的，在生死之間的選擇，才是真正的本心。
“師傅，徒兒不悔自己的選擇。但是，如果可以，徒兒想孝敬在您身旁。”
林辰有些忘卻了，自己因為什麼修行，是為了長生嗎？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是無止盡的財富嗎？還是笑傲三界的自由？
原來，一切都只是為了，守護自己的至親血肉，師長摯友。
“魔修林辰，你惡貫滿盈，罪孽滔天，今日你必須為我父親償命！”有修士圍攏上來，口中憤怒難平，語調似乎也帶著烈火噴薄。
“魔修林辰，你為了虛無縹緲的功法傳聞，滅我滿門，今日你粉身碎骨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魔修林辰，為了鑄造比肩大妖的體魄，你生生抽取我孩子的精血，如此慘絕的手段，即便是我妖族也不願為之。你，你，你，你枉為生靈。”
也有妖獸圍殺，帶著不可釋懷的仇恨，帶著不能化消的怒火。
“魔修林辰……”
“魔修林辰……”
聲聲句句的指責，是對林辰過往所為的因果宣判，是對他的刑罰，也是對他的道心拷問。
“諸位道友且慢動手，這黑犬與虎夕狼馳，乃是金蓮大王的妖將。但是它們卻將林辰護佑在中間。我們需要明白，金蓮大王的立場。是要與我們整個西谷為敵，還是被一時蠱惑！”
一名凝元絕巔的修士出聲，雖然看似公允，但是在眾人與群妖怒火正盛時點明此事，無異於禍水東引至楊蓮身上。
而在此時，三首獄狼也出聲道：“楊蓮，你雖然有強大的實力，甚至足以與天仙一較高下，我接到的命令中有一條，不可與你為敵。但是，三界之中，實力只是其中重要的一環，卻不是全部。你可以攔下我，但是你可以攔住人心嗎？那些因為林辰而失去親人的人族修士，妖族神獸，他們的神傷，你考慮過嗎？你想利用林辰得知西谷背後的勢力謀劃，只可惜，這些修士與妖獸，只想林辰死！記住，不是你攔住了我，是我，攔住了你啊！”
楊蓮喟嘆一聲，“唉！原來，這一切都在你們的預料之中。”
“我不知道上頭有什麼顧慮，不願對你出手。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自以為是。你能看到的，終究只是浮於表面的事情。”
“是啊，我以為事情盡在掌握之中，我以為可以保住林辰的命，我以為可以找出幕後黑手。然而，我擋不住世道人心。他們並沒有什麼過錯，即便聯手斬殺林辰，也在情理之中。在這件事中，唯一突兀的，沒有理由的人，是我！”
三首獄狼道：“你能明白此點就好，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一旦介入，只有被捲入其中。你的天資極為強大，很有可能是飛昇之人。所以，不要自誤！”
“呵呵呵……這算是，警告，還是勸告？”
“兼而有之！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保護林辰，與人族修士與妖族妖獸死戰，結局不可預知。或者，離開這裡，不要再過問西谷之事。存在千年的秩序，自然有它的道理。你的到來，是變數，也可能是劫數。”
楊蓮垂下頭，他忘記了此前的一切，但身為人族的道義始終存在心中。他想要幫助西谷擺脫被豢養的命運。但似乎，這隻會帶來更加悲慘的劫數。
“上仙！”
林辰也明白了楊蓮的身份，“我罪孽滔天，早已是該死之人。上仙沒有必要為了我與西谷為敵。但在我死前，希望上仙能夠幫我一個忙，將這份神魂凝聚的載體，帶給我中土迎仙門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