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治與不治？
林清只是淺淺一笑。
以林清的性格，自然是不願意過多展露些什麼的，不過這位丞相大人似乎極為看重一個人的學識，林清不拿出點什麼來吊一下盧春封的胃口，今天怕是見不到盧怡璇本人了，所以林清必須小小的露一手。
盧春封一雙深邃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抹精光，他並沒有像錢公子一樣激動，只是淡淡的說道。
“哦？這是為什麼？林小子，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今天你就直接回去吧，老夫有些乏了。”
一旁的錢公子也是一臉看白痴一樣的目光看著林清，有點坐看一場好戲的樣子。
林清本人卻完全不慌不忙，他氣定神閒的說道。
“錢公子剛才說的所有話，林某認為，句句都是真理，不過錢公子，你把重點搞錯了。”
林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按照錢公子的話，在治水這件事的效果上，堵是不如疏的，林某說得可對？”
錢公子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那為何還要堵呢？明明疏通能讓水患得到最好的治理，那麼為什麼還要去堵呢？難道前人都是傻子？其實這點錢公子也說過了，因為堵的成本少。”
說到這裡，盧春封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錢公子卻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林清十分耐心地看了錢公子一眼。
“錢公子可知道，前朝韃靼為何覆滅？”
錢公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試探性的看了自己的老師盧春封了一眼，盧春封立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韃靼政府腐朽，統治者無能，壓榨百姓，最終得到了上天的懲罰，被先帝所覆滅。”
林清輕輕一笑。
“韃靼末年，也是雲陽鎮的陽河，發了一場大水，當時韃靼的丞相力排眾議，堅持治水，幾乎搬空了韃靼的國庫，國庫空虛，沒有錢財招兵買馬，這僅僅是韃靼覆滅的原因之一，卻為韃靼的滅國第一次敲響了警鐘，要知道，那時韃靼的國庫可比咱們這個僅僅建國三四十年的大商要充盈多了，一個小小的雲陽鎮發洪水就直接搬空了韃靼的國庫，錢公子不覺得奇怪嗎？”
錢公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林公子的意思是，治理洪水會大量耗費國庫的錢財，如今北方的韃靼餘孽依舊虎視眈眈，治理洪水確實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如果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去治理洪水，很容易貪小失大，不利於保護大商國有生力量？”
看著錢公子若有所思的樣子，林清繼續說道。
“錢公子的想法很對，盧大人所要考慮的，並不是簡單的疏堵之辯，他需要站在更高的位置去看待水患這件事，他身上扛著的不僅僅只有一個雲陽鎮，他肩上扛著的，那是整個大商國。”
盧春封依舊不動聲色的撫摸著自己的花白鬍須，似乎林清在說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反倒是一旁的錢公子，一雙的眼睛裡滿是崇敬。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林清鞠了一躬。
“在下是錢家的長子錢多多，林兄的眼界屬實是要比錢某寬闊了太多，錢某在這裡為剛才的莽撞給林兄賠個不是。”
錢多多已經完全明白了林清的深意。
所謂治與不治，這是因為林清的目光深遠，考慮到了很多錢多多沒想到的問題，自己的老師盧春封面對的不是治水，而是治國，不過錢多多並不知道的是，治與不治，其實並不是盧春封所憂慮的真正原因，一個小小的水患，真的能把韃靼的國庫搬空嗎？盧春封所真正擔心的，林清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另有其他。
那就是“治貪”！雲陽鎮的洪水怎麼可能搬空韃靼的國庫，真正搬空韃靼國庫的，是貪官汙吏的層層剋扣，他們就像一隻只蛀蟲一般，貪婪地吸食著勞苦百姓的血液，要想治水，那就必須先做到治貪！
“那麼林兄，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陽鎮飽受洪水的侵害而束手無策了嗎？”
錢多多的神情十分黯然，他有氣無力地問向了林清。
“當然有辦法！”
林清淺淺一笑。
錢多多剛要上前繼續追問，一旁的盧春封卻突然發話了。
“子慎，你不是來找怡璇的嗎？她的早讀時間應該要結束了，來人，領林公子去小姐的房間。”
林清心中不禁淺淺一笑，這個老狐狸，看來自己應該是過了這關啊。
林清也不顧還要追問的錢多多，直接跟著盧府的小廝去了盧怡璇的住處。
……
盧怡璇的住處位於盧府的偏院，這裡的環境極為優美，到處都是綠色的灌木，還種著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一路上，林清都在不斷地思索著見到盧怡璇後自己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自己要生氣嗎？畢竟是盧怡璇暗算了自己，讓自己成為了整個京城公子哥的眾矢之的，可是自己真的該生氣嗎？
第一封信是自己寫的，雖然很委婉，但是想要解除婚約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直到將近盧怡璇的房間，林清才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寫這封信，自己確實穩健了，自己也踏實了，但是這封信可能已經傷害了一個女孩的心了。
想到這兒，林清的步伐變得緩慢了些，他開始第一次感覺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的穩住了心神，跟在帶路的小廝身後。
“公子，前面就是小姐的房間了用不用我去幫您通報一聲？”
身前的小廝突然停住了身形，指著前面一處精緻的院落輕聲問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林清擺了擺手，緩緩朝著那個精緻的院落走了過去。
林清只聽見一陣陣清脆悅耳的琴音從小院內傳出，琴音嫋嫋，委婉動聽，即使是不通音律的林清，都能感覺出演奏者深厚的功力。
走到院落的大門前，林清恭恭敬敬地站得筆直，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朗聲說道。
“林國公府林子慎，前來盧府求見盧小姐。”
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弦鳴，琴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