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好戲開場
“查到了！果然，一個名叫梅森爾-卡爾的商人名下的船隊突然多了好幾條船！”
巴伏斯拿著港口登記的資料急匆匆回到林北這邊說明情況。
“本來看著基本所有商人都增添了船隻，藉此售賣自己的商品，以為是很正常的情況，但我看了一下，這幾家的船隊規模擴大的實在是太離譜了，而且貨物的價值也遠遠超過了其他船隊。”
林北點了點頭，事情很明朗了，這兩個傢伙其實是這些商人推出來用來吸引火力的靶子，而且為了他們能夠聽話，連後路都替他們保住了。
“再過兩天，巴頓和傑裡是要來的吧？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的抱怨一番，明白嗎？”
林北思索片刻，又叮囑了一句：“我們現在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蠢貨”，所以……不要露出馬腳。”
巴伏斯明白了他的意思，沉穩的點了點頭。
是夜，商會的小屋裡爆發了一陣爭吵，男人憤怒的咆哮和女人的尖叫混雜，甚至還傳來了東西砸在地板上摔碎的聲音。
這一切都被帝國商人們安排在附近的耳目記在了心裡。
……
“發生矛盾了？”
港口最大的一艘船上，眾多商人聚集在此，宛如一個小型議會。
坐在最上位的，是這些商人中年紀最小的一位。
與其他人遭受打壓不同，他自己是一個小家族的話事人，因此調動資金和籌措行動也更加容易。
“各位明白，我們梅森爾家族是和你們站在同一條戰線的戰友，那些大家族壟斷了前往納美妮亞的航路，甚至將各位足智多謀的人才發配到這種地方養老，他們的行為必將為自己種下禍端。”
他野心勃勃的眼神掃過這些略顯落魄的商人們。
“我卡爾在這裡表示，只要我們聯手，絕對有希望打破他們透過封鎖納美妮亞造就的對共和國商品的壟斷，但要做到這件事，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卡爾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所以，我將各位帶到這裡，就是希望我們能團結一致，共同為我們的大計出一份力。”
全場沉默，沒有人發表任何反對意見，但也沒有人明確表示贊同。
這也屬實正常。
卡爾是那種被幸運女神光顧的傢伙，僅僅是三十來歲就將自己的商行搭理的井井有條，透過合理的壓價和什麼“會員制度”，打造了一個實惠品牌，被絕大多數當地的居民所喜愛。
這種穩定的經濟來源正是他不擔心的源頭。
但底下的那些人很清楚自己所在大家族勢力和財力的強大，與其說是他開拓了市場，倒不如說是上面那些大佬懶得理會這種蠅頭小利，對他所掌握的這份市場實在懶得出手罷了。
各大家族之間的平衡、交易和協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這話不能說，說了是要得罪人的。
他們現在就指望著這梅森爾家族為他們的行動提供支援呢。
沉默……
他們還是沉默著，讓卡爾的心始終懸而未決。
“吱呀——”
只聽得椅子劃過地板的聲音響起，一個老人緩緩起身。
他是這裡最年長的一位了，年齡已經六十有餘，頭髮已經顯出絲絲斑駁，年輕時他也曾因為那一頭亮麗的金髮被人追捧，但現在，卻已經光澤不再。
“恕我直言，我們所期望的不是對抗大家族的封鎖，而是讓我們能有一席苟活的領地，向它們宣戰的行為，無異於螳臂當車。”
他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睛低垂，跟著自己腳尖的方向挪動，然後邁步向出去的大門。
“我有我的家庭、有我的孩子，我不可能陪著你們胡鬧……”
他的聲音在這座卡爾特意準備的會議室裡迴盪，久久不散。
看著他的背影，卡爾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當然知道這人的身份：布魯斯-霍克，帝國整體實力第五名的布魯斯家族的成員。
曾經他也是在與對手的商戰中連連取勝，但他實在是選錯了對手。
當時的布魯斯家族也是像自己這樣野心勃勃而且實力超群，一鼓作氣衝上了榜單第二的位置，但是那一戰，他們才知道，帝國的第一家族從來都不是什麼泥塑木偶，跟他們之前所面對的對手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因為對手根本沒有發力而已，當時更是將那一產業的指揮權全權交給了尚未成年的家主候選，藉此練手。
但霍克的行動終於引起了這頭龐然大物的注意，然後就是隨之而來的全面反撲。
整個布魯斯家族在一時間各個產業都受到了擠兌，收入瞬間赤字，完全成了一副崩潰的景象。
最終他們以將霍克邊緣化、第一家族對布魯斯家族進行注資為代價，勉強穩定在了第十位的樣子。
時至今日，整個家族才勉勉強強恢復到第五位的樣子，其中也沒少了霍克的支援。
“等一下，霍克先生，那麼以您所見，我們應當如何呢？”
卡爾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自己所謂主導的自尊，問出了這個問題。
霍克邁向大門的腳步停下了，緩緩回頭，露出那一雙飽經風霜的雙眸。
“我不知道你想要挑戰的是誰的秩序，但那個家族……是絕對不可觸碰的存在。”
他正說著，記憶裡的恐怖便彷彿湧出來，將他的整張人臉填充的恐慌猙獰。
所有人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心臟彷彿都被攥住了一般，在那張臉上他們捕捉不到一點他應該有的從容、自信和優雅，現在的霍克，彷彿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說完這句話，霍克一下子彷彿又消瘦了不少，脊背佝僂下去，顫巍巍的，走出了房間。
卡爾心底一沉，這副表現，恰好側面印證了第一家族所能施加的恐怖壓力。
其餘商人鬆了口氣，霍克這一鬧，他們倒不用為此得罪人了，想來那個卡爾也能明白大家族的恐怖，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反正，這位卡爾不會是蠢貨就對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卡爾長出了一口氣，他聳立的眉毛也漸漸變得緩和。
“想來這也是各位的意思吧……是我對大家族的瞭解還不夠，讓各位擔憂了，那麼我們忘掉剛剛那些不切實際的藍圖，還是想想現在的狀況吧。”
他重新恢復了表面的從容，但心臟卻彷彿還被死死攥著，艱難的跳動。
“關於那位新會長的事情，似乎他和他的玩——伴侶，發生了一些衝突，或許這是我們接近、掌控他的好機會，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將有用的情報向我們通報一下……”
……
“呼，這樣就好了。”
林北鬆了口氣，他剛剛完成了一個壯舉，用繃帶纏起了蘭瑟一條手臂，並且稍稍化妝，讓他看上去鼻青臉腫了一般。
“最近你不要刻意出門，偶爾從窗戶旁邊晃一晃就好。”
林北強忍著笑意，對蘭瑟叮囑道。
要不是沒有紅藍黑三色中性筆，林北非再給他添幾道假傷疤不可，林北小學的時候正好興這個，林北畫的還不錯，至少一眼看不出什麼大破綻。
頂著這一身奇怪的裝飾，蘭瑟那是一個難受，一臉憋屈的問道：“我要這樣多久？”
“大概七天左右吧，可以把繃帶解開，臉上的妝要慢慢減輕，顯得自然一些……”
“巴伏斯，這些事情你幫我安排好，如果有人來要見他一律說不見，明白嗎？至少要過去這七天。”
將下一步的計劃都交代給了兩人，林北才衝著拉芙利亞點了點頭：“那接下來就拜託了。”
夜幕降臨，那間看不清真容的小屋裡又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我從王都看到的那件衣服你怎麼還沒給我買？！還有那條項鍊！它們都什麼時候送過來？！”
拉芙利亞用著嬌蠻任性的語氣生氣的責備道：“當時就是因為你答應我了這些我才不當冒險者，跟在你身邊，又當保鏢又當女伴，現在可好！你直接說不買就不買了？！”
她的聲音彷彿氣急敗壞、聲音也有些歇斯底里：“我看你就是知道深淺了，現在就想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悄悄摸到商會附近，藉助纜繩吊在屋外的“耳朵”頓時虎軀一震、精神抖擻。
沒想到他當班的這天能聽到這麼勁爆的訊息！要知道這種很有用的重點資訊，帝國商人那邊可是會加錢的！
他連忙聚精會神的將對話內容記在腦海裡，準備等下回去彙報。
只不過室內……
拉芙利亞一邊狂飆演技，一邊衝著林北使了個眼神。
“探子在那邊。”
“哼！就算是這樣又如何？！難道你敢跟我動手？哼，你們這些女人，根本就是為了我的錢和家族血脈才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蘭瑟的營業聲線也是異常精準，完美的表現出了那種玩過就甩的渣渣氣質。
“耳朵”聽著屋內上演的“狗血大劇”不由得嘖嘖兩聲：“大人物們可真會玩……”
“不敢動手是吧？！你看看我敢不敢動手？！”
下一秒，屋裡就傳來了拳打腳踢和一個男人的慘叫。
“啊！別打了！別打了！”
然後就是一陣風聲，探子所在的牆面突然受到重擊，劇烈震動起來。
還能隔著牆聽到裡面木頭椅子散架並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音。
“耳朵”臉一黑，這一記襲擊來的太過突然，劇烈的聲音讓聚精會神的他被猛地嚇了一跳。
不過他還是根據自己多年聽牆角的經驗得出了一個有用的結論。
“地板和外牆的材質應該是一樣的，那麼裡面那張椅子的材質就是海邊一種常見的香樹，按照碎塊先後落地的聲音順序和方位，大體可以推算出椅子的重量……換算這一擊用的力氣……”
他微微合了閤眼：“四級，至少有四級的戰士實力……呼，比我還要高，還好能打探到這些。”
“耳朵”正要鬆一口氣，忽然聽到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傳來的巡查的聲音。
“那邊有動靜，去看看怎麼回事！那是會長大人的房間！”
“耳朵”心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抓住纜繩迅速攀爬到樓頂躲藏起來。
“居然驚動了夜裡的巡查麼……”
他潛伏在房簷，小心的聽著下面巡查的對話。
“這裡有一些碎木屑，可能是小偷來過，不小心從房間上碰下來的。”領頭那人漫無邊際的推測著：“今晚重點巡邏會長大人的住處，都打起精神來，不要偷懶！”
“耳朵”有砸了咂嘴。
“看來今晚是沒辦法繼續偵察了，找機會撤吧，反正這些情報也很有用了。”
他瞅了瞅自己這一身黑衣，若是非捱到天亮，那可就從保護色變成醒目色了。
屋內，拉芙利亞感受到探子的離開，衝著林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