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我陪你
他連忙轉了身去,將一隻花茶茶包放進了茶碗裡,又接了熱水來,將茶盞放到了桌上。
她走了進來,摸了摸他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宮燈,那沒有通電的宮燈一下便亮了起來。
五色琉璃將燈光也染成了彩色,店裡其他的燈具也像受到了感染似的,哪個顏色朝向哪個方向,哪個方向的燈具便亮出同樣色彩的燈光來。
她往那隻白瓷茶碗裡看了看,捏著碗邊的標籤問道:“這是什麼?”
趙茗解釋道:“這是茶包!”
還沒等她說出什麼,店門外又傳來了喧天響的汽車鳴笛聲。
趙茗皺著眉頭向店門外看去,店門外停了一輛又一輛豪車,正對著他店門的那輛豪車搖下了車窗來,裡面的人伸出了滿是橫肉的胳膊,朝著他招了招手,叫道:
“趙老闆!別來無恙啊!”
聶朱捧起茶碗來往外看了看,又轉過頭來看著趙茗笑道:“趙老闆真是大忙人呀!”
趙茗看清了那豪車上坐的是誰後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著聶朱道:“沒事,我把他趕走!”
他走到了豪車旁邊來,對著裡面的馬東道:“馬老闆,你又來做什麼?”
馬東開啟了車門來,對著他笑道:“趙老闆,不要緊張嘛!”
趙茗一想到之前種種,頭就開始疼起來:“你離開這裡我就不緊張了。”
馬東聞言笑道:“那倒不行。不過,趙老闆,我這次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裡面那位小姐的。”
他往店裡望了望,聶朱端著茶碗坐在了藤椅上,十分恬淡地品著花茶。
他收回了目光來:“你找她做什麼?”
馬東見他一臉防備的樣子,連忙道:“嗐,我就來問問,我不會對那位小姐做什麼的!”
趙茗扶了扶額:“你要問什麼?”
馬東不再跟他廢話,直接越過了他去,直接闖進了他店裡。
他身後跟著一群保鏢連忙跟了上去,他沒想到這個馬東如此不講道理,連忙也跟了上去。
一時間,他家這小小的燈飾店擠滿了人。
只見馬東湊到了聶朱身前,露出了一副諂媚的笑容來問道:“聶朱小姐……”
聶朱抬眼看了看他:“有話就說。”
她將那杯花茶放到了一邊,免得這馬東的唾沫星子吹進了她的茶水裡。
“就是,之前你給我看的那個我也看了,沒想到聶朱小姐還跟我是同村人哪!”
聶朱十分頭疼地伸出一隻手來按了按晴明穴,道:“有事就說。”
她的語調冷了下來,馬東也察覺到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廢話,連忙道:
“就是,我家這個一到四十歲就死的詛咒……聶朱小姐你神通廣大,你看看能不能替我解了?”
聶朱聞言輕笑了兩聲,看著他道:“解了?這不是我說了算呀?”
馬東一下急了起來,他連忙對著聶朱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
“聶朱小姐,求求你了!就算我家祖上是盜了不該盜的墓,這麼多年了,也該消氣了吧!求求你了!我還年輕著,我還不想死啊!聶朱小姐!你神通廣大,救救我吧!憑什麼我馬家就得受這樣的詛咒,他們劉家不是也參與了麼,怎麼他們劉家就沒事啊!”
聶朱聞言挑了挑眉:“你要是這個態度,該死還是得死。”
馬東聽她這話,是還有轉機的意思,連忙朝她磕了幾個頭後求道:“聶朱小姐,你有法子,你救救我吧!”
聶朱被他吵得頭疼,她皺著眉看著馬東道:“要說難,也不難,要說簡單,也不簡單。”
“什麼?”
“你馬家既然已經積累了那麼多財富,那麼將你祖上賣出去的那幾只冥器贖回來,再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地還回去,應該不成難事吧?”
馬東聞言許久沒回過神來。
聶朱站了起來,看著宮燈上面的繪畫道:“我已經把話說的這個份上了,你想活著,還不趕快去?”
馬東連忙站了起來,朝著她行了幾個大禮,哭叫著:“謝謝!謝謝!謝謝!”後帶著他那一眾保鏢離開了燈飾店。
趙茗這才得了機會擠進了店裡來,聶朱將那碗花茶端給了他,道:“茶涼了。”
他連忙接過茶碗來,將涼了的茶水倒進了洗手池裡,將茶包挑了出來。
洗了茶碗後這才又重新拿了一隻花茶茶包來,正當他準備沖泡時,她在他身後道:“不用泡了,接杯熱水吧,怪麻煩的。”
趙茗連忙接了杯熱水來給了她,看著那一輛輛豪車開出了店門口,他撥出一口氣來,看著她嘆道:“總算清淨了。”
她喝了兩口熱水後,也應和道:“是啊,總算清淨了。”
他也坐了下來,看了看店裡的這些琳琅滿目的燈具,外面的陽光照進了店裡來,天花板上掛著的吊燈將陽光折射出七種色彩來投射到了白牆之上。他看著她放在桌上的嶄新的手機,問道:“誒,你買手機了?”
聶朱抬起眼來答道:“路過一家店,這是大轉盤上面的獎品。”
趙茗聞言一窒,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能不能勻他點啊?
聶朱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她再來他店裡時,新年都過完了,他原本還想著邀請她一起去廣場看煙花,找不到人也只能算了。
她已經將茶碗裡的開水喝去了大半,他看著專心致志喝著水的她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裡呢?”
她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後,抬起頭來答道:“我並沒有固定的住處。”
她喝完了水,便站了起來,趙茗見她這是要走的意思,也站了起來:“不多坐會兒麼?”
她答道:“不了,還有好多風景我沒有看過。”
趙茗連忙道:“那我送你走一段吧!”
她微微頷首,沒有直接拒絕他,他便生出了勇氣來,還是下午四點,聶朱一走出店門,他便將店裡的電源都關了,早早地關了店門。
聶朱看著他將捲簾門嘩啦啦地拉了下來,便出聲道:“你送我,你不做生意了麼?”
趙茗將捲簾門鎖好後,看著她笑道:“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走吧,你想去哪裡,我陪你。”
這天是難得的一個晴朗的天,也是昨夜下了一場暴雨的緣故,天邊的雲像極了孩童手裡揉皺了的玻璃糖紙,在熠熠日光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路邊的電線杆上也有這樣的色彩,不過是以前貼過彩色的畫報,因與城市的市容不相稱,又被當做“牛皮癬”刮掉了,剩下一些斑斑的痕跡,也遠不如天邊那幾朵雲更有畫兒的美感。
他與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你來多久了?”
“才出來,聶倚秋那邊有點手續要辦,就耽擱了不少時間。”
“說起這個,那個聶倚秋真復活了麼?”
“說不定呢?既然那群聶家人那麼篤定,那就由他們去。反正我答應的已經做到了。”
她走得有些累了,正巧逛到了一家小區的花園裡,便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你渴了麼?我買點水去。”
“嗯,多謝。”
他便跑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挑了兩瓶礦泉水來。
他幫她開了瓶蓋,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目光看向了別處。
他倒是一口氣喝了一大瓶。
噸噸噸。
惹得一旁坐在玩具車裡的小朋友都看呆了。
他也坐了下來,不過是這條長凳的另一邊。
兩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像是持平的天平兩端。
“那個聶雙付給你了麼?”
他看向了腳下,地磚坑坑窪窪的,藏了不少的灰塵。
“什麼?”她轉過頭來看向他。
他撓了撓頭道:“就是,你之前不是讓那個聶雙簽了那個契約麼?她付給你報酬了麼?”
她聞言笑了笑,答道:“付了。那個小姑娘起初連她師兄醒了都不敢去瞧,就跟我耗著等我提條件。我就說,不用給我錢,只要他們別再來找我就行了。那小姑娘答應得也乾脆,這事就這麼結了。”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向了被兩幢樓房夾在中央的夕陽,道:“你準備接下來去什麼地方呢?”
她答道:“隨處看看。”
他見她已經不是很有興致回答了的樣子,便埋下了頭來。
他揣在兜裡的手機抖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看,是戴大哥給他列了一個“伴郎需要做什麼”的清單。
他大致翻了翻,又將手機收了起來。
這小區裡回家的人越來越多了,花園裡的人也多了起來。
他看向她的側臉,在夕陽下,她本身身上發出的微弱的光並不明顯,陽光將她的眼珠照成了琥珀,又將那濃茶一般的顏色印刻進他的心裡。
她已經習慣了現代人的穿著方式,以往喜歡綰起來的頭髮如今是直接披著,髮尾微微燒焦的痕跡並不顯眼。
如果不看她那張傳統美人的臉,單看裝束,是跟街上的現代人並沒有什麼差別,只是這張傳統美人的臉如今描了眉,塗了口脂,在人群之中看來便已經綺麗得十分出挑。
他想起當初在古墓裡時,在煌煌燈光映照下如石像一般的她。
大隱隱於市。
他的腦海中突然蹦出這一句話來。
她興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慢慢地轉過了臉來看著他。
他回過神來,有一絲偷窺被發現了的慌亂。
為了掩飾這分慌亂,他在腦海中搜尋著藉口。
對了,下個月戴大哥要結婚了,他可以邀請她一起去。
伴郎是可以帶兩三個家屬的。
可是,要怎麼說出口呢?
“戴大哥下個月要結婚了,你跟我一起去吧!”這句也太霸道,沒有給她選擇的權利,人家憑什麼跟他一起?
若是直接被拒絕了,尷尬的還是他。
一時之間,他糾結了起來,竟然忘了他僅僅只是為了找個藉口而已。
她站了起來,望了望周圍道:“這一片看夠了,我們到別處去吧。”
他聞言站了起來,原本想說的“好啊”一出口,竟然變成了“戴大哥下個月要結婚了,你有時間麼?”
肉眼可見地,她皺起了眉頭來:“他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連忙解釋道:“戴大哥請我作了伴郎,我,我……”
她輕蹙的眉鬆緩了下來。
他咬了咬牙,閉眼道:“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
他以前不是這麼扭捏的性子,他都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好啊。”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