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品神紋
“咯咯……”
刻刀在骨骼上游走，骨屑橫飛，葉麒仍然保持一動不動的樣子。
然而那白色面具的下巴上，卻不斷滴落著大顆大顆的汗水，最終‘嘭’的一聲，碎在已經溼透的衣服前擺上。
“找點話說說吧……”
雕刻完一道雷電屬性神紋，海雀直起腰說。
她的臉上因為長時間聚精會神，顯得有些疲憊，不過更多的還是有話想要傾吐的神情。
不聽可以少些糾葛……但身上的神紋還要拜託她修復……
她這種狀態顯然是因為殺了那人的事，有了很大的內心壓力……
葉麒略微思考之後覺得，此刻應當安撫對方，是以開口道：“我對你的面具很感興趣，不如說說這個吧。”
“好……”
見到葉麒願意傾聽，海雀微微動容，稍稍平復一下心情後，緩聲說：“這面具實際上是我……是海師傅的人皮……”
“他不是你的父親嗎？”
葉麒順著對方的話頭說，海雀此刻只是想要宣洩情緒，那就隨她好了。
“生父……”
海雀握著小鑿子，微微低頭面露苦笑，說：“我身上的確有著他的血液，但我根本不認為他是我的父親！”
親生父女，怎麼會有這麼大仇怨……
葉麒心想，旋即聯想到了自身的遭遇。
親生骨肉之間，難道就不會存在背叛了麼？
未必！
葉麒微微咬牙，若是自己和妹妹因為什麼事，將來走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只怕對比切膚之痛還要令人難以承受！
葉麒臉上的面具，很好地掩蓋了他的表情。
但那對於至親背叛的恐懼，還是透過眼神傳遞給了對面的海雀。
“看來你也有難以回首的往事……”
“的確，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的回憶。”
葉麒道。
“這就是人，永遠不完美。”
海雀笑了，輕吐口氣，再度俯身，動手修復葉麒右臂骨骼上的神紋。
“你還想聽麼……”
海雀頭也不抬地問。
葉麒忍著疼痛，以及那冷鐵刮擦骨骼，直透心底的聲響，笑著說道：“我如今任你擺佈……你說什麼我都會聽。”
“你可以選擇不聽，我又不會強迫你聽。”
海雀微微抬頭，露出一個白眼。
不過還是緩緩開口說：
“當年在這座欄茫城中，甚至方圓千里之內，海師傅的名頭都是路人皆知，可以說，這個沒有神紋，但刻紋手藝超絕的年輕人，在那時候也是一代翹楚。
“只可惜他是個男的。”
“嘶…”
一道血線飈射到房頂上，葉麒倒吸冷氣。
“抱歉走神了！”海雀立刻拿起一旁的白巾按住葉麒的胳膊。
葉麒不慌不忙轉動額頭上的‘六道神紋’，噴灑的血勢立刻止住。
“男人怎樣？”
葉麒問，一個沒有神環的刻紋師，還能做什麼。
“那就說到‘我的來歷’了。”
本身就分心，說到這件事，海雀乾脆停了下來。
“海師傅在自己名聲大噪的時候，沒能堅守刻紋師的職業操守，更是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
海雀就像是將自己難堪的一面暴露出來，聲音都弱了幾分：
“大名鼎鼎的海師傅，在一次刻紋當中，侵犯了一位女顧客，十個月之後有了我，然而那位女顧客卻迫於家族壓力，炸環自戕了。”
“其實沒有必要。”
葉麒捂著胳膊說：“只要殺了海師傅，你母親不往外說，這件事完全可以遮掩過去。
“事後找一個心地善良的男人嫁了，還是一個最起碼看上去完完整整的家庭。”
“根本不可能……”
海雀仰頭苦笑，抬手擦掉眼中搖晃欲墜的淚花。
“我母親是一個小家族的長女，然而很早就死了爹孃，由舅舅一家撫養長大。
“她懷了身孕之後雖然沒有被趕出家族，卻也沒人幫她出頭懲治海師傅。”
“而她受到侵犯懷了身孕的事情，還是舅舅家的表哥傳出去的。
“為的就是逼死她，好侵佔她父母留下的一筆財富。”
葉麒微微蹙眉，問：“這些事你從哪裡知道的？”
“哪裡知道的？”
海雀看向葉麒：“在外面隨便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葉麒更加疑惑了。
他當時尋找刻紋師，也曾詳細瞭解這些人的背景，怎麼從來沒聽到，第一目標的海師傅，還有這麼複雜的往事。
“這些事情，你具體從什麼渠道得知，都驗證過嗎？”
聽到葉麒這麼問，海雀也有些疑惑：“這件事在欄茫城，幾乎上了歲數的人都知道，還用怎麼驗證。”
“那就是說你堅信一個未曾確認過的傳言嘍？”
葉麒似乎發現了什麼。
“這種事還能怎麼驗證，況且過去了這麼多年，當事人之一的海師傅都已經死了，我還能找誰驗證真假。”
海雀深深蹙眉。
“這個故事存在很多漏洞，你就沒有發現？”
葉麒嘆了口氣說：“海師傅沒有神紋，即便刻印神紋的時候用了什麼手段，你的母親在事後完全有能力殺了他。”
海雀搖搖頭：“我也想過這個可能，但或許我……我生母生性善良呢……”
“生性善良怎麼會丟下你，選擇自戕？”
海雀道：“可能是恨我……”
“恨你為何還會誕下你？”
海雀沒話說了，這個邏輯漏洞她也能發現，並且曾經想要去尋找當年舊事的真相。
然而時間過去二十多年，很多細節都沒人記得了。
看著海雀陷入沉思，葉麒發現，自己好像讓事情變得麻煩起來。
並且把自身拉進另外一件事情當中去了。
思索、糾結、掙扎……好一陣子，海雀開口說：“我有件事想要——”
“我只是來修復神紋的，並不想牽扯其他事。”
葉麒果斷封住話頭。
“我僱傭你做我的門客！”
海雀認真道。
“我不缺晶石。”
葉麒微微搖頭。
糾結了片刻，海雀咬牙道：“神紋呢？！
“一枚上品神紋當做佣金！”
“上品神紋——”
葉麒感到有些心熱，上品神紋在世間的存量並不少，但大部分都被藏在各大家族的藏寶閣當中！
他的‘六道神紋’也是當初在秘境當中獲取，本來應當上交家族，首先提供給少主葉琛使用！
然而還沒來得及上交，葉麒便遭受背叛！
陰差陽錯，成了他的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