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關係破裂（下）
院長這麼一吼，葉言的臉立馬重新沉了下去。
說真的，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十分善於隱忍的角色，如果不是妹妹一直按著他的手，他早就採取非常行動了。
畢竟這是末世，死幾個人...很正常的吧！
而院長的指責還在繼續：“難道你忘記了你生病的時候是誰照顧你？你忘記了你出水痘的時候是誰守著你？
“你現在身上、臉上都沒有疤痕，是因為我一直看著你，阻止你癢的時候撓的太狠。
“你小時候比所有的孩子都粘人，是誰揹著你幹活你還記得嗎？你現在竟然說我對你不好...”
葉語重新站穩了身子，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但聲線依然平穩：“是啊，小時候您對我很好呀，所以...”
所以原主才一直放不下。
這句話，她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根本不能說。
最後，她緩緩閉上眼，聲音漸沉：“可是現在呢？院長媽媽現在還記得我也是個18歲的孩子嗎？”
一聽這句話，院長本來志氣昂昂想找她理論的表情頓時就僵硬了。
葉語注意到了，但是，她要說的遠不止這一句話。
“末世了，什麼都不一樣了，院長媽媽難道還不懂嗎？
“食物現在很難得，要出去和喪屍拼命的，您知道嗎？
“藥物更難得，拼了命都不一定找得到，您知道嗎？
“您知道，所以您不會拿著錢就上街去買米買藥，您只能來問我。對不對？”
院長微愣，而後忙不迭地點頭：“對對，我只能問你了，小語，只能...”
“可您想過沒有，我是否有能力拿到藥呢？”葉語毫不客氣地反問。
院長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靜默一瞬後，葉語再度開口：“或許有吧，但是為了幾聲咳嗽，我為什麼就要去拼命呢？
“院長媽媽，您一直說我不在乎人命，那我想問問您，我的命，您在乎嗎？”
院長似乎是想說在乎，但用力動了幾下嘴唇，卻沒能發出半個音節，最後狼狽地跌坐回了沙發上。
葉語不禁苦笑，說出的話卻很平淡：“我從來不奢望和嶽清淺去比，因為我知道比不過。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和別人比，我一樣比不過。
“至於剛才我問為什麼，不是想問您為什麼生氣，而是想問...”
“是想問為什麼在您的心裡，她永遠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呢？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呢。”
葉言接過了話頭，聲音裡已經帶了怒氣。
葉語一滯，隨即笑意更苦：“果然啊，只有真正的家人，才能和我心意相通。”
院長徹底慌了，拼命地否定著：“小語，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是以為你挺厲害的，畢竟當初那麼危險的環境，你都能去接我們不是嗎？
“你認識大人物，和小云還有你哥感情都挺好，照顧這些孩子對你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不是嗎？
“小語，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覺得你有能力，你就應該多顧著這些孩子啊！
“他們本就都是可憐的孩子，無父無母，現在連孤兒院也沒了，只有你...”
“夠了！”葉語猛地大吼了一聲，整棟樓貌似都晃動了一下。
院長也猛地一驚，隨即有些不滿：“小語！你怎麼...”
葉語冷冷地反問：“我怎麼了？您剛才說了什麼？您以為？您覺得？您想？院長媽媽，從我進來到現在，您一直在以您的自以為在說話，不諷刺嗎？
“您以為我厲害，我就必須堅不可摧？您覺得我該照顧這些孩子，我就必須鞠躬盡瘁？您想他們可憐，我就得犧牲一切？”
她臉上的笑容不再苦澀，而是充滿了諷刺：“院長媽媽，都是您吶！”
這下，院長徹底地被激怒了。
只見她激動地大吼：“小語，你怎麼和我說話呢？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把你養成了這樣嗎？
“對我如此說話就是不敬、不孝；對小天他們視而不見就是不仁、不義...”
葉語頓時冷笑了起來：“呵，原來我是這麼一個不敬、不孝、不仁、不義的人啊！還真是讓我意想不到的評價啊！”
院長頓了頓，語氣仍舊強硬：“小語，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是嗎？”葉語不怒反笑。“院長媽媽，我對您...也很失望吶！”
而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頓覺輕鬆了不少，心裡的重壓，也在一瞬間湮滅。
看來，原主的執念，終於放下了啊。
而院長則是惱羞成怒：“葉語！你...”
但她沒能再說出話來，而是開始大喘氣，而後直接歪倒在了沙發上，開始痛苦地**。
葉語神色不變，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一直在偷聽的嶽清淺跑了過去，一個勁的喊著“媽”。
而房間的門也都開了，孤兒院的孩子們都一臉緊張地看著院長。
這時，她的腦海裡傳來了葉言的聲音，是精神力溝通：“小語，你說他們到底是真的擔心院長，還是怕沒了院長就沒了庇護呢？”
她惡毒地笑了笑：“我賭是後者，如果不是，我們此生就回不了原本的世界。”
然後，她回頭，和葉言對視，彼此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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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幾分鐘過後，院長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了。
嶽清淺鬆了一口氣，而後惡狠狠地看向葉語：“葉語，你還有沒有良心？”
葉語一言不發，就這麼看著嶽清淺。
其實她本來想反問她一句話：良心？那是什麼東西？
但正要這麼做的時候，她發覺了不對勁——
外面此刻本就漆黑一片，而B區並不似A區那般燈火通明，屋子裡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
異能者的五感都極好，所以她和哥哥的視線毫無阻礙。可是嶽清淺...她似乎也來去自如？
“你皺什麼眉？把我媽氣成這樣，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是見她沒有反應，嶽清淺火氣更大了，開始質問她。
然而她這麼一質問，葉語眉頭皺的更緊了：“你看得見...我皺眉？”
嶽清淺有些不耐煩：“不要轉移話題！”
葉語仿若無聞：“你...”
你是不是覺醒了異能？她想這麼問。
嶽清淺直接打斷她：“我什麼？葉語，你快點過來和我媽認錯，然後去給小天找藥！”
聽到那理所當然的口吻，葉語原本緩和的眼眸再次失去了溫度。
半晌，她開口：“你一直在偷聽我們說話？”
嶽清淺噎住：“我...”
葉語不給她“我”的機會，惡意地笑了笑：“聽到我說你小時候乾的惡毒事，有什麼感想？”
嶽清淺的臉皮微微抽搐：“我沒做過。”
葉語冷哼：“呵，真是嘴硬。”
隨即又“釋然”道：“不過也沒辦法，當初的那些孩子們，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會傻乎乎地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回來找你們呢？”
“是啊，沒證據了呢！”葉言也假裝漫不經心地道。
“你們...”
嶽清淺剛想說什麼，就被院長制止了：“淺淺，扶我回屋。”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都不看葉語一眼，一臉“我不想和這種冷血無情的人說話”的表情。
可就在這時，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響了起來：“果然做人就是不能太好，給你吃給你住，還不知道感恩，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說這話的是艾娜，她雙手環胸，滿臉不屑。
現在她可算明白了，為什麼葉言在上來之前會那般提醒她，要不是他叮囑過，她才不會不痛不癢地說幾句就完事了呢。
作為醫生，她可是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人死的連痕跡都沒有呢！
嶽清淺幾時被人這麼諷刺過，當即怒瞪過去：“你。。。”
“呦？做了婊/子還不讓人說了？”艾娜可沒那麼多顧忌，直接堵回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其實她原本是一個平靜內斂的姑娘，但自從在D區的遭遇後，她的嘴越發的厲害，性格也比之前強硬了不少。
但葉語已經沒了再繼續爭執的心思，乾脆利落地做了決定：
“院長媽媽，這裡以後還是你們的，房租我自然也會交，以後每天的食物我也會派人送過來。畢竟養我一場，該還的我必須得還。”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然後儘量平靜地道：“沒事，就不要再找我了。”
葉言輕嘆一聲，也沒了發火的興趣，拿出幾盒止咳藥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藥，是我們給的，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
院長的脊背一僵，幾秒之後，慢慢地走回房。
葉言輕吐一口氣，拉著小語離開了，艾娜咬了咬唇，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