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血冷狂
“嗤~”
摘月閣上,血袍青年手中的夜光杯在輕響聲中徹底粉碎,他邪魅的臉孔此刻陰沉得嚇人,檯面上如狂風颳過,杯盤狼藉,湯汁亂濺。
場中其他還真命武早已散開了靈覺,自然察覺到了前方爆發的高強度靈力波動,此刻心中有數,神色各異的朝血袍青年看了過來。
“哈哈哈,血冷狂,這就是你說的大戲?果然夠大,哈哈哈,是我老|胡今兒看到的最好一場戲。”
一名身披黑袍,滿臉長鬚,恣意狂放的還真命武大笑出聲,語氣中的揶揄和掩藏其中的嘲笑卻是表露無遺。
胡克沙,黑風島戰堂堂主,還真玄壇境強人,實力之高,在在座的還真命武當中都是位在前列。
作為黑風島此次派來血鯊島的高層之一,他自然有底氣隨心嬉笑怒罵,哪怕是面對血家的少主,也沒有半點示弱退讓。
血冷狂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隨即淡然一笑,道:“胡堂主說笑了,不過是一隻自以為是的螻蟻而已,哪怕再能蹦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可現在這隻螻蟻已經快要跳到你的臉上來了,血少,你還沒將他捏死啊!”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紫袍,胸口有一輪血月,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赫然正是趙寒此前在離島途中遇到的那名冥月島的畢姓還真命武。
“諸位放心,他掙扎不了多久。”血冷狂雙眼中閃過一片血光,沉聲道,“這邀月樓在血鯊島上開了幾百多年,遇到過太多風浪,見證了無數英雄豪傑,任憑風吹雨打,依然屹立至今,這人,也不會是例外。”
一眾還真命武聞言不由點了點頭,邀月樓的名聲即便是在冥月黑風兩家都是聞名遐邇,那是經受住歲月錘鍊後的金字招牌,由不得人不信服,哪怕是胡克沙和畢姓還真命武這等桀驁之輩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砰~”
下一刻,高高的摘月閣使勁的搖晃了一下,沾染了兩團模糊血肉的大門一路衝高到了最頂端的高臺上,“啪”的一聲壓碎了一張桌臺,雖然圍桌而坐的幾名靈雲命武見勢不對及早抽身,避免了被壓在桌下的慘境,但碎裂飛濺的杯盤湯汁卻將他們淋澆得狼狽無比。
高臺上霎時間一片死寂,一道道若有實質的視線毫無遮掩的落到血冷狂身上,先是驚訝,不解,隨後是嘲諷譏誚,最後是鄙夷不屑。
嘖嘖,這臉打得,真是慘不忍睹啊。
剛剛才把邀月樓的金字招牌擦亮,這轉眼就被人家直接打翻在地,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座的都是三島上有名有姓的高人,想來不用半日,這番情形就會傳揚出去,邀月樓的金字招牌從今日起也將不復存在了。
“轟隆~”
血冷狂臉皮再厚,此刻也坐不住,身後血光洶湧,咆哮而上,眨眼間就凝聚成了一片巨大的血雲,連天上的月亮都被遮掩住,整座摘月閣剎那間彷彿浸入了血水中,紅豔豔得嚇人。
原本落座在四周的一眾還真命武此刻很有默契的散開,讓出一片空地,雖不出聲,但彼此一個眼神就足以交流。
看來血家這次招惹的物件不好惹呀。
這樣才好玩。
誰讓血家這幾年做得太過了,簡直是橫行無忌,這次碰到硬渣,活該倒黴。
血家畢竟是當年那位開創出來的,說不定還留下了什麼壓箱子的寶物,不可小覷。
“該死的,我居然被一隻螻蟻打臉了?”
直到這一刻,血冷狂還有些難以相信,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尤其是那些從四周投來的目光,更是如同火上澆油。
這位血家的天之驕子終究養氣功夫沒有到家,臉上的暴怒此刻怎麼都遮掩不住,半空中的血雲更是如海如潮,洶湧亂顫,肆無忌憚的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噠~噠~”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吸引了高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雖未出現,但光是這低沉腳步聲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一頭縱橫無忌,神力無窮的魔牛,四蹄生風,踐踏一切,犄角一撞,便是山崩嶽碎。
好強的氣勢!
雖然之前用靈覺遠遠的觀察了一番,就察覺到來人的不凡,但此刻直面對方,光是腳步聲中散發的雄厚氣勢,就足以令一些還真命武都神色凝重。
濃郁血光的籠罩下,一道高大的身影邁著矯健的步伐不徐不疾的登上了高臺,出現的那一剎那,就彷彿一頭頂天立地的魔牛蠻橫的撞了過來,連那籠罩天地的血色都被強硬的頂開出去,現出了一片純淨的月色。
如墨烏髮隨意散在腦後,五官如刀削斧劈般稜角分明,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深邃莫測,彷彿一口深潭,見不到底。
身上的衣袍已經裂成了一塊塊布條,露出一身精煉到極致的強壯筋肉,狀似狼狽,卻透著股慘烈廝殺的氣息,沒有傷痕,沒有血跡,一路走來,卻屍骨鋪路。
最令眾人忌憚的那對暗紅色略顯粗糙的大錘,一錘方正,一錘渾圓,錘柄相連,似暗合某種道與理,此刻隨著來人的步伐而一搖一晃,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一股擇人而噬的兇獰氣息。
高臺上頃刻間安靜下來,只有一聲聲急促沉重的呼吸分外刺耳。
登臨高臺,趙寒神色淡漠,目光掠過眾人,最後落在血冷狂身上,淡淡的說道:“我來了。”
我來了,很簡單的三個字,有氣無力的沒有半點氣勢,但聯絡邀月樓從大門口一直到摘月閣前那條新鮮出爐,生生撞出的筆直道路,再聯絡這一路上先後殞命的一位還真,一位靈雲,十七位超凡的命武者,以及他們屍骨無存的最終下場,簡單的三個字,卻蘊含了極其沉重的意味。
“你很好。”血冷狂咬牙切齒,像是輸紅眼的賭徒,沒有半點豪族少主的風度,眼中血光沸騰,像是一頭受傷的兇獸,惡意沖天。
“當然。”趙寒露出一抹淡笑,意有所指道,“我若不好,怎會被血少主請到邀月樓來,還要介紹這麼多的前輩高人給我認識。”
“我若不好,苦心孤詣研製出的忘憂丹又怎會被一些喪心病狂,不顧規矩,死不要臉的豺狼給惦記上,意圖強取豪奪?”
“大膽,居然敢汙衊諸位是豺狼,簡直是目無尊長,待我將你拿下,再替你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
血冷狂咆哮一聲,根本不給趙寒解釋的機會,半空中巨大的血雲猛地落下,如同一座山嶽驟然壓頂,聲勢極其駭人。
與此同時,他腦門衝出一片淡金色的曦光,其上有一頭遍生金紋的血蝠展開肉翅,血瞳妖異非常,張口發出無聲嘶鳴,引得趙寒體內血液蠢蠢欲動,錯亂了運轉的節奏和路線。
“居然是金曦級的命相?!”趙寒臉上流露出一絲錯愕,但隨即搖了搖頭,“不對,這氣息很不純正,怪怪的,就像是……被生硬堆上去的一樣,沒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下一刻,靈力爆發,血冷狂體內猛地衝出一片血紅,然後裂解成成百上千道細小的紅點,迎風就長。幾乎是在數息間,這些紅點就迅速變大,赫然成了一頭頭拳頭大小,血瞳白牙,怪叫連連的血蝠。
“給我死吧,血蝠噬!”
血冷狂獰笑著大叫,靈力湧動間,在他頭頂的金紋血蝠叫囂著增大了一倍,生成的一群血蝠扇動翅膀,如同一片怪雲,鋪天蓋地的向著趙寒撲殺過去
這些血蝠的速度極快,彼此間距離又不長,幾乎是眨眼間,這些血蝠就已經撲至,張著雪白鋒利的獠牙,照著趙寒身上狠狠啃咬下去。
“血蝠噬雖說只是一門靈雲級的命武技,但生成的血蝠十分恐怖,不僅靈敏非常,而且爪牙鋒利,即便是百鍊精鐵都會被抓穿咬破,命武者的身體根本就抵擋不住。一旦敵人被咬出血來,便會被這些血蝠瘋狂吸血,在極短時間內就被吸成人幹。”
一名靈雲命武見狀,眼中閃過一抹懼意,小聲向身旁的友人解說。
“嘶,這麼厲害?連百鍊精鐵都會被抓穿咬破?那豈不是連還真命武都擋不住?”旁邊另一名靈雲命武幸災樂禍的說道,“活該這小子太囂張,居然好死不死的去招惹血家,還不把我們放在眼中,這一下哪怕不死也得脫一層皮了!”
“真是個蠢貨,居然被這些血蝠近身,難道他不知道血家這些技法的噁心?”胡克沙抓了抓濃密的鬍鬚,搖頭晃腦的嘆道,“原本還以為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戲,怎麼著也得鬥個三五百回合,將這摘月閣打得稀巴爛才好,哪知道卻是個銀樣鑞槍頭,根本是給血冷狂送菜。”
“話說,他真不是血冷狂故意安排的託嗎?”
胡克沙沒有故意壓低嗓音,是以附近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聞言一個個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血冷狂聞言,臉色一僵,用更加仇恨的目光望向被血蝠徹底淹沒的趙寒,咬牙切齒道:“我不但不會殺他,還要讓他長命百歲,讓他每天都生受萬蝠噬血之痛,這就是得罪我血家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