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鏡中自己
嘭。
沒有想象中清脆的響聲，也沒有想象中出現一聲咔嗤玻璃就全部碎裂的聲音，車窗依舊平安無事。
反而少女持著的大腿骨上的肉被震掉了一些，虎口處，更是隱隱作痛。
冰冷的天氣，沒有絲毫預熱的動作，手腳冰涼，握著骨頭的手心更是一陣的酸澀。
但是，一切都沒得選擇。
嘭，又是一聲悶響，車窗依舊沒有絲毫的破損。
然而，噗通一聲，少女卻是用力過大，腳下一滑，直接摔倒在了血水中，手中的骨頭更是被甩在了一邊。
“呸。”
從車上爬起，吐掉一口血水，少女揉著發疼的手臂，乾脆一腳蹬掉鞋子，重新赤裸著腳，踩著冰冷的車板上。
鞋子的大小不一，讓少女的行動變得更加笨拙，剛剛的一下，也是因為鞋子，角度轉不過來，才致使摔倒的。
咚。
重新拾起一旁的大腿骨，少女又是重重的一下，這下，骨頭敲在車窗的聲音都變的清脆了不少。
瞧著敲擊車窗上大腿骨的那面，少女不由有些釋懷。
原來是，隨著敲擊，大腿骨那處的軟骨反而被敲擊開來，硬骨的那個位置直接和車窗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血肉橫飛，虎口震裂，少女的雙手鮮血一滴滴的流出，精緻的臉龐卻是眉頭不皺一下，雙手一刻不停的敲打著。
冬天本就寒冷，輕輕擦碰就讓人疼痛不已，何況是這個寒冷的雨夜。
然而少女卻全無感覺，那樣子，雙手似乎不是她的一樣，而是處在別人身上一樣。
咚。
又是沉悶的一擊，伴隨著天上的雷響，厚實的車窗玻璃終於可見的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縫。
然而，少女的雙手，早已沾滿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骨頭上的血肉。
雨水沖刷，卻也洗不去雙手上面的血腥。
輕輕動彈，虎口處就是一陣撕裂的痛感傳來。
終究還是有些勉強。
少女的身子不似男子般健壯，本就顯得柔弱的她，在雨夜之中被天氣的寒冷不斷汲取著體能，又怎麼可能做出更加有效的舉動。
咔擦。
把骨頭往著之前鋒利處一敲，隨著一聲脆響，結實的骨頭輕而易舉的就斷裂了開。
少女精緻的臉龐有些難看，又有些發青。
骨頭再怎麼堅硬，也硬不過頑石，敲了上百來下，就顯得脆弱不堪，輕輕一碰就碎裂了開。
畢竟不是風乾了再專門製作的，從人的身上剛剛分離，骨頭的堅硬程度還遠遠達不到標準。
但無可奈何，少女必須繼續下去。
望著座椅底下，因寒冷而蜷縮的言依，少女眼裡閃著嗜血的紅光。
抓起另一根都是血肉的大腿，少女握著滿是腿毛的一邊，只感覺手心有些扎手。
沒有再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少女簡單而粗暴的行動了起來，抓著大腿的一邊就朝著車窗玻璃上砸去。
噗嘰。
再沒有之前的聲音清脆，大腿砸在玻璃窗上是更為沉悶的聲響。
玻璃窗上的裂縫沾滿了血肉，少女不為所動，繼續一下又一下的敲擊。
不是少女不想再去用小刀去將大腿分離，而是少女知道，當自己真將手中的大腿骨肉分離的話，自己再沒有其他的力氣去做其他的，因為那樣，早已熱乎的身子，會陷入冰冷。
手腕處的疼痛會被寒冷覆蓋，再次行動，虎口處會疼到一種新的高度，而且還會腫脹，酸澀難耐；赤裸的腳丫子也會被凍僵，自己將沒有像一開始那樣的利索。
所以，少女才會一刻不停的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天空飄著大雨，漆黑的夜空之中只有一聲又一聲的聲響。
而另一邊，在一片漆黑之中，言依茫然無措的行走著。
本是寒冷無比的環境，卻是在這一刻變的溫暖無比，這巨大的反差，讓言依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死掉。
然而，虛無縹緲的本能反應之中，卻又有一道道的資訊從身體反饋過來，自己並未死亡。
想到少女之前的所作所為，言依一臉的茫然無措，至今為止，她還是明白不了為什麼少女要如此。
卻同時又為自己的所有的大膽動作起了絲絲的冷汗，放在平時，自己一見血腥早已驚聲尖叫，又哪裡還能這麼淡定的和少女談話。
更何況，本是接觸少女，是自己一生都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卻在本能之中隨了心願。
而自己本身，更是成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孩。
摸了摸自己稚嫩的小臉，言依迷茫的望著虛空，所幸不去管這些瑣事。
現在，還是得出去要緊。
她必須得出去，再不出去，自己遲早會被外面的大雨和寒冷的夜給浸沒，然後活生生的凍死在這輛車上。
至於少女，言依才懶的去管那麼多。
明明說了自己救了她，雖然自己也是一臉茫然為何少女會這樣說，但是少女還這麼狼心狗肺在自己肚子咬了一口，讓自己傷上加傷，再去管她，豈不是作踐自己嗎？
只是，這裡又是哪裡，又該怎麼出去。
突然，眼前出現一片亮光。
言依邁動著自己的小短腿，啪嘰啪嘰的跑了過去。
沒有特別的東西，沒有華麗的場景，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面長寬剛好自己身高的落地鏡。
這到底是什麼？
銀白色的髮絲沾染了鮮血髮尾變的粉紅，精緻的小臉緊緊的皺成一塊，一雙亮麗的貓瞳更是暗淡無聲，單薄的身子僅僅披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衣裙。
完全和自己穿的衣服不同。
低頭看去，入手一片白嫩，還有一段段白色的服飾。
自己竟然也被替換上了相同的衣裙。
什麼情況？這什麼鬼地方。
言依心慌，望著周圍，心裡突然一陣悸動，雙眼直直的望著落地鏡。
落地鏡裡的自己，那張本皺著的臉龐漸漸舒展了開來，櫻唇小嘴上也露著開心的微笑，而那雙眼睛，更似可以看透一切，同自己一樣，直直的看向了對方。
一瞬間，言依有一種被自己所看穿的感覺，心裡頭更是一陣陣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