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建國後的動物，不準成精
一人一猴，一靜一動的“喜相遇”，距離厲海不到兩百米。
頃刻間，急不可耐的小猴子，已經飛快地衝到那個，藏族瞎眼小姑娘的身前了。
其實早在一里開外，老三就已經漸漸“吱吱”地叫開——雖然可能只是在催促老厲。但動物的感覺有時就是比人靈敏，而且顯然，它是認識對方的。
而小姑娘的耳朵，或許在那時候就已經，在探尋聲音的來向了。
……
厲海覺得小姑娘的聽力很不錯，這已經超過一般人數倍有餘，可能跟她的眼睛有關——但由此也說明，她的眼睛應該受傷有很長時間，或者，是天生的。
因為他已經看清她的眼眸了：和普通人相似，眼白眼黑俱有，但瞳孔沒有聚焦，缺乏正常人的神彩——儘管，它們很純淨，宛若兩眼凝滯的小小山泉。
這是一雙讓人扼腕、疼惜的女孩兒眼睛！
……
不過它並不怎麼影響小女孩兒臉上的，生動之極的笑容。
這個藏族小姑娘，她大概僅憑聲音，就已經確定正像她奔去的小猴子，就是她認識的的“那隻”！
越走越近的厲海，看到小姑娘滿是塵土的臉上，所露出的那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純潔，而又感人——有馬上要見到“家人”的憧憬，又有不敢相信的“疑問”和喜悅！
而且，那雙大大的，如雪山一樣清淨的眸子，已經淌下兩行晶瑩的淚水來，在她的灰臉上淌出兩行痕跡。
正午的陽光，在人頭頂上，穿過樹葉，
映出兩小道，迷你彩虹。
……
人是會腦補的。
厲海竟然為自己把小猴子帶出了霧靈山，近兩個月的時間……讓這個瞎眼的小姑娘，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裡，一個人尋找了這麼長時間？
自己怎麼早沒想親眼，帶小猴子來一趟霧靈山裡呢？
它和這小姑娘，是一起來到江州的？
是遇到什麼事情，無意間走散了？
……
老男人，竟突然有點兒，後悔起來！
他拼命回想著當時在梁姐車上，小猴子到底有沒有表現出來，對這片山林的些許留戀？當時就應該想到的——
小猴子可是穿著一件小僧衣呢！怎麼也不可能是它自個兒縫的吧？
雖然有點兒破破爛爛，像趕了很長的路似的……
梁姐一拿出來堅果零食，這貨就跟流浪狗似的——跟他回家了？有奶便是娘麼？
果然還是幼崽兒……這麼沒心沒肺的！
……
前面說過，厲海一家人，已經將小猴子當成他們家裡的一員了——感動身受，如果自己的家人丟了……
所以，這種無意中讓別人骨肉分離的“愧疚”，此刻如蠶蟲噬心……厲海不同暗下決心：
一定要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治好，這個小姑娘的眼睛。
這是他欠人家的。
……
老三，這個最初叫“小三”的敏感詞名字，終於要有個“認祖歸宗”的正式名字了——說書人老三，表示很欣慰。
小猴子與藏族小姑娘，旁若無人的重逢，竟然生生阻止了老男人靠近的腳步。
就在百米開外，厲海輕輕駐足。
不管小姑娘聽沒有聽到，陌生人的腳步聲——
這一刻的美好時光，是獨屬於他倆的。
那啥，老三想吟詩以贊來著——沒有找合適的……
那就閉上這張破嘴罷！
不瞎BB了！
……
哎，落花人獨立……這是要失去小猴子的節奏啦？
小霞霞，還沒有到手呢……老三作為泡妞工具，還挺好使的……就算被迫營業，也是蠻能吃苦、努力賣萌的！
母親和小妹那裡，又怎麼交待？
……
小猴子已經躍身，從一顆樹上徑直飛向了，小姑娘已經張開的懷抱。在它連續急促的“吱吱”猴叫聲中，厲海聽到了這世間最為美好的笑聲——
如雪水解凍般叮咚作響，又如銀鈴乍鳴般動聽；
像晴朗天空中，林間幼鳥之啼，也像人間嬰孩，送給父母的第一聲哭叫……這是怎樣一個天上精靈？
從離天最近的地方，墜落到江州，這種汙晦凡間了？
……
“咯咯咯！——”
“吱吱吱！——”
藏族小姑娘，雙手捧著小猴子，若手舉一顆偌大的珍貴雪蓮。
她將自己的沾著喜悅淚水的臉龐，湊到小猴子身上，摩挲著，親暱著……淚水淌得更快，笑容愈發天真、燦爛！
而厲海，居然眼睜睜地看到——
小猴子，它居然伸出了小爪子，擦拭起這藏族小姑娘的臉來！
它的動作，溫柔無比，若慈父，又包容如長兄！
人與獸之間的界線，在這一刻——
在厲海的眼前，居然消失了！
……
當然，咱們主人公，現在此刻的心理活動，可不止是“感動”！
如果現在才是老三的真面目的話，還可以說它只是很通人性！
可後面發生的事情……讓厲海深深地懷疑：
自己可能、大概、也許養過的，是一隻披著猴皮的……假猴子！
納尼？說好建國後的動物——
不準成精的呢？
……
厲海不忍打破眼前的美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小姑娘笑夠了，哭夠了，親暱夠了……就連單腳踮著，手舉小猴子的轉圈，精靈般的手舞足蹈，都已表演完畢！
所以少數民族的歌舞天賦，是溶在他們血肉裡的！
城市裡的小姑娘，巴掌臉，A4腰，筷子腿。
你們能在直播鏡頭前——
把胯扭得好看點兒。
就不錯了！
……
別犟啊！
敢不敢把，背景音樂和美顏濾鏡關掉？
不準吸氣收腹！不準從下往上的角度，別用拉伸特效！
妝也卸掉！燈光改自然光！
假睫毛假頭髮，直角肩提臀褲，胸部的墊啊託啊定型材質啥的！
統統丟掉！
（老三道歉！麼的，是手在犯賤！好好看妞，保持每天愉悅的心情，它不香邁？直播小姐姐們，為了流量，她們是多麼敬業啊！——你一個從不打賞的小白，有什麼資格吐槽？）
……
厲海羨慕瞎眼小姑娘與小猴子老三的親近！
無論是自己，還是小妹和母親。他們與這個未知姓名、素未謀面的小姑娘相比，與她和老三這種血肉相連般的感情相比……
實在更像是，玩伴，餵養員，或者旅館服務員！
咱們怪不了厲海如此自嘲！
因為他已經看見了，小姑娘用明顯不同於漢語的少數民族話語，已經和小猴子你問我“吱吱”地交流上了。
……
厲海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操作？
“這他媽的，還是猴子麼？
“成精了吧？”
他自個兒為了讓小猴子“聽懂”自己的簡單意圖，那可是付出了多少，艱苦卓越、敵退我進，敵退我擾……不懈之努力啊！
怎麼就沒想到去，掌握一門——
這樣的“外語”呢？
……
老厲心很“傷”，或者說，年輕人才懂得的——喪！
人家已經找到真正的家人了，自己是不是該轉身離開的好？
可是一個人回去，怎麼跟母親和妹妹交待？
她們可是把老三，當成了家人一樣啊！
……
厲海覺得有點難辦，他又想到剛才聽到的幾聲槍響聲——總不能留下，只會撒尿“禦敵於胯下”的老三，和這個瞎眼的藏族小姑娘，在這片林子裡吧？
怎麼也是和小猴子相處了好幾個月的。
就算要道別，“物”歸原主，
也得在安全的地方。
……
厲海考慮再三，還是最終決定，對小猴子“放手”！
“別”還是要道的！
還有小姑娘的眼睛，也得走近點兒看看。
眼見重逢儀式已近尾聲，男人又抬起步子往他倆那兒走，並且他有意識地，加重了自己的腳步。
果然，聽力異常人的藏族小姑娘——
很快就聽到了這個聲響。
……
她很快斂去臉上的笑容，將小猴子輕輕地放進，自己的那個唐卡圖案的方形布包裡。
又將另一邊腰側的小砍刀，撥了出來——
她腦袋微側，用耳朵探測敵情，待確定方向後。
就微伏下小身子，像一個小老虎一樣。
咧出了嘴裡的牙齒！
……
厲海一見這架式，趕緊止住了腳步，他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漢語，直接揚聲喊道：
“扎西德嘞——！”
好嘛，這哥們兒只會這一句！大學畢業那時與王二，去川四高原徒步旅行，
也可能是在電視上，看小品現學的……誰知道？
前邊才糊弄過江州首富王小山，這會兒又無恥地拿出來，和人家拿這個當母語的藏族小姑娘交流？
（老三覺得很羞愧：他麼的老厲，你直接說漢語不得了麼？）
……
可是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小姑娘聽到這麼一句，不倫不類、吉祥如意的話，居然愣在那兒了！
老厲這貨，他還跟著重複了一句呢，把四個字分開——
用升調發出疑問：“扎西，德嘞？”
……
老三捂住雙眼：這段……寫作軟體和輸入法弄的，與我無關！
大型車禍現場，慘不忍睹——老厲沒事兒你整啥高階外語啊？
丟人丟到，少數民族小妹妹面前了！
有啥辦法？老厲也不會啊他！
有請教——
藏語，見面打招呼，“你好”咋說？
……
局面一時冷場！
藏族小姑娘沉默以對，不知道心裡是不是納悶：
難道來了一個——
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