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好的年紀與對的人（上）
晚會已經進行了一半，此時表演的節目是呂松原的泰拳，古泰拳沒有什麼可觀賞性，內行的人知道這拳法沒有十年苦練根本無法小成氣候,氣候一旦成了殺傷力極為驚人。
泰拳是與以色列格鬥術、截拳道併成為世界三大頂尖功夫，然而真正練到其中精髓的寥寥無幾，學生中不乏有拳擊愛好者，亦能看出呂松原練的不是花拳繡腿。
呂松原似乎知道單純的表演性質並不能激發觀眾的熱情，並早已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一套拳打完後，早有學生拿了五合板木棍道具之類的上臺，呂松原擺了個起手式，猛然爆喝一聲一個蹬腿過去，五合板應聲而斷。
呂松原中間不做任何停留，身體凌空一個旋體以肘擊劈開另一塊五合板，蹲身加一個掃踢過去，小兒胳膊粗的木棍也斷成了兩截！
呂松原雙手合十,行了個泰式禮，鞠躬退下。
門外漢看熱鬧，這兩樣實戰表演果然激起大家的情緒，一時間臺下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唐歆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藉著東風再次播報下一場出場節目,回到角落時眼見蔣葭伊偷偷摸摸的從木梯處走過來。
唐歆難得訴苦水道：“我都快詞窮了，真想拉只猴子上來表演充充場面。”低頭看了下手腕，唐歆這才記起為了配合服裝並沒有佩戴。
蔣葭伊賊笑一下道：“我還真給你拉了只猴子上臺。”
蔣葭伊故意賣了個關子，見唐欣並不買賬，訕訕道：“我讓許宗揚上來唱歌，排在你之後算是飯後甜點。壓軸當然還是糖糖你。”
唐歆道：“宗揚？”
蔣葭伊對唐歆親暱的稱呼那個傢伙的小名很不滿意,心裡盤算著得抽個空給唐歆清醒清醒腦子，嘴裡說著：“這小子故意看我出糗，說什麼要上來唱戲，被我教訓了一頓，這才勉強答應唱流行歌曲。你說氣人不氣人，這小子誠心拆我臺。”
唐歆無來由的想起家裡那位老爺子也喜歡聽戲，不知道帶許宗揚上門的時候兩人會不會有共同語言。忽而覺得這種想法似乎有些太過曖昧，於是在舞臺霓虹燈的映襯下，一張臉蛋兒登時變得通紅。
蔣葭伊沒注意唐歆臉色的轉變，否則一定又要大罵許宗揚給人家吃迷魂藥。
這場表演的節目是歌曲《紅旗飄飄》，由一男一女合唱，女生負責高音部分，唱到高\\潮處時再次引發共鳴變成了大合唱。
……
幕後許宗揚還在努力的練習等下上臺表演的歌曲，許宗揚對於音樂方面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他可以只聽一遍便能記住完整的曲調，只是興趣方面頗為缺乏，自然不會太過放在心上。
而今既然要上臺表演又不至於落了蔣葭伊的面子，只能死命的記歌詞，歌詞背熟之後又跟著曲調唱了十幾遍，確定再不會出什麼差錯後，這才靜下心來傾聽臺上的表演。
一場結束後會有唐歆負責串場，許宗揚想起今日初見唐歆時那一抹揮之不去的驚豔，忽然無來由的一陣緊張，歌詞瞬間忘了大半。
許宗揚當然可以厚顏無恥的認為這般天仙似的女子可以成為自己的女人，然而當天仙真出現在他面前時，一時間竟是有些自行慚穢。
張果老似乎能準確把握住他的心思：“想你這種臉皮堪比城牆的小兔崽子竟然還會怯場？”
許宗揚道：“什麼叫怯場，小爺我從小到大從沒有怯場過一次。”
張果老道：“那你緊張個屁！”
許宗揚不說話，暗暗想著等下面對今夜的唐歆時該怎樣才能保持良好心態。
“需要我幫忙嗎？”
“你？張老，我真怕你這破鑼嗓子一出口，嚇死臺下一群牛。”
張果老憤憤不平的為自己鳴冤，許宗揚不理會他，一邊記歌詞一邊焦急的等待著。
時針指向二十一點，雖然距離蔣葭伊的目標還差了一個小時，但能達到這種效果已經很讓人滿意。
等待中蔣葭伊從舞臺走下來，手裡拿著一套嶄新的西裝遞給許宗揚道：“下一場唐歆表演，你趕緊換了你那破衣裳，跟我上去排隊去。”
西裝上的標籤還沒來得及撕掉，應該是臨時出去買的，許宗揚趁著蔣葭伊不注意偷偷看了看價錢，默默嚥了下口水。
奶奶個熊的，四千多？依許宗揚目前收入，兩個月的薪水加起來都不夠。
見許宗揚還在發愣，早已急不可耐的蔣葭伊催促道：“趕緊去啊，要不然就錯過你們家唐歆的出場了！”
唐歆二字將許宗揚拉回現實，急匆匆的跑到更衣室更換衣服梳洗打扮，故作嬌羞的走出來，在蔣葭伊意味深長的眼神中跟隨著她上了舞臺。
唐歆串詞完畢後走下後臺，舞臺上燈光同時熄滅，觀眾席上一片驚呼聲，蔣葭伊見狀連忙拿了話筒救場：“大家不要慌，只是表演需要。”
蔣葭伊話音剛落，舞臺正中央一柱白色的燈光亮起，僅容一人的光線中，已經換了漢服的唐歆靜靜的坐在圓凳上，手裡抱著琵琶。
許宗揚忽然想起一句詩：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
琵琶聲動，古箏和聲。
小弦切切聲起，宛如伊人低語。
俄而，唐歆朱唇輕啟，臺下一片安靜。
一盞離愁孤燈佇立在視窗
我在門後假裝你人還沒走
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光不忍苛責我……
許宗揚不知道唐歆為什麼會選擇這首歌，他此時的內心宛如歌聲中所表達的種種情緒，一瞬間落寞、無奈、渴望等等交織在一起，或心動、或難過、又或者有一種若不再迫不及待便有可能失去的絕望！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分手？為什麼要分手？許宗揚忽然很想問問唐歆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們之間的那一抹曖昧便是隔著七里都清晰可覺，然而中間似乎隔了一層薄薄的、無論許宗揚怎麼努力都無法戳破的窗戶紙。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賞花莫待花枝老……許宗揚自問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對的人，只是這對的人之間彷彿被一種錯誤的命運拉扯著，宛如歌詞裡所寫：楓葉將故事染色，但許宗揚看不到結局。
一曲終了，全場鴉雀無聲，這種情形雖然早在意料之中，但蔣葭伊最是受不了這種像是冷場般的沉默，起頭鼓起了掌。
掌聲從此處開始蔓延，剎那間全場掌聲雷動久久不息。
舞臺燈光再次亮起，唐歆緩緩起身鞠躬，早有人前來取走道具送來話筒，唐歆再一鞠躬，拿著一併送來的新加節目的串詞卡楞了一秒：“接下來，有請一位熱心的觀眾……朋友為大家表演歌曲——《七里香》，表演者許宗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