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遊宮至親變細作
“可是母后！”
“怎麼？陛下是想忤逆哀家的意思？”
“兒臣不敢……”
我猜到過吳太后肯定是對此事有意見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反對得這麼徹底。
大漢以孝治天下，我要是這個時候還一意孤行，只能是自討苦吃，惹人非議，最後發展為大型家庭倫理劇。
所以面對吳太后咄咄逼人的態度，我之前設想的那種堅定不屈的立場已經完全成了一種幻想，現在只敢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請陛下告訴哀家此女現在何處！”
“啊？不知……不知母后意欲何為？”
“自然是派人將此狐媚惑主的賤人趕出宮去，以免繼續惑亂後宮。”
一聽吳太后的此言，我立刻傻了眼，這下我可該怎麼辦？絕對不能讓她對王紅兒這麼做，可我現在又能怎麼說，難道還真的公開和太后對峙嗎？恐怕根基不深的蜀漢政權根本無法支援我這麼做，滿朝大臣到時候都會反對我的。
但難道我就要同意此等無情之事嗎？絕對不行！
我正在遲疑猶豫之時，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乾脆的聲音。
“太后，此事大可不必如此著急罷！”
我回轉頭去，見來人竟是孫尚香，立刻心裡安心了幾分。
“哦，不知孫太夫人有何見解？”
孫尚香上前行了個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太后可能對此女不太熟，吾卻對其已有些瞭解，當初陛下染恙，正是他在身邊悉心照料，因此如今才染上了疾病，正在休養之中，再說此時他已懷上了龍種，恐怕現在將其逐出，並不太適宜。”
我們當初南下除巫蠱的事情自然不好明說，因此孫尚香便說成了是王紅兒一直在旁照顧我，以此來說明王紅兒的功勞，同時又強調了她已懷上我的子嗣，想來她這麼說，太后應該會暫時有所忌憚。
然而太后卻似乎並沒有為此動容，仍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孫太夫人難道是想為這下人說情不成？”
“非也，吾剛才所講，只是想說此女因照顧陛下而得病，再加上又懷有龍種，按情理來說，理應讓其先好生養病，待到病好生下了皇子，再逐出宮門不遲。”
“什麼？還要等他生下孩子？！”
“這可不行，必須現在就讓他走！”
張家姐妹似乎對此比較激動，孫尚香才說完，便立刻高聲反對起來。
吳皇后立刻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讓他們稍微安靜一些，隨後又看向了孫尚香。
“孫太夫人，你可曾想過，如今陛下尚未有嗣，若是此女誕下一子，母以子貴，我大漢豈不是要讓一個下人做皇后了嗎？”
嗨呀，大漢出身貧賤的皇后還少嗎？遠的衛子夫不說，何進兄妹又是何出身的，當然眼下的情況並不相同，不過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我看你這老妖婆就是不想讓劉禪生下孩子，好讓你寵愛的魯王上位吧。
再說最後蜀國為魏國所滅，劉禪子孫都在洛陽讓匈奴屠殺殆盡，想這些皇嗣的問題，簡直就是多餘。
雖然如此，但我也不好直接將這些想法說出來，只好望向了一旁的孫尚香。
“不然，太后應該也知道，本朝皇后歷來有過繼他人子女的作法，待到此女生下龍種，無論是過繼還是不過繼，都可留在宮中養大，又何必要管其母是誰呢？”
孫尚香這話說的真是挺狠的，但我猜她應該只是在用緩兵之計。
對於她所說的話，張家姐妹似乎非常不滿，只是以他們的腦子，也實在說不出什麼。
至於吳太后，孫尚香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實在不好反駁了，只好聽從了孫尚香的意見，暫時先讓王紅兒留下養病生產，等生了孩子再做處置。
離開了長樂宮，我不禁也暫時鬆了口氣，剛才那種氣氛實在是太難熬了。
只是我還是有些話想要問孫尚香，以確定一些事情。
“阿母，剛才阿母所言，是認真的還是緩兵之計？”
孫尚香看了我一眼，連連搖頭道。
“唉，鬥兒願意如何理解都可，阿母只是做了唯一能做的，之後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決定了。”
說罷，孫尚香便也不再回話，扭頭走了。
回到寢宮，又有好幾個大臣因聽聞了此事前來找我，態度也和太后差不多，尤其是那個董允，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娶王紅兒，甚至還要以死相逼，郭攸之又只管看戲，多虧了費禕在旁圓場才勸阻住了他，讓我好不難堪。
事情搞到這個地步，實在讓我覺得非常難辦，到了夜裡更是徹夜難眠，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決定到宮裡溜達溜達，散散心。
於是我便披了件衣服，在宮裡漫無目的地瞎逛起來，但走了好一陣，卻覺得心情並沒有什麼改善，反倒是因為思考王紅兒的事情，想到了她悲慘的遭遇，結合現在的境況，更覺得難受了。
王紅兒當年在京城以貂蟬之名獻身董卓呂布，以圖救國，然而身遭凌辱，最後只得歸隱山林獨自療愈瘡疤。
也是歪打正著，如今竟然以四十多歲的年齡懷上了劉禪的孩子，成為了一名高齡產婦，然而卻又要為宮裡的這些破事奔走，以至於累壞了身子。
最可氣的是，自己竟然還無法保護她，別說是什麼名分，就連留她在身邊都做不到，實在是非常窩囊，想起來就是一股子悶氣。
還有之前巫蠱的事情，到底是誰勾結叛蠻，將我的頭髮盜走作蠱，我雖然懷疑吳太后，但卻沒有任何證據，由於夜深人靜，這些事情全都一起湧上心頭，讓我感覺到了沉重的無力感。
就在我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有一個黑影從宮裡的屋頂上掠了過去。
那東西絕對不可能是貓之類的動物，因為我看到的黑影體型很大，像是一個人類的樣子。
怎麼？難道是來了刺客？
不對，既然是刺客，肯定是要盯著我才是，可我看那刺客卻是跑向了後宮西側，而不是我的寢宮。
我心生好奇，便朝黑影閃過的方向悄悄地跟了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說來也是運氣好，那黑影行動迅速，我本來已經是把他跟丟了，正在茫然無措，準備乾脆去找宮廷侍衛算了。
可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兩個微弱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那聲音非常低，但因為是在夜裡，因此我聽得還算清楚。
於是我便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躲在廊柱後面仔細傾聽起來。
“既然如此，何不早些動手，將其除去，或是擄走做人質亦可？”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粗，像是個強壯的男子聲音。
在他說完後，對面卻沒有回應，那男子便有些急了，連忙催促道。
“如何？只要一聲令下，小的便去把這事情做了。”
面對那人的催促，對面這次終於回答了，只是那回答的聲音清脆好聽，竟是個女子在說話。
“此事你就別管了，你只要回報兄長即可，之後的事吾自有決定。”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感到心中一涼，不僅是因為說話的內容，還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聲音對我來說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