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妖族入侵（5）
楊蓮任由體內火苗似的的元力自行運轉，兩週天之後，他已經可以簡單施展一些輕身術法，這加快了他前往峰頂的速度。
而大妖鰻弋的雷霆術法之下，天色漆黑如墨，也未能阻止楊蓮上山的步伐。
就在天際雷霆消散，雲霧飄遠，仿若一切都陷入凝滯的狀態時，楊蓮看到了此生都不願目睹的情景。
“既道不遂人願，入魔如何？”
隨著孫不通的話語傳出，原本清聖祥和的道天宗四象大陣內，竟然開始繚繞諸多陰濁的氣息，清亮與晦暗同存，像是在交織纏繞，彼此消磨。
“師兄，走好！”
被魔念充盈神識的孫不通，運轉他此生最強大的一擊。
“道靈，魔種，墮仙佛。”
是道訣，是術法，更是魔念，是殺招，極致的道靈祥瑞與極致的殺伐狠厲融合，九天碧霄與九重幽冥相連，構建紅塵人間的絕巔術法。
天穹裂開了，曾經佈滿九天的雲霞化為傾盆大雨飄落，似乎要滌盪人世間的一切罪惡。
酆都洞開了，曾經掙扎在九幽世界的亡靈被吸引著湧向紅塵，好似要再履凡俗。
天地陰陽，是非黑白皆在孫不通的術法之下融合，化為不可言喻的無雙之劍，鋒芒圖吞吐之間，震懾整個紅塵。
仙界有生靈投下注視的目光，洞天福地有仙人側目，而神州五境，亦感懷道天宗李寧義與孫不通的犧牲。
“唉……”
在人族地仙長久的嘆息聲中，道魔之劍終於巍然降臨。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大妖鰻弋，願意臣服道天宗，願意傾吐一切妖族的秘密……”
生死一瞬，即便是大妖鰻弋，也顧不得所謂的妖族尊嚴，開口之間，願意傾盡所有，換取一個活命的機會。
求生，是生靈本能。
但殺生，是魔之本性。
若是在李寧義施展天地熔爐術法之前，大妖鰻弋能夠退去，若是在道魔之劍蘊生前，大妖鰻弋能夠臣服。也許，一切還有轉機。
可惜，一切的因果，一切的巧合，都促成了今日這，不可更改的結局。
“不，我不甘心啊！”
隨著大妖鰻弋不甘的怒吼，道魔之劍轟然落下，徹底斷滅它的神魂，只留下一幅空洞的大妖肉身，自空中墜落而下。
以自身道元施展天地熔爐術法的李寧義，終於再度出現，卻是與大妖鰻弋的身體緊緊相連，似乎到了這一刻，他仍然懼怕被大妖鰻弋逃遁而去。
沒有雙臂，但雙腿死死纏繞，沒有靈識，但矢志不退！沒有能力，就以自身，換取一切斬殺大妖的機會。
此為，人族地仙！
孫不通雙眼清澈的瞳眸，在這一刻徹底轉化成濃豔的血紅，道魔之劍飛回他的眉心，這將是他今後最強大的法器。
“妖族，呵呵，南境妖族若存，則不通之劍，不休，不止，不盡，不絕，不容，不留情。魔者，孫不通，告天地曰！”
道天宗弟子無法攔阻長老，只能看到那一抹渾身血色的身影衝出四象大陣，外圍妖族湧上來的瞬間，皆是化為一片血霧。沒有化形期大妖存在，孫不通猶如殺神修羅威臨人間。
楊蓮怔怔得看著天空中那悲壯的一幕，他有想過，妖族入侵一定會有犧牲。他的師兄，他的師弟，甚至是執法長老，還有傳功長老。他唯獨想不到，連地仙長老，也會如此輕易的逝去。
他向來擔憂師傅的安危，也只是感覺會重傷，會失去修為，會癱瘓，他不敢去想如果師傅真的死了會是怎樣的情景。
但現在，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叫死亡，什麼叫消逝，什麼叫，再也無法觸控的溫度。
“原來，這就是，妖族入侵嗎？如此無情，如此決絕，如此泯滅人性。”
楊蓮只感到義憤填膺，胸中一腔怒氣如同將要噴薄而出的火山。
這麼多年來，楊蓮從未對誰紅過眼，從未與人爭執，與人打鬥。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那個大聲說話的資格。無法為抵禦要貢獻心力的他，只能默默承受著一切。
但今日，地仙長老李寧義就死在自己面前，他才真正湧現出人族男兒該有的血性。
“寧義長老……”
楊蓮想到第一次被宗門內的人勸說離開。
“師弟，沒有修為的你，還是前往中土更加安全。南境有妖族的威脅在，誰也不知道何時會爆發大戰。”
有道天宗弟子如此說道。
“是啊師弟，我們並無其他的心思，只是想確保您的安危。”
那是八歲的時候，楊蓮第一次知曉，自己已經無緣仙道了。
“你們幾個小鬼，有閒心在此擔憂楊蓮，不妨趁此機會去運轉周天，也好提升自己的實力。便是妖族攻打過來，楊蓮也有我們長老安排。去去去！”
那是地仙長老李寧義的聲音，楊蓮抬起頭，看向那個宗門內人人畏懼的長老，卻是笑道：“寧義長老，我師父經常說起您。”
“哈哈哈……”也許是修行無歲月，李寧義已經遠離紅塵人間的情感太久了，楊蓮的一句寧義長老，不是很親近，卻輕易就觸動了他的心絃。
“往後宗門內若是有不修德行的弟子欺侮你，大可告訴我，我會替你做主的。”
“沒有的事，寧義長老。師兄們也是為了我好，畢竟不能修道的我，的確不該繼續留在這了。”
“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啊！怪不得掌門師兄與天哲師弟如此愛護你。”
“嘿嘿。”楊蓮微笑著道別，轉身去撿柴做飯。
楊蓮回憶至此處，大妖鰻弋和長老李寧義的身軀正從空中墜落，帶著飛濺的血液，帶著破碎的骨肉，帶著殘缺的神魂。
淚眼朦朧的楊蓮，不顧自身危險的攀上絕壁，“寧義，長老……”
有簡單的術法施展，楊蓮一把抱住李寧義沒有雙臂的身體，連同大妖鰻弋的妖軀也一併留下。
天地熔爐的術法，幾乎將李寧義和大妖鰻弋熔鑄在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再一次怒火沖霄的楊蓮，費盡所有心力也無法分開二者。
暴怒下的楊蓮，只有生靈的本能，“給我，死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