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吐露心聲
這家賓館位於W鎮邊緣地帶，說是賓館其實也沒多大，連一樓的大廳和自助餐廳一起算也就四層樓，其餘三層樓都是六個雙人間、五個單人間。
當然，分房間也不難，按戰力比和熟悉度劃分，王警官一行人在三樓，葉言他們在二樓。
待到王警官他們上樓後，葉言回過頭看著自己的隊員：“你們都不贊同我救他們嗎？”
剛才一直充當“邊緣人”的司徒雷最先問：“救了他們之後呢？”
葉言一頓：“這個沒有想過，當時的話，純粹是覺得看著他們死太那個，至於以後的事，根本就沒想。”
說到這兒，他輕輕嘆氣，揚頭看向天花板：“我看起來並不稱職，不是嗎？”
從小到大，他成績不錯，人品也挺好，在班級裡卻從來都不是班幹部，因為他和每個人都比較疏離，除了學習和例行公事，幾乎不與他人有多餘的交談。這樣雖然避免了很多麻煩，卻也少了很多人緣。
而作為班幹部，必要因素之一就是人緣好，那樣會有很多人傾向你，給你投票。
所以，他從來都不是班幹部，現在，他也不擅長當隊長。
許久...
牧然站了起來，看向他：“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葉言收回凝視著天花板的目光：“真話。”
牧然也很不客氣：“確實很沒用，嘴上說了末世了要照顧自己，心卻不似臉那麼冷；給人的感覺是十分不近人情，偏偏做的事情都是些不自量力。簡而言之一句話：說的和做的完全相反，表情和行為對不上。
”我就搞不懂了，身處這個末世，我們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都難說，你還在那兒操那麼閒的心幹嘛？就算你能救一個人又怎樣？難不成能救得了這個世界？”
葉言輕輕一笑：“我其實很中二，那個時候也喜歡看末世小說，總在幻想著一個場景：有一天，末世降臨，喪屍橫行，生靈塗炭；唯我單手持劍，雄霸天下，屠魔伏暴...總之就是浮想聯翩。”
葉語似乎也想起了這些，忍不住露出了同樣的笑容：“是啊，哥你還說是為了逗那時候的我開心才這樣的，結果我是開心了，卻被你給帶歪了，也成了這樣子，你要負責！“
葉言表示無所謂：”不就是負責嗎？可以！“
嗯？好像有哪裡不對...
牧然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看向葉語：”葉語，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後悔推你嗎？“
正在那兒琢磨哪裡有問題的葉語先是皺眉，隨即咬牙切齒：”酒店那次嗎？為什麼？“
牧然的眼珠隱進眼眶：”人不為己，死了也活該。還有，我從來都不懷疑一件事：如果可以，你絕對會推我進喪屍群。“
葉語：”...“她居然無言以對！
她當時確實有這種念頭，而且非常激烈，要不是葉言攔著，她早把牧然送進地獄了。
”所以，你到底是有什麼想不開的？“
牧然的結尾是收束式，這種方式葉語並不喜歡，一來沒有懸念，二來意味著結束。
所以，她的回答很走心：”我不想...多年以後，什麼都沒有了。“
牧然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忍不住冷笑：”如果你們一直衝動，無論誰都活不到多年後。“
葉言走到他面前，直視他的眼睛：”我承認，我們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清楚我們不該做什麼。但我們很清楚，有能力才最重要。“
牧然不置可否：”那也得活得下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葉言輕吐一口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葉語也走了過來，卻沒有坐下，扶著沙發背發呆。
唐淑嫻突然道：”我一直記得那一天，是你們救了我。“
葉言睜眼，微微擰眉：”你說的是在S市中心商城那一次？“
唐淑嫻苦笑：”嗯，那天我被...不知道是誰，推向喪屍，心裡其實很恐懼。
“後來，牧然在酒店推了你妹妹，你衝了上去，但我卻做不到，因為我怕我們會一起死掉。”
葉言\u0026葉語：“...”當初被我們撿回來的時候，你根本就看不出來害怕好嗎？
“可是，我從未想過要背叛你們。所以，不管你們有用還是沒用，我都跟定你們了。”
葉言不解：“為什麼？就因為棒棒糖嗎？”
唐淑嫻一頓，輕輕搖頭：“你們確實經歷過絕望，但現在看來，你們還不懂希望。
”自從那天被人推向喪屍後，我就無法相信任何人，也覺得自己在這個末世，無路可走。
“可是後來，我又有了希望，你們給的希望。”
“你也給了我希望。”司徒雷冒了出來。
唐淑嫻眨眨眼，又揉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他的食指指著自己：“你沒病吧？不是很看不慣我嗎？”
司徒雷輕哼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懟人的話：“其實，我是被養廢的，你應該知道吧。”
葉言和葉語皆是一愣，養廢的？
唐淑嫻也一懵，隨即恍然大悟：“我說的呢，怎麼你都這個年齡的人了，還什麼都不會。”
兄妹倆也明白了，實際上他們知道的最多。
像司徒家這種大家族，齷齪事簡直再平常不過，刻意養廢一個人，就意味著少了一個未來的競爭對手，該方法屢試不爽。
司徒雷又嘆了口氣：“所以唐淑嫻，是你讓我知道，原來廢不意味著沒用。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活不到現在。”
唐淑嫻感到臉上一陣發燙：“夠了夠了，不用再謝了。”
然後快速轉向葉言：“我們都是因為你和小語，才能活到現在，你們絕對不可能沒用。”
此刻，兄妹倆心裡都難以平靜，不為別的，為這兩個人自從歸隊到現在為止，第一次吐露心聲。
葉語耐性還是差一些：“司徒雷，我覺得我們稍微知道點淑嫻姐的事，但對你，我們從來都不瞭解。”
唐淑嫻苦笑：“別說你們，就算我這個和他待得久一點的人，到現在也不怎麼了解他。至少在今天以前，我壓根就沒想過他會向我道謝。”
司徒雷“嘁”了一聲：“你從來沒有問過我。”
唐淑嫻翻白眼：“你那個時候有多不討人喜，自己心裡沒數嗎？”
葉言卻想起了另一件事：“司徒雷，之前提及你父母的時候，你貌似不願意說，難不成...“
司徒雷的眼神毫無波瀾：”死了，但不是因為末世。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當時車禍，她為了護著我，再也沒醒過來。”
葉語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麼對學開車這件事不熱衷。”
這是必然的事情，心裡有創傷，能熱衷才怪！
唐淑嫻疑惑：“那你父親呢？聽你這意思和車禍無關？”
司徒雷依舊面無表情：“我從小到大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我早就當他死了。”
呃...苦大仇深啊。
唐淑嫻有些傻眼，但還是問：“那不對啊，你母親過世後，你也不常見到他？”
司徒雷糾正她：“應該說，我幾乎沒見過他。”
葉言慢慢咂摸出一絲不對味來：“司徒雷，我們之前覺得，你是大家族的小兒子，然後因為家產之類的，被哥哥或者別的什麼繼承人給養廢了；而從你說你母親因為車禍過世，則大致推斷出你是被後媽養廢了。
”可是，你現在說你連父親都見不到，為什麼？“
司徒雷貌似很不情願的樣子：”我母親...是小三。“
葉言\u0026葉語\u0026唐淑嫻：”...“同時瞪眼！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真相！
但這樣一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司徒雷，恐怕是被他大媽養廢的。
果然，司徒雷接著說：”母親過世後，我被父親帶回...那個家，兩天後又被他原配送到這裡。生活上可以說衣食無憂，但是和那個家，幾乎沒什麼聯絡。“
可不是嘛，沒有任何女人會對第三者寬容，連帶著第三者的孩子也會被仇視，說句不客氣的話，她沒把那孩子大卸八塊就算仁慈了。
所以說啊，婚外戀真是造孽，司徒雷的母親過世了一了百了，留下司徒雷卻並不幸福。
半晌，唐淑嫻試探著問：”你不打算，再去找你父親了嗎？“
司徒雷冷笑：”當然不，我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我。“
葉言嘆氣：”我們是詐死離開B市的，司徒家也在那裡，你的爺爺...一直在想辦法找你回去，而且那裡很安全，你不回去嗎？“
司徒雷的眼裡有一絲掙扎，但十秒鐘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那個家根本就容不下我這個他們口裡的‘野種’，我也不可能再回去。而且，爺爺照顧我也僅僅是因為我是男孩，如果我是女孩，他根本連看我一眼都不可能。
“他的做法，讓那個家的競爭局面更加緊張，這個時候再來一個‘外人’，就算僅僅是分一杯羹，難道他們就能接受嗎？”
葉言沉默了。
他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B市只是一個短暫的落腳點，以及收集建築材料的材料廠，所以他們沒有太多掛念。
但司徒雷，卻是有家不能回，或者說，那個家，沒人希望他回去。
誰會想到，未來叱吒風雲的第一高手，現在竟是如此田地？
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