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絕望的人們
第二天一大早，葉言一行人繼續前進。
本來葉言還以為那群人一見他們要走，立馬就會死皮賴臉地纏上來道德綁架，結果居然沒有，看來昨天吃的虧讓他們長了不少記性。
不過應該也就這點效果了，他們的本質還是依賴心理強，我弱我有理的那種，只能祈禱他們一輩子都遇不到聖母聖父吧，倒不是多麼見不得他們好，實在是不夠惹人氣的，擱誰都得煩那群人。
晃了晃腦袋，葉言低頭翻看手中的地圖，發現在幾公里外有一座小鎮，規模好像還挺大。雖然說還不能確定那裡是怎麼個情況，但蒐集一下物資應該沒問題。
打定主意，他抬頭道：”風清揚，前面幾公里有一個小鎮，在那裡停車，我們的物資已經不多了，需要收集一下。“
這幾天沿途遇到的都是被搜刮過的店鋪和超市，雖然總會有被之前的人遺漏下來的東西，但他們人太多，根本就不夠消耗。
而且，昨天破天荒地喝了一回粥，現在誰還稀罕吃餅乾？就連蛋糕都沒人正兒八經吃了。
葉言是隊長，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反對的話，於是風清揚提高了車速，準備儘快過去。
這時，唐淑嫻唸叨了一句：”好久沒吃到棒棒糖了。“
棒棒糖？
葉言微愣，隨即笑了一下，這還真是...好久沒聽過了。
在那件事之前，唐淑嫻一天到晚的吃棒棒糖，彷彿沒了棒棒糖不能活一樣。
以致於有一次出門，他和妹妹都在裝餅乾、乾脆面、巧克力、罐頭之類的東西，結果這丫頭居然裝了快大半包草莓味的棒棒糖，要不是他定力好，真想抽這傢伙——那是當飯吃的玩意嗎！
不過，離開商廈的時候，自己還是給她留了一揹包的棒棒糖，到底是記住了她的喜好。但這也很正常，畢竟她一天到晚吃個沒完嘛。
葉語突然出聲：”哥。“
葉言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葉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才說：”剛才淑嫻姐說，想吃棒棒糖了，這本來也不奇怪。可是...“
她又停了停，繼續道：”這是自從重逢以來，她第一次說想吃棒棒糖。“
葉言愣住，隨即仔細一想，還真是。
“你要是不說，我可能都沒注意到，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不吃了？”
突然司徒雷很欠揍地介面：“她就是為了氣我，因為我吃的棒棒糖比她多。”
哈？
葉言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唐淑嫻已經暴跳如雷了：“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吃這個口味，別的口味的多的是，幹嘛非得和我一個女孩子搶？”
司徒雷斜了她一眼：“說的好聽，你怎麼不吃別的口味的？我倒是想把你當女人，可你有過女人樣嗎？一天天的比潑婦還潑婦，還女人？”
下一秒，唐淑嫻和司徒雷的大戰就開始了，不過她到底顧忌著是車裡，沒用異能。但身為異能者的她，身體素質本就強於一般人，毫無疑問地，司徒雷被揍得抱頭鼠竄。
葉語看著兩人，忍不住道：“感覺他們真是相愛相殺。”
相愛相殺？嘛，確實呢...
這麼想著的葉言，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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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幾公里自然耗不了多少時間，這還得感謝大部分人往高速上開，所以國道幾乎沒什麼車，總之，大巴已經停在了小鎮的邊緣。
W鎮，末世前雖然只是個小鎮，但因為復古的裝修和優美的環境，來這裡旅遊觀光的人也不少，所以有不少賓館、飯店之類的地方，想來物資是不會少的。
不過現在嘛，整個小鎮都是一片死寂，除了偶爾傳出幾聲喪屍的吼叫，再沒一點動靜。
“看來，喪屍已經主宰了這裡。”
葉言吐了口氣，然後道：“在這個地方我們會停留的久一些，先挑一所就近的賓館，不能所有人都出去找東西，總得有人看著物資。記住，如果發現有喪屍，儘量不要硬拼，除非避免不了，聽見了嗎？”
“聽見了！”眾人異口同聲。
風清揚突然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這裡是個生產糧食的地方，貌似有一個什麼加工廠，我去找找看！“
加工廠？產糧地？倒真是個好訊息！
葉言眉頭微揚：”允許！唐淑嫻，你跟著他去，注意安全！“
唐淑嫻點頭，還不忘瞪了一眼司徒雷，然後和風清揚一起向東跑去。
其餘人也都分散開，四處蒐集東西，而葉言則是和妹妹一起往最裡面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發現的東西。
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居然被他們發現了一個警察局！
確實，異能者他們也有一定數目了，但最關鍵的還是槍支。
天啟對槍支管控極其嚴格，哪怕是氣槍都是不允許出售的，在和平時期當然能防止動盪，可在末世也確實夠要命的，要不是異能者出現，光等軍隊來救援，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熬不過。
但是異能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輸出下去，可有時候用冷兵器又不能很好地殺出重圍，在這種情況下，槍支肯定是最佳選擇，只要不是高階喪屍，槍支就依然有效。
很快，兄妹倆來到警察局門口，裡面只有七八隻喪屍，自然不是兩個四級異能者的對手，半分鐘不到就全部搞定。
”哥，我們是不是馬上就有槍了？“葉語一臉的興致勃勃。
葉言揉了揉她的腦袋：”還不能這麼說，能不能找到得看運氣，而且，槍支大多數都是在密碼箱內，只有知道密碼才行。暴力破鎖是不可能的，那樣密碼箱會立刻鎖死並報警，肯定會引來大批喪屍。“
葉語噎了一下：”那這裡管理槍支的人...“
葉言皺眉：”不好說，先進去看看，沒見到就不能放棄。去後門，前門不知道什麼情況。“
不過，待到進去之後，情況就讓他們很意外了——二樓居然有人，活人。
二樓的一間看起來像是辦公室的房間，門口敞開著，兄妹倆就站在門口，一個校服少女正站在他們面前。
葉言剛想說話，卻被一臉希冀的少女搶先了：”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有了少女的這句話，在這個屋子裡的人也全部看向他們，同樣是滿含希冀的目光。
葉言沒有立刻回答少女的話，而是先掃視了一下屋裡：屋子裡散發著惡臭的氣息，食品袋扔的到處都是，還有一些裝了不明物體的垃圾袋...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在這裡住了很久。
而且，他們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每個人的衣服都很髒，臉色蠟黃，嘴唇乾裂...有一個孩子更嚴重，已經奄奄一息了。
抑制住心頭的悲傷，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一些：”我們是路過的。“
倒不是他不想救，這裡面總共二十個人，就算他想救，也是無能為力。
少女愣了一下，卻沒有質問兄妹倆為什麼不救他們，而是嗚嗚地哭了起來，或許是她自己也覺得面前這兩個體格不是很健壯的人救不了他們，畢竟還有一個女孩。
一個老大爺嘆了口氣，衝他們擺了擺手：”娃兒，怎麼來的就趕緊怎麼走，這裡...活不下去了。“
他旁邊還有一個婦女，正抱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小聲地哭著，他們大概已經認了命，卻在絕望之時遇見了兄妹倆。
但有的時候，有了希望，真不如沒有。
葉語淚眼朦朧地看過來：”哥...“
葉言沒有說話，只是無力的搖了搖頭，然後準備轉身離開。
”小夥子，小姑娘，你們等等！“
剛回了一半身的葉言，聞聲再度轉回來，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鬍子拉碴的，衣服隱約能看出是...警服？
這是個...警察？
葉言正欲開口，男人卻緊走幾步，遞過來一張相片：”這是我兒子，在B市上大學，如果你們要去B市的話，能不能幫我給他？“
葉言微怔，之後輕輕接過相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笑容燦爛，看起來就很幸福。
男人低聲道：”我妻子半年前過世了，我還沒想好怎麼告訴孩子，現在也告訴不了了。小夥子，我知道你和這個姑娘挺厲害的，能來到這裡就肯定能出去。我求求你們，你們能不能把這個交給我兒子？“
葉言看著照片，聲音有些沉重：”如果我們遇不到他呢？“
男人眼眶含淚，語氣卻很堅定：”會遇到的，肯定會遇到的，我兒子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但葉言知道，他也不過就是希望，希望他兒子還活著。而且，他不知道，他們是要去西北的...
不過他還是應允：”我儘量。“
然後他再次轉身，突然聽見葉語驚慌地聲音：”唉大姐，你別這樣...“
葉言只得再次回過頭，發現是那個抱著孩子的婦女。
此刻，她正抱著葉語的大腿哭求：”姑娘，你救救我兒子吧，我兒子要死了。王警官說你們厲害著呢，你們帶我兒子走吧，就帶他一個行不行？我們死就死了，你們救救我兒子吧，求求你們了！“
葉言忍不住按住心口，他都感覺心裡悶悶的，妹妹可想而知，只會更不好受。
但是，他還是咬著牙道：”我...我們真的救不了你們。“
他們，真的不是救世主，從來都，不配是救世主。
老大爺看不下去了，過來拉開那婦女：”小俊已經不行了，你別為難這倆娃子了。“
然後又對兄妹倆說：”快走吧，等天晚了就出不了鎮了，這裡喪屍很多。“
葉言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人，一直都在低聲地哭泣：那個本該擁有美好青春的少女，此刻縮在角落抖得異常可憐；剛才看得出來原本家境還是很不錯的婦女，抱著自己的兒子哭得很是傷心；一對小情侶緊緊地抱在一起，從兄妹倆進來就沒有說過話...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四個字，兩個字是絕望，另外兩個字是認命。
但，早知今日，當初為何不離開？
這麼想著，葉言邁著沉重的腳步，拉著忍不住掉淚的妹妹，一步步離開...
【作者題外話】：如果是你們，會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