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緣無分
“老爺，你說的是真的嗎？可不要騙我啊。”
陰陽怪氣的話語讓郝劍聽得額頭直冒冷汗，他作為人精如何聽不出小石頭話中隱藏的森森寒意。
為了求活，他努力的將自己肥胖的身子蠕動到小石頭的腳邊諂媚地抬頭笑道。
“小石頭，我現在就可以寫轉讓契約。”
話音剛落，一聲兒驚雷便在不知何時被烏雲塞滿的天空中炸響，之前還俯身的小石頭抬頭望了望天空。
“老爺，你看連老天爺似乎都不相信你說的話呢。”
小石頭的聲音伴著驟然而起的狂風，吹進了郝劍的耳中，將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吹斷。
“父親，孩兒今日終於可以給您報仇了，您安息吧。”
手中的長刀刀身倒映著紫色的閃電，劈砍向郝劍的脖頸。
霎時間，原本彷彿認命一般的郝劍猛地彈起身，如同一隻圓滾滾的皮球，在小石頭愣神之際，劈手奪過了他手中的長刀。
兩人的攻守位置瞬間轉換。
“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怕是忘了老爺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溜門撬鎖的行家，真以為一個小小的繩索就能難住我。”
小石頭這才想起兒時自己父親同他講過的話。
郝劍本來是村子裡的混混，專門幹偷雞摸狗的事情，誰知怎麼搭上了縣城裡的關係，成為了為縣裡棒國大人斂財的狗腿子，而他也藉此成為了村中的人上人。
小石頭現在十分懊悔，自己居然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同時也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郝劍的“手藝”居然沒有荒廢掉。
原本安坐在上的高順瞬間起身，周圍的牛壯等人更是舉起了手中搜刮而來的長弓對準了郝劍。
“我勸你最好放了他，別忘了你的妻兒還在我的手上。”
“妻兒？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
誰知，郝劍卻是一點都不考慮家人，一心只想逃離這裡。
這倒是有些難住了高順，面對如此人渣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僵局。
“師傅，請允許我這樣叫你一聲兒師傅。”
“您的恩情小石頭無以為報，這輩子無緣做您的弟子，下輩子若是有緣我一定侍奉在您的左右。”
“父親對不起，還不能親手為您報仇了。”
小石頭的嘴角掛著微笑，包含著一絲不捨，一絲遺憾，毅然決然地撞上了面前鋒利的刀刃。
高順顫抖的雙唇未來得及開口，只能無力地伸出手，滿眼悲痛地注視著小石頭瘦弱的身軀緩緩地倒下。
“小石頭。”
一陣驚呼從遠處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群傳來。
高順脖子上的青筋繃起，滿眼怒火地盯著站立當場郝劍。
“放箭。”
一聲怒吼彷彿遮蓋住了沉悶的雷聲。
牛壯等人條件反射地射出了手中的弓箭，渾身插滿弓箭的郝劍瞪大著的雙眼透著迷茫，他實在是沒想到，小石頭居然會選擇赴死。
大雨在這一刻傾盆而下，高順腳步沉重地走向小石頭，緩緩地將他瘦小的身軀抱了起來，他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個孩子有一些狡黠，有一些天真，更多的卻是純良，他本準備收他為徒，可是老天卻沒有給高順這個機會。
那群破衣爛衫的人終於是趕到了近前，雨水亦或是淚水順著黝黑皮膚上的溝壑流下了臉頰，當先一個老者失聲痛哭道。
“小石頭，伯伯們對不起你父親，你家這一根獨苗我們沒守住啊。”
高順瞬間瞭然了這群人的身份。
“他父親葬在哪裡？”
他的聲音沙啞地詢問著老者，在得到確切位置後，默默地轉過身。
這些人同樣無聲地跟隨在高順的身後，遠遠看去如同一條長龍。
不久，在一處山坡之上，一座孤墳旁立起了一座新墳，一道雄壯的身影孤獨的站在墳前。
“小石頭，你這徒弟我認下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弟子，只望你能在地下同你的家人一家團圓，若有來生咱們再續前緣。”
一道陽光突然衝破雲層，照射在小石頭的墳上，風停了，雨歇了。
高順的手搭在眉前看向天空，一抹笑容掛在了嘴角。
他轉身離開，在與牛壯等人匯合後，最後望了一眼那個山坡，帶著繳獲的物資以及決定跟隨他們離開的二百多奴隸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龍騰谷這邊，已經到了運糧隊出發的日子，張穆早早的帶著辛棄疾以及兩百新兵蹲守在官道兩側。
“幼安，等下你安排他們先用弓箭兩輪齊射，隨後再近身肉搏，你我二人的任務就是儘可能保護他們的性命。”
辛棄疾在張穆的身側低聲答應了一聲兒後，便跑到對面埋伏的隊伍中傳達作戰命令。
少頃，官道上便出現了一輛輛牛車，細細數來足有15輛之多，而隨行保護的兵卒也有五百之數。
牛車的木質車輪在有些起伏的土路上吱扭作響，待牛車行至中間，早已躲藏多時的張穆眾人猛然起身，手中弓箭齊飛。
只是那本該驚慌失措的兵卒卻是似乎早有準備一般，或舉起盾牌防禦亦或是找尋掩體躲避。
張穆見此情景，心中徒然升起一絲不安，待兩輪齊射畢，印象中本應該折損嚴重的兵卒，減員卻是微乎其微。
但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能硬著頭皮同辛棄疾帶著手下衝出了藏身之地。
剎那間短兵相接，廝殺聲響徹這片天地，由於有著張穆和辛棄疾兩人的高武力加成，這些新兵還有一些招架之力，反倒是那是守衛糧草計程車卒在兩人的衝殺下折損的人數不少。
張穆手中長槍一點，刺穿一個士卒的胸膛後，一股危機感從他的頭頂驟然襲來。
他來不及多想，手中長槍剛剛上舉起來，一股大力便從槍身傳來。
張穆借力躲避，一道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身影出現在了戰場之中。
一雙猩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張穆，從他的眼神中張穆讀出了血海深仇四個字，這使得張穆有些糊塗，因為從這個人的身形來看，他的印象中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號人物。
不等他細細回憶，對方一聲斷喝。
“狗賊拿命來。”
手中長刀凌厲的向著張穆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