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地不容
初聞東海秘辛，楊蓮難以置信，若非眼前紫睛白毛虎沒有欺騙自己的動機與理由，楊蓮是絕對不敢相信的。
“可是，如果僅僅是屍骨，前輩應該不至於受到如此驚嚇吧？而且，小黑的父母又是如何死去的？”
紫睛白毛虎痛快得道：“也許，斷臂殘肢，沾染血腥，便是凡人能夠承受的極限。若是百人、千人、萬人的屍骨堆疊在一起呢？百萬人、千萬人呢？我不知道那裡具體有多少生靈屍骨，但我感覺得到，他們在生前的修為，最低也是人族地仙與化形大妖。”
“這……”楊蓮心中有一個不詳的猜測，東海的生靈向來對於成仙問道不甚在意，也鮮少參與到紅塵人間五境的成仙爭奪。因為他們有更好的去處，一個更自由，同時也能延年益壽的地方。洞天福地。
即便是那些飛昇天界的生靈，也有回返紅塵人間的事情，不能參與後世之事，卻能敘舊、遊歷、廣結善緣。
而那些進入洞天福地的人，不，應該說是東海的生靈們，卻是不曾有回來的事情。或者，也有，但幾乎沒有。
楊蓮以前只是以為，他們沒有真正成仙，離開洞天福地就會即刻隕落。但如今，楊蓮卻不得不猜測，也許，他們根本沒有進入洞天福地，而是深埋所謂的，靈脈之源流地。
“以你的聰慧，相信你也想到了那個可能。”紫睛白毛虎道：“我在那裡，見到了曾經指導我的妖族前輩，它進入洞天福地前，滿心懷喜，更答允我，會隨時來看我，等待我也能順利進入洞天福地。可他的屍骨，就那樣與其他生靈屍骨交織在一起。”
說至此處，紫睛白毛虎不知是畏懼，還是悲痛，眸光熠熠，像是被水浸潤的寶珠！
“前輩……”楊蓮不知該如何安慰紫睛白毛虎，同時也對東海有了不同的認知。
“為了將妖族前輩的屍骨撈起，我與故友冒險嘗試，想要以術法護體，進入那靈貓之源流地。但就在此時，發生了令我恐懼的事情。”
楊蓮沒有說話，靜待紫睛白毛虎敘說。
“那些不同的生靈屍骨，竟然像是熔鍊在一起，形成了白骨臂膀，向著我和故友抓來。同時，鬼魅私語更是響在耳旁，擾亂了我們的心神。我們察覺到危險，當即要放下一切逃走。”
“然後呢？”
紫睛白毛虎道：“那是人族地仙與化形大妖的集合體，即便已經死去多年，也不是我和故友能夠抵擋的。故友為了掩護我，被白骨拽入無盡深淵之下。”
“這樣說，前輩應該沒有受到傷害，為何會說自己命不久矣？”
“呵呵……我的確沒有受到傷害，當我返回巢穴，將故友降生不久的孩子護持，來到了瀛洲道院，與人族地仙胡輝一見，得以在此調養。但就是在來的路上，我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楊蓮有些心神慌亂，“前輩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紫睛白毛虎道：“我的身體沒有大礙，但是我的道心，早已在那場變故中瓦解。而見證了那場驚天陰謀的我，又怎麼會活下去呢？”
“前輩的意思是，謀劃這一切的仙人們，將會，殺掉您？”
紫睛白毛虎神色黯然，在它實力不夠強大之時，得知了這樣的秘密，那些仙人們不會容下它的。即便僥倖逃過一劫，終究是被下了處決之令。也許是明日，也許是後天，也許，是下一刻。總之它不會存活太久。
“既然如此，前輩為何不將這些事情告知瀛洲道院的長老們？”
紫睛白毛虎道：“沒用的，東海的生靈對於進入洞天福地的渴望，與紅塵人間的生靈對於飛昇天界的渴望是一樣的。即便我如實相告，他們也不會相信。更重要的是，得知此事的他們，也會受到牽連。”
楊蓮突然意識到，自己得知了此事，豈不是同樣危險。“那前輩就如此信任我，能歐照顧好小黑，還能保守這個秘密，更能不被仙人們牽連？”
“我不知道，也不確定，只是我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將這個秘密告知你，或許能夠在未來幫助到你。至於到底是福是禍，就只能看天命了。”
“我明白了前輩，感謝告知！”
對於牽連自己，楊蓮雖然心中有所擔憂，但是比起眼下處境，若是誤入靈脈之源流地，只怕會更加危險。
紫睛白毛虎道：“帶著這孩子離開吧。記住我說的話，不要試圖接近所謂的靈脈之源流地。我有預感，我與故友所見，只是最表象的，內裡到底有什麼，只怕不到金仙境界，都不可能知曉！”
楊蓮知曉事關重大，絕對不能輕易吐露。而小黑待在自己身邊反而更安全，否則紫睛白毛虎的隕落必然牽連到它身邊的小黑。
“小黑，我們走吧。”
楊蓮蹲下身子，想要喚小黑回來。
因為有父母的氣息，小黑在紫睛白毛虎身邊感到極為舒心，面對楊蓮的呼喚，有些猶疑不定。
“我在驚懼之間心神疲憊，不想竟被它溜了出去。但也好，遇見你，也許就是天意使然！”
紫睛白毛虎說著，示意小黑跟楊蓮走。“去吧，你還小，也未曾牽涉進這樁因果。希望你們，都能平安。”
都能平安，這是紫睛白毛虎最後的祈願，給它時間成長起來，未必不能比肩大羅金仙。只可惜，見證那一幕的它，早已註定了滅亡。
紫睛白毛虎轉身向更深處走去，小黑看看那個帶著熟悉氣味的大妖，又看看散發金色元力的楊蓮，在原地轉起了圈。它想喚紫睛白毛虎跟隨自己離開，也想要楊蓮跟著過來。
只可惜，楊蓮與紫睛白毛虎都是漸行漸遠。
楊蓮回到屋舍的時候，小黑狗已經跟了上來，只是沒有了以往的歡脫，神色有些黯然。它實在太小了，難以理解這種狀況。楊蓮的撫摸也未能讓它緩解。
但隨即，深藍色的雷霆自九天垂落，落在瀛洲道院，落在靈獸園，也落在，楊蓮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