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仇恨
原來涼鋒的人生如此悽慘,他聽說涼雲的死訊後還能趕來弔唁,著實讓人驚歎。
林洛對涼鋒有了新的認識。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母親的死是否還耿耿於懷呢?
他,想過復仇嗎?
涼雲的母親如今六十多歲,早就找了個安靜地方過上了愜意的田園生活。
林洛在彌正的帶領下敲開了她的房門。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傭人,他告訴林洛涼夫人在後花園澆花,可以帶他們過去。
涼夫人六十歲,身子筆直,滿頭的白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光。
傭人小聲說道:“涼會長被害後她一夜白頭,以前的她有一頭濃密的黑髮。”
涼雲母親見兩人來到後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們在圓桌旁坐下,傭人在旁邊撐開一把大傘為他們遮陽。
“彌督察,最近麻煩您為我兒子的死費心了。”
“這是我該做的。涼鋒您認識吧?”彌正開門見山。
她彷彿觸電一般,身子驟然顫抖:“他來了?”
“來了。”
“他竟然來了。”
涼雲的母親喃喃道。
“年紀越大,我對自己就越恨。當年的事,你們都已經調查過了吧。”
“有大致的瞭解。”
彌正喝了口傭人倒的茶水:“涼會長的死牽扯到很多人,涼鋒也在其中。”
“他說趕來浮夜城是為了弔唁涼會長。在我看來,他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涼鋒似乎對涼雲還算有深厚的感情。”
“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她看向四周的花草,良久後才說:“的確是這樣。這兩個孩子能玩到一起,也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那時候我卻對此深惡痛絕,我當時認為他們本應屬於不同世界的人。為了涼雲,更為了涼家的未來,我犯下了人生中第一個大錯。”
“涼雲的父親沒有制止您嗎?”
“他不知道。事情傳到他耳朵時,涼鋒已經被趕出了浮夜城。”
“無論是涼雲還是我丈夫,都對我的行為感到痛恨。但先犯錯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想出一口氣,可誰曾想……”
她佈滿皺紋的眼角流出幾滴眼淚,滿滿的自責溢於言表。
“您見過涼鋒嗎?”
“並沒有。幾十年過去了,就算我看見他也不會認出他。”
“但他一定能認出您。”
林洛說道。
“就算再過幾十年,他也能一眼看出您的,雖然那時候他才十歲了”
林洛的話讓對方有些慌神。
自己埋下的仇恨的種子,此刻已經茁壯成長了。
“事實上我早就看透了人生,”她原本筆直的後背變得佝僂,銀色的頭髮略顯蒼白,“花會開同樣也會凋零,只不過各自精彩的季節不同,存活的時間長短不一。”
“您認為涼鋒有可能是殺掉涼會長的兇手嗎?”
“不可能。”
“那涼會長有殺掉涼鋒的動機嗎?”
“也絕不可能。再說我兒子已經死了,沒必要討論這個話題吧。”
“額……沒錯。”
林洛看了眼彌正,希望他能再問些問題。
彌正心領神會。
“聽說涼會長小時候能閉氣七天,屬實嗎?”
“屬實。那時他還小,不小心掉到河裡。救上來時已經完全沒有生命體徵,將他放在大堂內足足七天後,他竟然奇蹟般的復活了。”
“當時我們都被嚇了一跳,而他卻坦然的說“我很累,就是想單純的歇一陣子。”
“為什麼會很累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林洛猜測,當時涼雲落水可能不是意外,其中可能還有別的什麼隱情。
但涼雲現在看來確實已經死了,當時的情況已無從查證。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涼鋒。
涼雲落水時,涼鋒難道也在場?
只要詢問涼鋒當時涼雲落水的情況,或許就能知道涼雲當時為什麼不願意醒過來。
他們告別涼雲的母親,返回協會。
時間緊迫,兩人直接找到涼鋒詢問當時涼雲落水的情形。
涼鋒對此記憶猶新。
當時共有六個人在河邊玩耍,涼雲水性最差,只在最淺的區域內活動。
可其中有一人想硬拽著涼雲下水,涼雲不答應,兩人便扭打起來,一直從淺水區打到了深水區。
當時涼鋒看見涼雲不停在水中撲騰,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像被魚兒拖入水中的魚浮。
另一人慌亂中踹開了掙扎的涼雲,急著游到岸邊。
當時涼鋒水性雖好,但身材瘦小。
如果盲目下水一定會被涼雲拖入水中,他只好跑到周邊喊人。
涼雲被救,他遠遠地躲起來。
他怕涼雲的母親發現自己,更怕為父親招惹麻煩。
那樣自己就沒有精美的玩具和零食了。
“涼雲醒過來後有沒有找過你?”
“一次也沒有。”
“你知道為什麼嗎?”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救他,但是當時的我真的無能為力。保證自身安全的本能或許讓當時處於絕境的他傷透了心。”
“難道,這就是他想殺掉我的理由?”
涼鋒依舊堅持涼雲沒有死。
“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涼雲假死引你上鉤。那荊奇和幽暗迷境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需要你們去調查了。”
“當然,我也可以幫忙。畢竟我也屬於半個協會的人。”
林洛心中不免產生疑問。
先前的涼鋒從來沒說過插手協會的事,如今怎麼又變卦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你什麼人?”
薩勒問道。
“我在浮夜城某個酒館認識的女人,和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看樣子她很喜歡你。”
“就是圖我的身子罷了,我能夠從很多方面滿足她。你們想聽聽嗎?”
“這倒是沒必要。”
林洛趕緊拒絕。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就不要講這種特殊的話題了。
“關於涼雲的母親,你有什麼要說的?”
薩勒不愧是好隊友,總能問出關鍵的問題。
“她?她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女人,她就是降世的魔鬼,我幾乎每天都會做噩夢,那張臉在我的夢裡揮之不去。”
“你……有想過殺掉對方嗎?”
“有。”
“什麼時候?”
“如果我說是現在,你們會怎麼想?”
“很正常。如果不是會長夫人的身份,她做的事足以讓她抵命。”
“所以嘛,有時候權力就是讓許多人逃脫了制裁,讓很多人蒙受冤屈。”
“最近有想過去找她嗎?”
“有,但沒必要。”
“怎麼說?”
“我不想在大哥出事的時間短去找她,那有點不合適。”
“如果涼會長真的沒死,你還會復仇嗎?”
“或許會……”
“那樣你們之間就會產生很深的仇恨,可能一生都化解不掉。”
“命運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