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鄉親不捨再送別，立下誓言陷沉思
李清揚看見李亮淚流滿面的跡象，一改剛才嘻嘻哈哈沒有人樣的表現。
主動靠過去，安慰道:“兄弟，不要傷心了。有我們做你堅強的後盾，你就放心去吧！”
我伸手錘了一拳李清揚，斜眼瞟了他一眼，說道:“李清揚，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就放心去吧。你怎麼不去？”
李清揚見我打他，不給他好臉色看，隨即轉過身來，看向我。
李清揚就像知道自己犯錯了的小孩子一樣，支支吾吾地詢問道:“那我怎麼才能安慰我這好兄弟？”
肖瑤見我跟李清揚又要開始胡鬧起來了，微笑著走到我倆面前說道:“這還不好說。兄弟一場，把酒當歌，送李醫生一程。走，我做東。”
本來極度悲傷的李亮，被我們三個攪的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地被我們幾個推推拉拉地帶出了衛生院，朝著“祥瑞家常菜館”走去。
不管怎麼說，李亮在彌陀鄉衛生院也待了快一年了。
找他看過病的鄉親也是特別多。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在我們還沒到家常菜館的時候，很快就呼呼啦啦地圍過來很多人。
這裡面大部分是我熟悉的面孔，還有我沒見過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詢問著是不是李醫生要離他們而去。
鄉親們的熱情瞬間把我們包圍在馬路中央。
有些人手裡還拿著東西硬往我們這邊塞。
我發現彌陀鄉的鄉親都是特別的可愛。
民風淳樸的他們，哪怕你只是給他們看好了一丁點病，他都會把你深深記在心裡。
今天的場面又有點像老潘走時的局面。
一時間，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看熱鬧的，更多的是過來想看李亮最後一面的。
尤其有些是衛生院常客的老人，早已經淚眼婆娑地拄著柺杖在那裡嘟囔著什麼。
人群的噪雜伴隨著許多人掉下的淚水，也讓我們幾個瞬間悲傷不已，李亮再次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不知因為什麼，不管是老潘的離去，還是即將送別的李亮，鄉親們都很不捨。
崔大娘淚眼婆娑地擠進我們中間，雙手捧著李亮的臉，左瞅瞅，右看看，顫顫巍巍地說道:“怎麼，李醫生也要像潘醫生似的，撇下我這把老骨頭不管，要走了嗎？”
我知道崔大娘常年害老寒腿，不管夏天多熱的天，她都是棉衣棉褲加身，從來沒有脫掉的時候。
而這一年來，我們已經再熟悉不過她的病情了。
這一年裡，崔大娘基本天天過來衛生院做理療。
以前我在的時候，是我們四個輪流陪著她做理療，然後給她按摩她的老寒腿。
據她說，她的腿現在好多了，活動比以前靈活了，也能下地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
而今天李亮突然要走，崔大娘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訊息，早早地等候在衛生院門口，就為了再看李亮最後一眼，送他一程。
賈姑娘跟劉家妹妹共同攙扶著崔大娘，安慰道:“大娘，您別傷心了。李醫生是迫不得已要走的。他要去非洲抗擊埃博拉疫情。”
崔大娘可能沒聽清，也許她根本不知道非洲有埃博拉疫情。
她高聲說道:“去什麼非洲，我管不了什麼疫情不疫情，這麼好的醫生怎麼說走就走啊。你們都走了，撇下我們這些老骨頭怎麼辦啊？”
其實，我們這些人心裡都清楚，這群可愛的鄉親盼良醫已經盼了很多年了。
十幾年來，他們這裡有位潘醫生不顧家不顧孩子的全身心地為他們服務，而自己家出了天大的變故，他向誰都沒輕易提起。
前段時間老潘去進修走的時候，一群老奶奶老爺爺為了挽留老潘留下個個哭的稀里嘩啦。
今天，李亮又要走的訊息再次把這群可愛的老奶奶老爺爺聚攏在我們周圍。
我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話可說，我只是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挽留著李亮，淚水就忍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
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等我扭過頭去不敢看他們的時候，發現肖瑤已經雙手掩面哭的撕心裂肺！
我看到肖瑤那悲傷不已的樣子，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輕聲安慰道:“瑤瑤，咱們不哭了。我們要堅強，我兄弟還等著咱們送行呢！”
肖瑤聽我這麼說，自己默默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抬起頭來看著我，問道:“明辰，你看爺爺奶奶們多麼不捨你們走。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就留在這裡不走了，可以嗎？我願意一輩子陪著你在這裡，守護著這群可愛的爺爺奶奶。”
我看著肖瑤點了點頭，答應道:“我不會走。我要留下來。”
肖瑤不敢肯定地說道:“明辰，你可要想好了。君子重諾言，一諾千金。你到時可不能食言。”
接著肖瑤偷偷地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狠狠地掐著我說道:“明辰，如果你食言了。就像現在這樣，我饒不了你。你也別想是我的朋友了。”
“君子重諾言，一諾千金。”
當即，我立下決心，不管以後怎樣，我既然立下諾言，我就得去遵守。
說到做到，作為一個男人，我應該這麼做。
沒想到，這句諾言，最終卻以另外一種方式一生履行著。
我倆中間的小插曲就不經意間發生在我跟肖瑤之間，其他人誰都沒有在意我們。
肖瑤在我的安慰下漸漸收住了眼淚，強忍著自己悲傷的心情，慢慢微笑了起來。
剛才我們走出衛生院的時候，沒有發現賈醫生去了哪裡。
現在，李清揚不知從哪裡叫來了賈醫生。
賈醫生看到如此的場面後，擠過人群，來到那群老爺爺老奶奶身旁，不住地安慰著他們。
賈醫生大聲喊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不要再圍攏在這裡了。我知道各位叔叔阿姨捨不得李醫生走。但是沒有辦法，李醫生要去為國家服務了。”
賈醫生接著說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不要只顧著咱們自己，還要想想國家的難處。李醫生這次走是代表國家前去非洲抗擊埃博拉疫情的。”
“那裡的人民此刻正遭受埃博拉病毒的肆虐，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這次李醫生前去，就是代表國家過去協助世界衛生組織抗擊埃博拉疫情的。”
“大家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咱們這裡出了一位偉大的疫情抗擊者，為了守護大家的健康，捨身而出。”
“各位叔叔阿姨，大家應該有大局意識，以大局為重。請各位叔叔阿姨不要再圍在這裡了，大家都散了吧。我謝謝大家了。”
賈醫生鏗鏘有力的聲音，透過人群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人們聽到後，非但不走，反而竊竊私語起來。
這群可愛的爺爺奶奶，聽賈醫生那麼說話，根本沒有動彈的表現，看情況，有越圍攏越緊的趨勢。
賈醫生一看這架勢，他自己好像也沒辦法了。
賈醫生來到我們面前，問我們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賈姑娘對她父親說道:“肖經理做東，想要在祥瑞那裡為李醫生送行。”
賈醫生聽到後，看了一眼圍攏在我們周圍的人群，對著我們說道:“先回去吧。等天黑後再說，可以嗎？肖經理。”
賈醫生這是在徵詢肖瑤的意見，也是在善意地提醒我們現在圍在我們周圍的人太多了，別再出什麼意外。
肖瑤看出來了賈醫生的意思，就順著賈醫生的話說道:“那我們先回去吧。等天黑後大家都回家了，咱們在不醉不歸吧。”
賈醫生鬆了口氣。然後在我們前面帶頭，朝向衛生院走去。
本來也就幾百米的路程，我感覺我們幾個人走了一個世紀。擠擠攘攘的人群跟著我們一起往衛生院那邊挪動。
大家的不捨讓我們左右為難。但是不得已的我們，只得狠心離開他們，一個個地魚貫鑽進了衛生院裡。
當我們進到大廳裡後，我回頭看去，才發現此刻的李亮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哭。
也許這次鄉親們對他的不捨讓他萬分悲傷，也許是他想到這一去可能就是跟我們的永別。
總之，小王跟小戰同學攙扶著的李亮，好像虛脫了一樣，毫無力氣地趴在桌子上。
當我們進到衛生院裡後，外面的人群還是依依不捨。
整個一下午，成群結隊的人們不間斷地進到衛生院裡，不是來看病，是來見李醫生最後一面，陪李亮聊天，安慰李亮悲傷的心靈。
整個下午，我們這些人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在衛生院裡迎來一批爺爺奶奶，又送走一群叔叔阿姨。
絡繹不絕的人們，讓不大的衛生院裡擠滿了人。
但是在這裡，誰都沒有大聲喧譁地，都是靜悄悄地默默地祝福著李亮，輕言細語地表達著對李亮的感激之情。
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我在想，這一輩子，當醫生能當成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想，此刻李亮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天，漸漸黑下來了。
過來衛生院探望李亮的人漸漸少了很多。
整個一下午的鬧哄哄，到現在衛生院終於清靜了一些。
就在賈醫生跟我們一起送走了最後幾位過來給李亮送土特產的大嬸後，賈醫生終於鬆了口氣地對我們說道:“你們看吧，其實咱們沒給他們什麼，他們卻把咱們深深地銘記在心裡。”
其實，我覺得打動別人的不是我們給予了他們什麼，而是我們用真情對待他們。
就像我們平時給他們看病一樣，這群可愛的爺爺奶奶要的不是藥片、膏藥什麼的，要的是你對他們的撫慰，感同身受的心靈撫慰。
我覺得我們周圍的這群爺爺奶奶，常年兒女不在身邊，他們缺少的是彼此之間的愛，我們對他們的關懷，還有我們對他們的照顧。
其實爺爺奶奶們的病大部分都是慢性病，長年累月不停藥的慢性病，但是就在我們細心地調理下，有些人慢慢地擺脫了慢性病的困苦，逐漸好了起來。
我想這不是幾片藥的作用，而是我們平常關懷的作用。
想到這裡，我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對生命的沉思，到底是什麼緣分讓我結識這群異鄉的爺爺奶奶，從他們那裡感悟人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