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想知道什麼叫做無敵嗎？
雅曼第一行省，阿西福特城以西，五十公里處。
冥鹿上的夏蒂·維羅妮卡突然嬌軀輕顫，兩行鼻血流下。
“該死的野蠻公主，竟然能打破我給你心魔，我修改了那麼多次的劇情，你都能看破嗎？我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她顧不得治療自己受到的反噬，只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尋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荊棘女皇那土鱉、那蠻子、那暴發戶，竟然能脫出自己精心設計的心魔領域？
厄里斯魔蟲已經是這世界最難纏的魔物了，在她強化又寫下指令碼後，可以說是完全針對荊棘女皇心底最脆弱過往而製造的“女皇剋星”！
夏蒂覺得，即便荊棘女皇最終沒有沉淪於那痛苦變成迷失靈魂，也得花幾天時間，才有可能破掉心魔領域。
畢竟那個女人現在只會用蠻力，已經忘掉如何思考了呀！
可最終結果是，從荊棘女皇中招，到自己遭到反噬，才過去了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解決一條厄里斯魔蟲，這合理嗎？
這點時間根本不夠獸人精銳聯軍，殺光隆美爾軍團！
所以反過來，現在必然是塔西卡要面對荊棘女皇和隆美爾軍團的兩面包夾芝士！
但現在夏蒂已經沒有多餘的腦容量，去思考買家差評的問題了。
她只是心疼自己。
在雅曼帝國敗亡後，她在萬維之隙研究最多的就是荊棘女皇了。
作為知識之神的聖女，從無數資訊中窺探真實，是她的天賦能力。
夏蒂自信自己瞭解那個野蠻公主的實力、性格、過往甚至XP，沒有錯過任何一絲細節，比女皇自己還要清楚她的弱點。
她覺得就是又勤奮又努力又有天賦的那類敵人噠，制裁區區一個喪失大腦的女皇不是輕而易舉？
厄里斯魔蟲是備用計劃沒錯，可即便備用計劃，也是她從幾十個備選項裡，優中選優對比出來做好的一個。
但現在她確確實實失敗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失敗。
荊棘女皇不僅是完美破開了心魔領域，還反過來控制住了那隻厄里斯魔蟲，才會連帶著幾萬公里之外的夏蒂也被牽連反噬。
荊棘女皇本來就是夏蒂復國路上最麻煩的敵人，武力上罕逢敵手，最好安排的弱點就是過於莽撞。
結果她看穿了自己在阿西福特城的埋伏不說，連備用計劃也這麼輕鬆破去，我堂堂天明導師不要面子的嗎？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已經那般強大了，竟然還能繼續成長嗎？造物主到底是有多偏愛這野蠻公主啊？”
夏蒂心態近乎崩潰，仰天發出了飽含嫉妒的質疑。
有些人就是這樣，只會看到自己國破家亡、辛苦維持，不會想到別人經歷那些痛苦獲得的蛻變有多艱難。
自己的成就是努力得來，別人的成就是運氣好？
哪有這麼輕鬆的事情？
不過夏蒂終究不負導師之名，很快對自己進行了心理建設，接受了失敗的事實。
幸好，咱準備充足，還有備用計劃的備用計劃。
不過荊棘女皇打破心魔，實力恐怕會再次突破，這些計劃都要做出調整……
一千多條呢，挨個修改起來真是麻煩死了啊！
而夏蒂這時也終於從荊棘女皇在心魔領域的經歷裡，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有一個人也進入了心魔領域，假扮成迷失靈魂，改寫了她的劇本走向……
“阿萊克斯·查爾斯？難怪納莉奈兒大人會關注這個小傢伙，確實不簡單！”
夏蒂第一眼認出了那個年輕人，露出深思之色。
不久，她便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現在抓住你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納莉奈兒的命令是靈魂保持活躍性的觀察物件，那麼肉體上的折磨……
完全被允許的吧？
……
……
荊棘女皇做了一個足有三生三世那麼長的夢。
在厄里斯魔蟲的空間裡，她一共經歷了三重心魔領域。
第一重，她看到了帝國的毀滅，自己迎來了七神的審判。
但是因為阿萊克斯告訴過她，自己不欠帝國的，所以她坦然面對七神居高臨下的質問，完全當他們在放屁！
眼看就要度過這心魔，奈何厄里斯魔蟲有夏蒂當軍師，看穿了荊棘女皇是在自我催眠。
於是啟用備用計劃，安排她逃過審判，回到主位面面對荊棘帝國被教會變本加厲壓榨的悲慘現狀。
最底層的人民，不斷質問荊棘女皇不是灑脫而是任性，是叛逆期、中二病、自私鬼、德不配位，一把年紀了越活越回去。
是她硬要對抗七神，把帝國拖入了毀滅的深淵……
面對諸神，荊棘女皇傲然無懼，大談老孃是個壞女人，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戰鬥，別逼逼快給朕來個痛快；
可面對斗升小民失去最後家園的悲傷，荊棘女皇破防了，沒有止住愧疚和自責。
人就是這麼一種複雜的生物，可以自我麻痺，嘴上說著不在乎，但心裡的弱點被找到，一戳就炸。
而厄里斯魔蟲天生就是這方面的行家。
於是，被負面情緒包裹的荊棘女皇落入了第二重心魔領域，厄里斯魔蟲已經找到了她真正在乎的弱點，重拳出擊。
那就是她對這片土地和人民，以及死去親人的愧疚。
這最終導演出了城牆上，阿萊克斯看到的絕望少女。
女皇也沒想到厄里斯魔蟲那麼強，能讓她的思維真變成了一個幼童、一個少女。
這導致她雖然把阿萊克斯拉了進來，卻直接失聯，沒法告訴他該怎麼幫助自己。
幸好，阿萊克斯經過這些日子的鍛鍊，已經變了一個成熟的輔助，學會自己開團。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用笨比的方法瞭解這空間的規則，沒有機會便創造機會。
在解封的回憶裡，荊棘女皇看到那個少年不斷在自己魔法下感受死亡和毀滅，參悟這個世界的規則，心裡湧現很久沒有的暖流。
原來通往地獄的殺戮之路，自己不是孤獨的走來。
隨後便是他們一起經歷的厄里斯魔蟲構造的第三重領域。
這一次厄里斯魔蟲想放大荊棘女皇心裡對親人的愧疚，尤其是弒兄之罪。
如果成功，荊棘女皇只怕心底的罪孽，又要加深一層。
要知道這在她感知中無比漫長的三重夢境，現實只流過了十五分鐘。
曾經的她可是被困在心魔領域五天五夜。
無法想象她在裡面經歷了多少次國破家亡、失去親人的痛苦，最終成為了比心魔還黑化的存在。
但這一次，阿萊克斯成功抓住漏洞，頂替迷失靈魂擁有了四皇子的身份。
他主動要求少女奧克塔薇爾殺死自己，並且讓她帶著祝福犯下弒兄之罪。
於是厄里斯魔蟲的陰謀變成一次深情道別，心魔變成了洗滌她心中罪惡感的解藥。
帶著“四哥”對自己說的話，荊棘女皇再經歷國破家亡、痛失親人的悲劇，心態已完全不一樣了。
她造成的錯誤軌跡還存在，但她已明白，毀滅那幸福生活的根源並非自己。
王國的弱小，鄰國的野心，諸神的貪婪，編製成了不可逆轉的命運，而自己只是這時代洪流下的受害者。
她承認自己在青春年少時浪費了絕世天賦。
但一個凡人想過平凡的小生活，這也算有罪嗎？
親人的理解，遲來了八年的道別，填補了荊棘女皇心防上的最後缺口，把她從自己一直在鑽的那個牛角尖給拽了回來。
她終於徹底接受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她是小公主奧克塔薇爾·雪萊，她是荊棘帝國的荊棘女皇，她是睿智的魔法師，她是貪吃的少女，她也可以是肆意妄為、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壞女人。
這些都是自己。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多面的，在不同環境下會展露出不同的面貌和性格。
環境的劇變、天生的聰明和敏銳，導致荊棘女皇不同時期性格差異過大，從而產生她內心的割裂。
放在現代，這叫精神分裂前兆，放在仙俠世界，這是心魔暗生。
這個弱點被夏蒂洞悉，安排了厄里斯魔蟲針對。
原本的命運軌跡，荊棘女皇會放任心魔滋長，走向徹底無情無我的境界，化作殺戮機器。
機器，是沒有感情的，也就不會有心魔了，這才生生把厄里斯魔蟲累死。
這一次，在阿萊克斯的幫助下，荊棘女皇跟自我和解。
她的每一次選擇、每一個行動，都是自我意志的延伸。
包括這帝國也應該是王的意志具現化，在現實的載體。
在此刻荊棘女皇心中，不是為了贖罪必須肩負起而王的責任，而是因為她天生不喜歡有什麼東西凌駕於自己頭頂，所以選擇向諸神亮劍。
荊棘帝國，便是這柄劍。
殺死四皇子，便是鑄劍的第一步。
即便有一天人亡劍斷，那也是雙方自願，願賭服輸，而不是女皇單方面為結果無限負責。
在阿萊克斯的幫助下領悟到這一步，荊棘女皇的行為，表面上看是中二叛逆的任性，更深層卻是一種“極我之道”。
中二叛逆，為了跟世人不一樣而不一樣。
極我之道，我就是我，一樣或不一樣都是巧合，對與錯又與我何干？
當荊棘女皇刺出手中匕首之後，厄里斯魔蟲再試圖找到荊棘女皇心底的破綻，已成妄想。
它編織的心魔領域縱有無數重，面對自在極我、心若琉璃的荊棘女皇，再無力阻止，荊棘女皇拿回自己的全部境界、全部實力。
……
……
匕首刺出之後。
在魔法的作用下，阿萊克斯這次死亡沒有感覺到半點痛苦，便被吞噬了所有的生命力，退化回迷失靈魂的狀態。
但他看到，奧克塔薇爾眼中青澀褪去，只剩下對強敵對命運的不屈和戰意。
無數時光積累下的覺悟重新回到她的眼中，如海的魔力升起，金紅皇袍加身。
奧克塔薇爾的身體漂浮向半空，傲然看向褪去鮮豔和美好，照見真實後，只剩下痛苦永恆的蒼白空間。
她微一頓足，魔力盪漾成漣漪。
領域破碎，魔蟲哀嚎。
無數迷失靈魂獲得解脫，看不清面目的諸界旅者她行禮致謝，感謝她結束自己的痛苦。
但這畫面卻把阿萊克斯嚇一跳，亡命奔逃躲避，生怕女皇一時興起把自己也給解脫了。
但很快他就發現，那漣漪碰到他的靈魂是無比溫暖，如微風拂過，似在撫平他剛剛遭受的那些痛苦。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女皇的魔法水平再次精進，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
“朕，回來了！”
荊棘女皇再頓足，撕裂空間，重回主位面。
幾十萬人廝殺的戰場上，有佳人風華絕代，君臨天下。
她還是離開時的樣子，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是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清澈。
隨即阿萊克斯出現在她身側。
戰場上廝殺的帝國人、獸人都暫緩了動作，呆愣愣看著天空中的兩個人。
“陛下，陛下萬歲！”
“查爾斯小少爺好樣的！”
帝國人歡呼起來，士氣暴漲。
他們的女皇回來了，他們的小命保住了！
帝國人早就本能的相信，只要女皇在，帝國必勝。
獸人們則尋找著他們的龍舌蘭公主殿下，想要一個解釋。
不是說好的荊棘女皇已被放逐，我們可以盡情輸出了嗎？
結果荊棘女皇回來了，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旁邊還帶著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年輕人。
一個人都頂不住了，還買一送一，這還怎麼打？
“阿萊克斯·查爾斯……可惡，這個混蛋竟敢出現在我面前，可我卻不敢對他動手，給小喬報仇！”
老卡坤認出了阿萊克斯，但他在荊棘女皇身邊，自己哪上上前。
甚至，他還準備溜走。
阿萊克斯還在適應空間的轉換，有點反應不過來，突然發現荊棘女皇側頭望向自己。
她的目光裡，充斥著感激和欣慰。
感謝你義無反顧地追入心魔領域，感謝你承受住無數次死亡之痛，感謝你還記著朕說的話，終於讓朕從那不曾結束的噩夢裡醒來。
也欣慰你不再是最初見時的廢物弟弟，終於踏上屬於自己的英雄路了。
朕要讓這塵世，都傳誦你的名。
荊棘女皇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向阿萊克斯伸出手：“阿萊克斯，想體會無敵的感覺嗎？”
小兔崽子敢佔老孃便宜，老孃得佔回來！
不過這時候太多人看著，擁抱有點不太合適，拉拉手總沒問題吧？
阿萊克斯一怔，但送上門來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毫不猶豫地握住她的手，然後感受到比海洋還要寬廣、彷彿沒有極限的魔力，在這一刻將盡為自己所用。
【多麼強大！陛下這實力，怕是修改器都改不出來，直接溢位！】
穿越以來第一次擁有超強戰力，阿萊克斯抬手，便是一道魔能織成的天羅地網，罩向了準備悄悄溜走的塔西卡
老卡坤：？？？
為什麼受傷的是我？
你不要過來哇，我只是路過，真的只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