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彩
郎梓瑞打電話說明情況,然後把手機開擴音。
“你是學畫的?”
對面的聲音很成熟,很冷靜。
聽起來得有三四十了,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那種大叔音,在羅秉文腦海裡一下勾勒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留著長髮和胡茬的男人形象。
“對,我臨時想在古城裡面畫點東西,但我自己的工具都離得太遠了,所以想問你借用一下,就是這麼個情況。”
“哦,理解,你能把以前的作品發給阿瑞嗎?我想看看,或者你是什麼學校出身的呢?你是川省人,是川省美院嗎?”
“川大美院。”
“哦,也不錯,能看看作品嗎?”
羅秉文往外看了下篝火的光,覺得有點麻煩。
這一來一回的問答都夠他跑到外面的停車場,然後把自己的繪畫工具拿出來了,畢竟這古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為了不浪費時間,羅秉文把之前拍過的‘破曉’發給了郎梓瑞。
電話一直沒掛,過了一會兒,對面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
“東西隨便你用,顏料也隨便你用,朋友你畫得太好了,我為我剛才對你的輕視覺得很後悔,哥你叫什麼?”
“別別別!你應該比我大。”
“達者為師達者為師,哎呀,我這邊遇到點問題,短時間都回不去內地,你會在麗江待多久?能不能等我回來請教請教。”
“……”
一下子從高冷成熟男神變成了熱情的老大哥,還是一個總喜歡喊你哥的老大哥。
聊了幾句,可能是知道羅秉文想要去畫東西了,對面急忙說了句:“哥你先畫著,我讓阿瑞把你微信推給我,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謝謝。”
“謝什麼啊,哥你忙著,東西隨便用,房間隨便你住,他郎梓瑞敢收你一分錢我回去就削他,死財迷沒完沒了的真是……”
“不用了!我……”
“用的用的,哥你忙著,我去和郎梓瑞那小子說。”
也不用他說了,郎梓瑞就拿著手機全程聽著呢,畢竟他開的擴音,還得切出去把羅秉文發給他的照片轉發給室友。
聽到最後他手機都快掉下去了,一臉震驚。
他知道蚊子喜歡舔大佬,以前有個知名畫家來麗江錄節目,是個女的,蚊子在酒店外面蹲了三天才拿到一張簽名。
這還不知足,還想加這位女畫家的微信,把原本想準備出來逛兩圈的女畫家直接嚇回了酒店,蚊子差點被當痴漢報警。
但你再舔,不至於讓自己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啊?
真是狐鬧!
但也不是不能退。
他從蚊子語氣轉變的程度,也判斷出來了羅秉文是個技術很不錯的畫家大佬,是藝術圈的人,憑這個讓他退錢也可以。
手鼓也是藝術,咱們都是一家人。
所以掛了電話他就說:“蚊子說得對,我也不能收你的錢了,這樣,床單毛毯和枕頭算一百塊,其他的錢我都退給你。”
羅秉文已經在屋裡拿繪畫工具了。
“算了吧。”他說。
他本來就是個不怎麼計較錢的人,而且郎梓瑞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不,是兩個大忙,這裡又幫他借到了畫架,稿紙。
所以覺得這六百塊真的不多。
至少他拿得心甘情願。
“沒事,一會兒我給你轉回去。”郎梓瑞哈哈笑著,但也露出肉痛的表情。
幸好羅秉文沒去看,不然可能會被嚇到。
這樣應該不會被蚊子暴打了吧……郎梓瑞心裡想道。
蚊子的綽號叫蚊子,不代表他真的很瘦,相反,這是一個一米八幾,喜歡健身,體重快兩百斤的壯漢,哪怕是被錘一拳也是很痛的。
反正這人到處都是反差,沒見過面,只聽說過他事蹟的人絕對想不到他的樣子。
蚊子應該不是學油畫的。
就這房間裡面的工具看得出他是一個畫水彩的選手。
水彩這種繪畫方式不怎麼出名,但又是很有用的一個種類,是用水調和顏料,以渲染和擴散的方式來作畫的一種繪畫方式。
水彩的畫面輕快靈動,能細膩勾勒,也可以營造朦朧意境,很有詩意和獨特的魅力。
那就水彩吧,他也不是不會。
抱著一堆東西走出來,羅秉文也沒和郎梓瑞繼續搭話,趕緊下樓,到對面四方街找了個絕佳的位置開始作畫。
畫筆在紙上飛快塗抹。
他用的是水彩畫中的溼畫法,先在乾淨的畫紙上塗抹一層清水,讓畫紙均勻的溼潤起來,這一層水就像是給畫面蒙上了一層紗。
為畫面奠定了朦朧夢幻的基調。
接著,羅秉文蘸取紅色的水彩顏料,在溼潤的紙上輕點。紅色的顏料如同靈動的精靈,在水的帶動下自然暈染開來。
很快就描繪出了火焰的形狀。
接著控制顏料的濃度和下筆的力度,讓火焰的色彩有了深淺變化,有的地方鮮豔明亮,如同火焰的核心,熾熱而耀眼。
有的地方則淡如餘暉,彷彿是火焰散發到邊緣的柔和光芒。
這一套流程畫下來,紙上跳躍的火焰好似掙脫牢籠的火鳥,振翅欲飛,彷彿下一秒就要從畫布上呼嘯而出似的。
羅秉文最擅長畫火。
他高中的補習班老師讓學生們畫了好幾年。
用打火機打出一小簇火,或者火柴劃出一團火,火苗是下粗上細的,是下明顯上飄忽的,是偶爾會有火星子飛舞的,是會隨著風擺動火舌的。
所以說火是一團一團,一簇一簇的。
一群這樣的火焰聚集在一起,即使下面的火團完全集中,看不出來火苗完整的樣子,但其上的火舌一定要畫出來。
以及木柴燃燒中發生的小爆炸,會濺出點點火星,這也是火焰表現力的一種,沒有畫出來也沒人會說什麼,但畫出來了,就顯得更加真實。
羅秉文的火就是這樣畫的,所以和精靈一樣靈動。
接著他描繪人群跳舞的姿態。
水彩畫不好表現人物,但和國畫的寫意一樣,都重視意境的傳達,追求神似,而不是形似。
他先用淺藍色鋪出大概的輪廓,然後在顏料還沒幹的時候迅速加入各種色彩,用來表示納西族服飾的絢麗多彩。
暈染出來的紅色,綠色,又恰似姑娘們身上五彩的裙襬。
色彩的冷暖對比和人物動態的呼應,展現出整個舞圈的熱鬧與歡樂氛圍。
隨著畫作逐漸成形,羅秉文感覺到一種如釋重負的暢快。
水彩畫的作畫速度是很快的,他在篝火還沒熄滅,歌舞還沒結束的時候完成了這幅畫,畫和現場的氣氛完全一致。
這讓羅秉文非常有成就感。
【完成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