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楓（二合一大章 ）
“你要去哪？”
“應該是我問你，繼續跟下去，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通往金家領地方向的寬闊大道上，葉麒反問。
“這裡太偏僻了，我打算再向前走走看。”
“那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南邊近期……不會太平。”
海雀道：“你若是討厭我跟在你身邊，我馬上離開就是了。”
葉麒知道這附近都是荒山野嶺，於是道：“你願意跟著就跟著，這是你的自由。”
“有時候你不比裝的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海雀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什麼，但你這樣對待別人，只會搞的自己變成孤家寡人。”
“你說得對……”
葉麒似乎嘆了口氣，這讓海雀很意外。
在二人相識這短短的時間裡，這個始終帶著面具的傢伙，總是給人一種獨斷自負的感覺。
怎麼忽然會聽勸了？
她不知道，葉麒曾經歷的孤立無援。
葉麒也正是聽到了這句話，才想起來過往落入凡塵當中卻無一人能夠幫助自己的困境。
他此生都不願意過於依賴他人，但他出事之時，若有人能夠幫扶妹妹一二……
“你願意做我的專屬刻紋師嗎？”
葉麒忽然開口。
“你這問的米名其妙……”
海雀只當他在無聊說笑，但說實話，猛然聽到這些，她差一點就下意識答應了。
她現在看著如常人無二，但對於身世的介懷，讓她內心想要逃離人群。
但一個人生活的危險，就擺在面前，若有人可以依附……
雖然很沒志氣，但海雀不否認內心的怯懦作祟。
“我給你提供衣食住行，另外每年給你……”
葉麒頓了頓，想到自己要與蘇家為敵，改口說道：“還是每月吧，每月給你八百中品晶石作為報酬。”
“嗯……”
海雀見他是說認真的，不由得猶豫不決。
葉麒還以為是自己的開價太低，追加道：“另外每幫我雕刻一枚神紋，不論品質，再加五百晶石，期間不干涉你幫其他人雕刻神紋——”
“可以，這個條件讓我很心動。”
海雀說道：“只是我們之間似乎還不夠信任。”
“你什麼意思？”
葉麒看向她。
“你的真名是什麼？別告訴我你就叫‘七夜’。”海雀看回去。
“七夜，葉七夜。”
葉麒看向道路遠方：“不管我之前叫做什麼，以後就叫‘葉七夜’。”
“嗯……知道了。”
海雀點點頭。
她還記得，那個女孩的墓碑上寫的就是‘先室山芽夫人墓，夫，葉七夜為妻樹碑’。
……
水浮路轉，二人三日不停，一口氣奔到一座堡壘門下。
眼見海雀體力不濟，三天瘦了一圈兒的樣子，葉麒決定入內休整。
“這種堡壘一般是各大家族旁支的聚居地，裡面也有一些強者坐鎮。\"
\"很危險嗎？”
海雀問，她一出生最在欄茫城中，最遠的地方還是和葉麒去白家。
因此對於外邊的一些規矩還不是很懂。
“只要不去觸動他們，就沒有危險。”
葉麒當先進入。
在堡壘入口，還受到門衛的嚴密排查，好在葉麒及時拿出一張腰牌，二人順利通關。
不過這些都是小插曲而已。
這是一棟佔地約莫數百畝大小的堡壘，其實已經很接近城池的規模。
周圍佈滿防護法陣，一般情況下根本不用擔心被人偷襲。
\"這裡相對安全不會受到其他人騷擾，你可以放心休息。\"
旅館內，葉麒對海雀道。
“他們似乎對你很尊敬。”
海雀環視自己的房間，裝飾擺設幾乎已經趕上很多家族掌上明珠的閨房了。
她是刻紋師，雖然沒去過什麼地方，但從小沒缺過必需品，但還是被這裡的裝潢小小震撼了一把。
“這裡的經營者認得我，所以算是特別優待。”
葉麒說道。
這裡其實是金氏的領地邊緣。
只不過他如今心脈受損，無法使用神紋之力，加上在明面上是個疑似死亡之人，不想引人注意。
他們進入堡壘已經將近酉時，街道上燈火通明，似乎比欄茫城還要繁華。
然而兩個人都是一路勞頓，即便葉麒也有些睏乏，因此用過晚飯，都各自回到房間裡早早睡了。
不過隨著星月流轉，時間到了後半夜，葉麒卻忽然驚醒。
“呵呼……呵呼……”
雙眼盯著雕花大床的頂棚，葉麒努力調整著呼吸。
“你有什麼心願嗎……”
他問。
夢裡那個女孩一身黃衣，蹲在一團野花跟前，手指輕輕觸碰白色骨朵兒，陽光映照的側顏反射淺淡微笑，略微有點麥黃色的皮膚彰顯些許野性，腰間的小皮包蓋子縫隙裡面伸出一節藥草枝杈，輕輕搖晃著在裙邊。
這幅景象似乎是虛構的，但花香、暖陽鳥鳴，真實如置身其中。
葉麒從榻上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戶。
微涼的夜風穿過兩肋，非但沒有讓他甩開沉重心緒，反而更添幾分黯然。
他想不明白，幾天前的那個時候，那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女孩為什麼會甘願用生命去給他爭取反殺的機會。
他們明明，還不熟悉……
想不通，葉麒自始至終想不通。
但是他知道，已經沒有補償的機會了。
葉麒向前伸手，慘淡月光照在掌心。
“如果當時‘六道神紋’還能用……”
如果‘六道神紋’還能用，她一定能夠活下來。
“她能夠活下來……”
葉麒緩緩握緊手掌，他知道自己遠遠沒有探索至‘六道神紋’的上限。
‘六道輪迴’，一定是能夠逆轉生死的偉力。
據他所知，生人死後，天、地、人三魂會依次散去。
其中人魂是根本，執掌神智、情緒，最為頑固，要三月之期才會完全消散。
葉麒抬手對著半輪不太清晰的冷月，重新張開五指。
“若人魂還在，能復生嗎？”
一張修羅似的臉上浮現篤定笑容。
\"啪嗒啪嗒啪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葉麒立刻虛掩窗欞。
留下一條縫隙觀察。
只見下面的街道上，先是出現一道淺淡月影，隨後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捂著左臂，身形狼狽的裸足女子。
對方是一路從街道盡頭跑過來的，可是葉麒除了腳掌踩在石板上的響動，呼吸聲、神源波動、求救的呼喊……什麼都感受不到。
眨眼的功夫，女子摔在窗戶正下方。
可是隻有細微跌倒的聲音傳來。
女子嘗試著爬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
很快身影下方就暈開一灘血跡。
天上的半輪冷月經過血跡反射，顯得猩紅妖異。
葉麒收斂神源波動，他感受到細微的異常之處。
果然在他完全隱藏自身之後，四道人影兩兩成雙同時出現在街道兩端。
就和窗下的女人一樣，只發出細微的腳步聲。
他們就像是追逐獵物許久的郊狼，緩緩收縮包圍將女人圍在當中。
儘管這裡是二樓，他們說著什麼，葉麒卻一點嗓音都聽不到。
很快，四個人點亮腦後神環，都是七環神行者。
神紋最多的，便是右手邊正下方那人，有著二十九環！
“呼噗——”
幾個人的腦後，四枚中品火焰神紋綻放神光，熾熱焰光出現在他們手中。
此地空間都跟著燥熱起來。
“金楓，你我本來是大好姻緣，誰知道你撞破我的好事，現在，別怪我太殘忍，只能親手送你上路了！”
神紋引起的神源波動似乎打破了某種屏障，其中一人的聲音斷續傳來，帶著濃郁的殺意。
姓金……
樓上觀察的葉麒心中念道，這裡是金氏領地的邊緣地區，這個女人難道是金家旁支？
葉麒不由自主調整身體姿態，像一隻猛虎蓄勢待發。
\"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金家對你們不薄，居然養不出一點忠心……\"
叫做金楓的女人有氣無力地怒罵一句，鮮血從她身上不斷滴落，縱使沒有這些人，她也活不久了。
\"哼哼......金楓，你是金家的嫡系子弟，你父親也是金氏一族的長老，你當然不能理解我們這些附庸家族過的什麼日子！”
那人再次出聲，四人雖然穿的一模一樣，還是讓葉麒鎖定了他的位置，正是右邊離得較遠那人！
而且對方說的話，讓葉麒有了不得不出手的原因！
“少主，雖然夜深人靜，但這裡人多眼雜，不要耽擱！\"
右手邊正下方的人開口道，他是四人當中實力最強者。
“動手！”
被喚做‘少主’的身影冷喝一聲。
葉麒聞言，眸底閃過神光，雙腳猛蹬地面，撞破窗戶。
“咔擦！”
一道身軀宛若猛虎下山，砸落下來！
\"嘭！\"
那人舉著巨大火團，沒想到會遭受襲擊根本沒有防禦，兩道身影硬生生撞擊在一起。
失控的火焰迅速吞沒兩人。
“少主！”
“什麼人？！”
兩人被火焰包裹著滾向遠處，剩下的三個黑衣人也顧不上那女人，相繼追去。
只是當他們圍住火團，卻悚然發現，一個形容仿若惡鬼夜叉的人，從身後掐住咽喉，控制住了他們的少主。
“這位大人，有話好說，千萬不要衝動！”
那有著二十九道神紋的人立刻放棄戒備，張開雙臂示意雙方停手。
“李叔，先殺了金楓！”
“咔——”
“啊！”
‘少主’高呼，葉麒一腳踢斷他的右腿。
“你們，跟我來。”
葉麒冷聲說著，強行拖著那‘少主’退進不遠處的巷子裡。
“跟上！”
李叔一揮手，另外兩人稍稍猶豫，最終跟了上去。
那女人見到情勢陡轉，拖著血跡朝著街道西邊爬去。
……
“不管你是誰，快放開我！”
“不然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手中的‘少主’拼命掙扎，葉麒放任不管，只是用他吊著另外三人，遠離那女人。
這裡是金家領地，只要這幾個人不能維持那種遮蔽聲音與神源波動的特殊屏障，很快就會有金家的駐守發現異動。
只是對這裡不熟悉的葉麒，忽然發現自己到了巷子盡頭。
三人很快跟了上來，堵住去路。
“這位，若想要路見不平，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要摻合進這件事！”
那李叔擋住另外兩人，沉聲道。
“這可不是拔刀相助……我只是想要殺人。”
葉麒手掌用力，手中的人立刻喘不上氣。
“等等等等！”
李叔驚出一身冷汗，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先是密謀被撞破，而後有竄出來這麼一個人來！
“這位，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我們能答應你，一定幫你辦到！\"
李叔急忙道。
\"條件倒是有……只要你們讓我殺了他，一切好說。\"
葉咧嘴冷笑。
\"當真要如此？\"
李叔忽然收起表情，冷著臉問道。
\"當真！\"
“咔——”
葉麒手上猛地一擰，那‘少主’的脖子應聲而斷！
“你——”
李叔和那兩名同伴頓時大駭。
“給你。”
葉麒隨手一拋，轉身跳牆翻出小巷。
李叔接住‘少主’抽動的身體，冷聲說道：“
給我追回來，要讓他不得好死！”
另外。兩人稍作猶豫，先後展開飛行神紋，如同黑鴉般掠了去。
......
夜色漆黑如墨。
葉麒的身影如同靈貓般輕盈，穿梭於街角，一連串殘影劃過街道，不過片刻間，已經飛奔出四五條街道，來到堡壘南牆下。
葉麒停下腳步，他發現了更加詭異的事情。
“守衛呢……”
看著一片漆黑的城牆，葉麒疑惑。
按照他對金家的瞭解，堡壘內部肯定有著重兵把手才對，為何這裡卻如同無人值守。
不過他還是沿著城牆向北繼續前行。
他如今無法使用神紋之力，對上那兩人只有落敗的份。
“咻咻咻咻咻——”
就在這時，破風聲傳來，葉麒身軀一頓，強行扭轉身體，改變方向。
“叮叮叮叮！”
一連串的火星在原本的路徑上迸發，一排黑色的細長鐵籤深深嵌入必經之路上的青石板。
兩道黑影落在前方。
“閣下是個狠人，若非我倆受顧於人，一定要與閣下坐下來好好痛飲三杯，再一起殺人取樂！”
其中一人難掩興奮，遺憾地說。
“喝酒好說，不過我更想把二位殺了助興！”
葉麒冷笑回應，引來一陣放肆的笑聲。
“就憑閣下連神紋都沒有，如何能殺了我們兄弟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