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鳳英吃醋
趙楷不動聲色地鬆開她的手，話鋒一轉道：“東宮一切都還好吧？”
聞言，朱鳳英頓時輕顰薄怒，趙楷因天資聰穎，備受皇帝溺愛，從來不把東宮那位大哥放在眼裡。
明知皇太子到延福宮覲見至今還沒回，他這麼直言不諱，分明就是在拐外抹角打聽皇太子妃的情況。
虧得她心細如髮，從姐姐寢殿婢女的口中得知皇太子在服用參湯，當時便想到加一位性反的藜蘆。
只要皇太子病重，就算他心意突轉，滿朝文武誰敢支援他登基？
可是不知怎的，自從那日在安遠門遇見姐姐，鄆王爺對自己竟沒有以往那麼熱絡了。
盯著他手腕上的血跡，朱鳳英覺得自己有必要點明兩人的身份，便倏地嫣然一笑。
嬌媚可愛道：“王爺，姐姐聰明能幹，有她在東宮主持大局，能出什麼事！
倒是皇太子，聽說他狀況不是太好！”
她臉含微笑，眼神中卻多了幾分陰冷，那三道血痕刺的她心口生疼。
自己一心輔助他，不惜算計親姐姐。
如今倒好，好人都是他去做，眼瞅著詔書即下，鄆王府即將一步登天，她這個“功臣”反倒令他厭惡了。
察覺到他眉目間深有鬱色，她抬手掩面，雙肩抖動著。
帶著哭腔道：“姐姐如同天上月，而臣妾就像雪中泥，王爺若是嫌棄我，我只當先前那些誓言王爺從沒說過。”
趙楷換了隻手臂，把她攬在懷裡。
下巴抵在她的髮間，笑道：“愛妃對我情深義重，甘願去做違心之事，本王豈會不知。
朱家與我趙氏同氣連枝，外敵環伺之際，我們兩家與朝臣同心協力，愛妃也辛苦了！”
朱鳳英貼在他的胸口，聽那心臟砰砰直跳，強勁有力。
聽他言語中除了表彰她的功勞，竟未辯駁自己與姐姐的相較之言，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趙楷又道：“本王對愛妃的承諾終生有效，待乾坤已定，我就帶你遊覽咱大宋的大好河山！”
朱鳳英聽了臉色大喜，揚起俏臉道：“那臣妾斗膽問一問鄆王爺！
有朝一日你若如願以償，榮登大寶，臣妾又會是什麼？”
趙楷扭過頭去，攬住她的細腰，輕輕摩挲著，輕笑道：“自當按皇族之制，以德配位。
愛妃何故多此一問？”
朱鳳英含羞帶怯，還沒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腦海中已經被一陣莫名的衝動佔據。
她伸出皓白如玉的小手，撫摸著趙楷身上錦衣直裰。
門突然被風吹開，袁寶端著藥碗立在一側，忽然說道：“王爺，太醫叮囑這藥必須連喝半月，這頭一日需喝三次才能續上血氣。”
朱鳳英聞言慌忙從趙楷身上下來，後退了幾步，不自然地抬手理著雲鬢，低頭向門口走去。
傲然道：“袁寶，交給我吧，我來服侍王爺服藥。”
趙楷知道太醫好心，可是早已通曉醫學常識的他，更知道，除了保證傷處不要感染髮炎之外，沒什麼可忌諱的。
就在她接過藥碗的同時，故意遲疑片刻，斜睨袁寶，厲色道：“這藥是什麼來路，你可有試過？”
袁寶縮了縮脖子，怯怯道：“稟王妃，這藥是太醫煎好之後，讓小的取來的，小的……現在就試。”
趙楷朗聲道：“袁寶，端進來吧！太醫的補氣血的方子而已。”
朱鳳英閃身讓路，看著趙楷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飲而盡，胸中瞬間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
可憐她心有千千結，卻不敢冒然再靠近趙楷了。
袁寶告退，她故作親暱地揉捏著趙楷的肩膀，嗔怪道：“王爺，眼下你的身體何等金貴，可不能有閃失。
要不臣妾去一趟太醫局，把方子取回來，臣妾親自煎藥吧。
這樣也好保證王爺入口的藥食都是乾淨的。”
心中有鬼，看什麼都會起疑心。
尤其是朱鳳英看到藥，她已經沒法從自己所做之事中脫身了。
只能心一橫，閉著眼把鄆王當作主心骨，勁力往皇位上推去。
趙楷輕嘆一口氣，突然抬頭看向朱鳳英，眼光中所流露的憐憫，實將她看做一個做賊心虛的可憐蟲。
“愛妃無需如此謹小慎微。大哥病重，作為親兄弟，給他幾滴血又如何，又不是把命給他！”
朱鳳英自知趙楷在大局面前，心態早已轉變。
從今往後，都不再是幾日前那個戰戰兢兢把她視為掌中寶的鄆王了。
她緩步後退，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臉，福了福身，悽然道：“是臣妾狹隘了！
服了藥王爺還需要多歇息，臣妾先去灶房看看。”
……
趙楷望著她越走越急的腳步，心下又憐惜，又慚愧。
那皇位的確有她的一份功勞。
說起來，要不是她大膽，趙桓當眾與趙佶申辯到底，趙佶一怒之下，可能會真的下詔傳位與他。
如今他身子骨弱，已成事實，就算是東宮的擁躉者再怎麼留一手，反對派已抓到強有力的理由。
天擦黑之時，梁師成帶著一眾太監出了延福宮，直奔東華門外的鄆王府。
鄆王府內，大小管事太監婢女呼啦啦跪了一地，趙楷被袁寶大力搖醒，“王爺，梁公公來了！”
趙楷睡意正濃，眼神迷離道：“他來作甚？”
袁寶為他提襪穿靴，整理衣衫發帽，驚喜道：“王爺，這還不明顯嗎？
皇太子被抬回了東宮，一定是延福宮有事要宣啊！”
趙楷被他推著正要推門，他卻頓住腳步，沉吟道：“你說什麼，抬回……”
袁寶見他誤會，抬手掌摑了自己兩個嘴巴，“都怪小的沒說清楚。
皇太子服下藥之後，已大有好轉，官家便命人將他抬回了東宮，教太醫輪番侍奉，好生休養。”
趙桓沒死，沒死也好。
如果他一死，自己便即位，用什麼去堵天下悠悠之口啊！
只要他活著，此事若被拿來做文章，就算自己不出手，也總有人想盡法子讓他出面澄清的。
這麼一想，趙楷心中頓時星疏月朗，嘴角一勾，開門邁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