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家看看(下)
從千越國一路向西,過了西峽國,再穿越無比浩瀚的烏海大沙漠,繼續朝西便是曾經的虹衛帝國了。
由於被大金帝國血洗過,這裡早已不及往昔繁華。但也有一些外圍城鎮,受戰爭的波及並不算大,依舊保持著原有的風韻。比如說這裡便有一座城,名叫洗風城。城內人口曾在百萬以上,眼下戰事已平,但仍有九十餘萬人口。
一位藍衣劍客帶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年出現在街市。
“是這兒嗎?”藍衣劍客問道。
“從這兒再向南走,走多遠我也記不清了。”少年回道。
……
兩人來到一村口,遇到一挑水老頭。
“老人家,村中可有姓喻的住戶?”
“我們村只有李姓和袁姓,要說這喻姓嘛,往西八十里,有一個喻家村,那一村人大多姓喻。”老頭放下水桶,順手擦了把汗。
“如此多謝了。”藍衣劍客說完便遞過五塊黃色靈石。
“你太客……”老頭接過靈石,喜不自禁。剛接過靈石正要感謝時,卻發現那兩人已在二十丈開外。
……
“應當就這一家了吧,你再好好回憶回憶。”藍衣人淡淡問道。
“我那時太小,記的不太清楚,但大門口外面有三棵老槐樹。”少年摸摸腦袋說道。
藍衣人在門口察看起來,果然發現三個樹樁,估計已砍伐多年,以至於一時竟未發現。
“家裡有人嗎?快開門。”藍衣人用劍柄狠狠砸門。
“來了來了。”不一會兒從小院裡出來一個細瘦的中年人,見外面來個兩個人,便問道:
“二位從何而來,找我有事?”中年人看見藍衣人背有長劍,大疑不解。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敢說一句假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聽明白了嗎?”說著,便將劍鞘抵住中年男人的脖頸。
中年男人兩腿一軟,當即跪下:
“大俠饒命,要打聽什麼儘管說,我定然如實相告。”
“我且問你,十三年前,你可有將一個男孩遺棄?”
中年男人:……
“還不快說!”
“有,有,就是我的兒子,怎麼,你們找著他了?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我來問你,當年你為何將他遺棄?”
“我,我也是糊塗呀。”中年人此時大概已經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那就好好說說吧。”藍衣劍客收了劍鞘,卻將中年男人一腳踢倒,便進了小院找了平整石頭,便和那少年一併坐下。
中年男人爬回院子,也不敢起身,只好痛哭流涕的說了那年之事。
事情其實很簡單。這名喻姓男子,一直嗜賭如命,家裡早就一貧如洗。後來竟將結髮之妻作為賭注輸了。在此之後,男子曾經立下重誓絕不再賭。但只過了半年,經不起賭友的拉扯,便又上了賭桌。
結果這次輸的更慘,男子沒有辦法,只好拿兒子抵賭債。喻姓男子被逼著交出兒子,他也不敢不從。於是便回家叫上兒子,走到鎮上又實在於心不忍,便對兒子謊稱去買個糖果,結果一去不返。孩子當時只有五歲,自然不太懂事,故而走失。
最後那些人找到中年男人的家,翻箱倒櫃之後一無所獲,便將他暴打一頓,最後將門口三棵槐樹砍了充當賭債。
……
“說完了?”
“大俠饒命,就是這麼回事。”中年男人說完,一邊哆嗦一邊瞧著藍衣人。
藍衣人沒有說話,那少年卻是一腳將中年男人踹翻,然後便拉著藍衣人奪門而出。
……
紫元大陸北疆一域有一國名為鳳陽。鳳陽國的國都便叫鳳城,城內有一條河又名鳳陽河,城內大小河流最終都匯與此河,然後向東悠悠而去。
從鳳城向東一百三十里處,又有一座城,名為陽城。
此時,在陽城的一間名為萬花樓的地方,在二樓的一間雅間之內。一名老婦人卻被綁了個嚴嚴實實,嘴裡也塞上了一塊嶄新的毛巾,但喉嚨裡依然不斷髮出各種聲音。老婦人身旁站著兩位女子。一名為黑衣女子,戴著黑斗笠黑麵紗;另一位女子則一身粉衣,正用小皮鞭不斷抽打面前的老人。
“老不死的,別叫了,萬花樓裡現在只剩下咱們三個了。本來呢,女人是不好為難女人的,你說是不是?”粉衣女子一邊鞭打著老婦人。
老婦人:……
“可是你招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上官家的人。上官一家富可敵國,你這不是在找死嗎?”
老婦人一邊忍受著皮鞭之痛,一邊拼命點頭,然後又拼命搖頭。
這時,黑衣女子將老婦人嘴中毛巾取出,又用毛巾給老婦人擦了擦汗,然後摘了斗笠和麵紗,露出精美的模樣。
“啊,原來是曉曉啊,乾孃可不是壞人啊,快饒了乾孃吧。”老婦人一眼便認出了上官曉曉,這讓一旁的水仙倒有些意外。
“乾孃,你可知道?這麼些年來,女兒可想你想的狠呢。只是我那苦命的爹……”黑衣女子正是萬獄血宗門下女弟子-上官曉曉。
“你爹不肯賣你,我都把價出到一百靈石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有誰能出這麼高的價?再說了,你在萬花樓只待了一年,而且還是賣藝不賣身,老身可從不虧欠你什麼呀。”老婦人誤以為上官曉曉已然知曉是她害的那個江湖藝人,便極力辯解。不料上官曉曉聽後卻如五雷轟頂一般。
“什麼?照此說來,連我那個可憐的爹爹也是你害死的?”上官曉曉險些站立不穩,又感到一陣的憋氣,半天竟然吐不出一個字來。
“妹子如果沒有意見,我便殺了她,我們也好回去覆命。”說著,水仙兒又狠狠抽了一鞭。
上官曉曉緩過勁後,臉色鐵青,轉身對水仙兒道:
“姐姐在門外稍候,我只想親手報仇。”
……
半柱香後。
“妹子殺了那個老不死的了?”水仙兒問道。
“殺了她就太便宜她了,我會讓她活著,但永遠都生不如死。”上官曉曉說著便將手中一物扔到附近牆角。
“你扔了什麼東西?”
“沒什麼,只是兩隻眼,一隻耳朵和一截舌頭,順便又放些了一些血。”上官曉曉漠然說道。
水仙兒一聽放血二字,忍不住一陣哆嗦。
……
今日,神水宗突然受萬雲所託,去幫血宗弟子了卻心願。這位粉衣女子正是那日被楚風所害的水仙兒,但顯然早已康復。
那日在西皇山谷,水仙兒等數名弟子,因被楚風偷襲,一度以為死去。好在丹宗有頗多神奇丹藥,服下之後又回宗靜養幾日,竟然恢復如初。
本來這個任務是派給萬雪的,但萬雪向藍靈妹求情,說是四哥多年不曾來過神水宗,她要陪萬雲四處逛逛,藍靈妹只得把這個任務給了水仙兒。
……
水仙兒在幫上官曉曉了卻了心願之後,便欲返回,卻被上官曉曉勸住。上官曉曉說自己想順路回家探望一眼,水仙兒點頭應允。
上官家族極為富麗堂皇,大門前簡直像個廣場,門前竟有十八名護衛把守。而廣場前面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小河之上又有兩座小拱橋,時不時有人來來往往。
“走吧,水仙姐,我心願已了,大恩日後再報。”上官曉曉淡淡說道。
“怎麼了?執意要來卻又不進家門,你不是說你有上官家的平安符嗎?今天不進,下次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時?”水仙兒著急的說道。
水仙兒名義上雖然是為血宗餘孽還願,但兩女子相處了一天也甚為投緣。當然,水仙兒也不用擔心上官曉曉會胡來,畢竟丹田經脈以及靈海都被封死,早與常人無異。
見水仙兒問起,上官曉曉卻說:
“據我爹所講,很多年前。一次他在河邊洗衣時,發現水中有一塊爛木頭,有一個小孩驚恐萬狀的抓著那塊木頭,爹爹見了便將我救下。見我脖頸上掛著一塊平安符,上面寫有我的名字和生辰,可惜爹並不識字,又因獨身一人,便將我收養下來。每日便揹著我上街,靠捏泥人度日,一晃便有七八年。”
說到此處,上官曉曉有些哽咽,頓了頓又道:
“後來我大些了,爹爹便讓我學了些字。但每天依然帶著我上街捏泥人,他在一旁捏,我便在一旁看著,就這樣一直到了十二歲。有一天吃過早飯,爹爹照例帶我去捏泥人。不料剛剛捏了一個便腹痛不已,然後口吐白沫便一命嗚呼,我在一旁急的大哭。過不多久,來了一個婦人,也就是剛才那個老不死的,說認我做乾女兒,又說幫我安葬我爹,讓我以後就跟著她過吧。”曉曉一邊回憶一邊哭訴。
“後來,在整理我爹的遺物時,我才發現了那塊平安符。”曉曉又補充道。
“原來如此,但是奇怪,你家人就沒找過你嗎?即然你家如此有勢力?”
“那我就不得而知,但我們這裡水路縱橫交錯。估計家人也覺的我定然活不了了。亦或許是我爹用來安慰我的,或許那個平安符是他撿來的說不準。總之,上官一家與我也無多大關係,這個平安符就丟了吧。”
上官曉曉說完,便從口袋裡取出一塊平安符。幾經猶豫,還是將平安符丟入水中。
隨後由水仙兒帶上官曉曉御劍而去,竟引來不少路人圍觀。
“哇,老婆你快看,有修士來了,真想不到我們這裡也會有修士光顧。”一個過路的男子見不遠處有兩女子突然御劍而已,趕緊拽了拽妻子的胳膊。
“還真是修士啊,多少年沒見過了。那修士竟然還都是女子,真了不起啊。”妻子也是抬頭仰望,轉身看到丈夫嘴角直流哈喇子,便一腳踹去。
“喂,你們瞧見沒?我剛才可是親眼看到有一名女修士朝河裡扔了什麼東西?”一個精壯青年大呼。
“那還等什麼?我也看見了,修士丟的東西肯定是寶貝。”一綠衫青年說完便撲通跳進小河之中。
……
不一會兒,小河兩邊圍滿了不少人,以至於引來上官家族一個護衛。
“出什麼事了?何故在此聚眾喧譁。
沒人搭理這名護衛,卻有更多的人跳入水中,護衛趕緊招呼身後的兄弟們,又讓一人回府稟報。
不多時,從上官府邸出來黑壓壓一片人,像樣子都是上官家族的家丁,瞬間將小河兩岸團團圍住。
“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能離開。”一名身背大刀的壯漢立即喝道。
上官家族勢力何其強大,鳳陽國中除了皇族,就要數上官家族了,圍觀的路人自然不敢多說些什麼,只等最後散場。
因為按照慣例,凡是出現這種事情,最後無關人士都可以分得一筆配合費,這在鳳陽國內早已不是新鮮事了。
……
過不多時,跳進水裡的那群人中,有一個男子終於探出了腦袋,大呼: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說完一看,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再一看,上官家的管家也在看著自己,頓時不再言語。
“拖上來吧。”管家一招手,立即又有幾個壯漢將那男子拖上岸,然後帶到管家門前。
“規矩不用我多說了吧。”管家笑咪咪的說。
那男子不敢反抗,恭恭敬敬將手中物件交給管家,正是上官曉曉所丟的平安符。
管家起初以為會是什麼寶貝兒,見只是一個平安符,不禁嘆了口氣。
路人也紛紛瞧見,不由得嘆了口氣。人群裡時不時傳來倒黴之類的詞語。
管家拿起平安符一看了看,突然又揉了揉眼睛,然後顧不得眾人和隨身護衛,瘋一樣的朝府邸大院裡面跑去,邊跑邊喊:
“老爺,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