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祭陣
擎天峰下，一行五人並列而行。
南極子長袍負劍，腰間懸著青皮葫蘆，他神情淡然，行走間衣袂飄飄，恍若神仙中人。
鐵心劍一臉鐵黑，行進間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分毫不差，腰揣銀牌，手持鐵枷，裡裡外外都透著一股皇庭的方正規矩，那是一種深入骨髓裡的森嚴。
和鐵心劍離得最遠的“尊主”白衣金面，龍行虎步間帶著一股高高至上的貴氣，像是獨尊一方的王侯，縱橫捭闔，睥睨天下。
而走在南極子身旁的趙寒，雖然面相最嫩，但氣勢卻最是深沉霸道，就像是一座移動的火山，一片濃縮的大海汪洋，那種血氣澎湃流動間的靈壓，讓站在旁邊的南極子和鐵心劍兩人目中異光連閃，不自覺的向旁讓開一段距離。
至於邵真則是落後趙寒兩步，幾乎將整個身體都縮入趙寒的陰影中，那森然的目光像是毒蛇般打量著前方四道背影，眼珠轉動間，不知在打著什麼主意。
“到了。”
小半個時辰後，趙寒五人已經來到了擎天峰半山腰處，四周氤氳繚繞，雲霧翻滾如潮，縹緲出塵，渾若仙境。
只是趙寒等人卻透過這迷人的雲山霧海看到藏在暗中的森森煞氣，那是總計五層斑斕炫麗，雲霞漫漫的浩瀚光海，五道似可將仙佛都滅殺的毒物氣機彷彿利劍一般接連聳立在山峰上，就像是在這擎天峰上樹起了五道突兀不可逾越的巨峰，雖看不清真形，但那彷彿下一刻就要傾覆下來的氣勢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待我瞅瞅。”
鐵心劍雙眼一眯，右手並指如劍朝他自己的額頭上就是一點，登時在他眉心處皮開肉綻，裂出一道口子，顯露出一隻金光閃閃的豎瞳，往山頂方向就是一照！
就見一道金芒從鐵心劍的豎瞳中激射而出，彷彿閃電一般，瞬息之間掃過前方。
“嗯？好狠！”
下一刻，鐵心劍神色大變，他丟下鐵枷，雙手猛地一掐訣，靈力瘋狂湧動，接著咬破舌尖，往雙手間噴出一口血水後，往眉間就是一點，強行將他那隻豎瞳閉合，原本黝黑的面孔此刻蒼白一片，冷汗津津，一副消耗甚巨的模樣。
南極子連忙出手相扶：“怎麼了？”
“好毒，居然連我的破妄金瞳射出的瞳光都被毒化，甚至循著那一絲冥冥中的聯絡來反追我本體，以那毒性的恐怖，我估計連一彈指都撐不住。”南極子抹了把冷汗，喘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果然不愧是中古第一殺陣，我之前遇到的毒物和其相比，簡直是補藥了。”
“什麼，連瞳光都會被毒化？那我們還怎麼破陣？”趙寒聞言不由一愣，旋即看向了“尊主”，作為組織這次破陣的籌劃者，他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放心，我們為了破解這座毒陣花了兩百多年時間準備，五毒誅仙陣的毒我們雖然沒辦法破解，但暫時壓制的方法我們還是找到了。”
“尊主”似早有準備，從袖中取出一隻赤紅色的破舊小葫蘆，眼中滿是肉痛之色。
“嗯？”趙寒掃了這隻小葫蘆一眼，就感覺從這隻小葫蘆山傳出的氣息有些熟悉，和四周，尤其是這處秘境的氣機交融一體，渾然無瑕。
“這隻南山火玉葫，乃是從當年五毒教內流出的一件古物，當然最重要的是這隻葫蘆裡保留著總共七顆彌天祛毒丹，這種丹藥能在五毒教所有解毒靈丹中排名前五，雖然不一定能破解掉這座已經跌落到還真級的五毒誅仙陣的毒煞，但庇護我們一段時間免收毒煞的侵襲還是能做到的。”
鐵心劍聞言，登時暴跳起來，額上青筋直冒：“原來你早就知道這五毒誅仙陣的毒煞連瞳光都能侵蝕？！”
“你都沒問我。”尊主冷笑連連，斯條慢理的說道，“再說，不讓你試試，你怎麼會相信這毒煞的威力如此恐怖？”
“你……”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要注意的？”趙寒摸了摸額，止住了兩人的爭吵，說道，“難道吃了這葫蘆裡的丹藥就進去破陣？”
“不，要想破陣，必須先祭陣。”尊主搖了搖頭，指向他身後那些跟隨而來的隨從手下，接著道，“在我們進去破陣之前，必須要進行血祭，消弭陣中的煞氣殺機，否則的話，即便我們吃下彌天祛毒丹都不一定能支撐到最後。”
“血祭？”
鐵心劍呼吸一滯，看向“尊主”所指的那些個氣息悠長，渾身上下靈壓波動起伏，眼中卻露出狂熱之色的白衣人，聲音變得有些乾澀：“那是讓他們去送死呀？”
“尊主”哂笑一聲，轉頭向身後那批人問道：“告訴這位六扇門的銀章捕頭，你們怕死麼？”
“不怕！”
“為了尊主，死而無憾！”
就聽這幾名白衣人眼中狂熱暴漲，異口同聲的厲聲高呼，體內血氣靈力噴湧而出，騰騰戰意騰空而起，直衝雲霄。
“聽見了吧？還有什麼懷疑？”
“真是一群瘋子！”
鐵心劍鋼牙緊咬，看著幾名“視死如歸”的白衣人，狠狠的咒罵了一句，就不再言語，畢竟別人連自己的命都比在乎，你一個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開始吧。”
趙寒目光中閃過一抹奇芒，突然開口，打斷了鐵心劍二人的爭執：“只是，血祭如果死在陣外可算不得數，必須要深入一段距離才行。”
“我們總計五人，只需耗費五顆彌天祛毒丹，剩下兩顆用符水化開，讓他們分而食之，雖不能保全性命，卻可讓他們堅持的更久一些，進入陣法的深處。”
“尊主”顯然將一切都算計在內，此刻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心機之深，令人不寒而慄。
“可行。”
見南極子和鐵心劍默不作聲，趙寒點了點頭，直接開口，於他而言，這些人是生是死，怎麼死，慘不慘，痛不痛都和他沒有半個子的關係，只要能達到破陣的目的，這些人的下場結局已不再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南極子和鐵心劍也都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見趙寒已經表達了意見，也便點頭。至於邵真，已被趙寒煉作人蠱，生死繫於一念，自是不會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五人統一意見之後，這些被當做祭品的白衣人的下場便已經註定。
很快，“尊主”從南山火玉葫中取出兩顆彌天祛毒丹用符水化成一大缸，然後吩咐衝第一陣的那些白衣人上前每人飲下一瓢，然後各自提著一些祛毒闢毒的器物就向著前方的五毒誅仙陣第一陣衝了過去。
“這第一陣也知是哪一陣，蛛蛇蜈蟾蠍，每一陣都非同凡響，每一陣都極不相同，兇險萬分。”
見到自己手下衝入第一陣中，“尊主”眼神變得焦躁起來，雙手無意識的相互掐著，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語。
“第一陣是蟾陣。”
此前一直沉默不語的南極子突然開口，見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五毒蟾皇丹。
就見原本水晶球般透亮晶瑩的五毒丹此刻光華大盛，裡面的蟾皇像是活了過來，四肢著地，腹部吞吐有聲，一道妖豔的紅芒在其體內綻放，就像是神物覺醒，散佈的煌煌氣機與前方的大陣相互勾連交融成一體。
“這些五毒丹居然會和五毒誅仙陣有所感應？！這兩者究竟是什麼關係？”鐵心劍看著手中的五毒蜈皇丹，自言自語的提了句，引得五人紛紛皺眉，苦思冥想。
“啊……”
只是，不能趙寒五人猜透五毒蛛皇丹和五毒誅仙陣之間的關係，從前方就傳來一連串悽慘的嚎叫，五人聞聲望去，卻見前方大陣一片毒煞瀰漫，森然劍氣縱橫，像是一隻從無盡虛空中衝出的怪物，血口一張，便將那幾名白衣人囫圇吞下，眨眼間，聲息全無。
“該死！”
眼見這幾名白衣人僅僅走到大陣的陣口就被滅殺，“尊主”氣急，狠狠一跺腳，頓時將地面都跺得四分五裂，溝壑千百，可見其心頭怒火之盛。
“有用。”
與怒火攻心的“尊主”不同，趙寒顯得格外冷靜，因著有虎牙蘿莉這隻外掛，趙寒對五毒誅仙陣雖然不能說掌上觀文，瞭若指掌，但至少對這套陣法的瞭解遠超其他四人，是以在那幾名白衣人被大陣滅殺之後，他就一直冷眼旁觀，仔細印證，果然發現了其中的隱秘。
“什麼？”
“有什麼用？”
面對南極子等人的追問，趙寒神色自若，指了指前方的蟾陣說道：“血祭之後，蟾陣的確減弱了一絲，雖然小的難以分辨，不過只要細心查驗，還是能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南極子閉目默然片刻，豁然睜眼，深深的看了趙寒一眼，點頭：“不錯，蟾陣的確減弱了一絲。”
“既然有效，那還等什麼？！”
隨著“尊主”一聲令下，便又有後續的白衣人在飲下祛毒丹水後，勇敢的衝入到蟾陣當中，面無懼色，眼中異常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