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籠中之鳥 再圖江南
內官急入坤明殿，呈上奏報，奉於天子。年僅二十四歲的林宴，面色憔悴，鬢間已可見有幾縷白髮，他瞧著跪在殿中的內官，幽幽的開口問道：“何事？”
內官答道：“北方捷報，陳景班師回朝了。”
林宴起身離開龍案，來到內官身前，取走信報。信中數語，無不彰顯著陳景驚人的功績，十七歲便可掛帥出征，馬踏漠北，劍指單于王庭，僅用了一年時間就解決了困擾大凌邊境上百年的匈奴之患。
林宴咬牙切齒道：“可惜啊，此英雄少年，卻是國賊之子，不能為大凌所用。”說著，將書信怒擲在地上，憎恨道：“為什麼，陳景為什麼不死在漠北，陳禹為什麼還不去死，他們把朕困在這深宮囚籠之中，不見天日，飽受摧殘，趙正如此，陳禹亦是如此，”他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胸口，滿腔悲憤道：“朕也想為天下的百姓做些什麼，朕也可以上陣殺敵，哪怕去了不回，便也不回了，可是就連這坤明殿，朕都走不出去，”淚如泉湧，癱坐在地，“陳禹他不就是想要坐那把龍椅嗎，朕給他，他怕史官筆下抹黑，他怕後人戳他脊樑骨，朕也可以昭告天下，自動退位，可他為什麼不要，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朕。”
內官抱著天子的腿，痛哭流涕，道：“陛下，陛下您可要好好保重龍體啊，您還年輕，陳禹已經老了，他肯定會走在陛下前面的。”
林宴無力的擺了擺手，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如果陳景死在漠北的話，還有機會跟陳禹拼一下誰的命長，但陳景竟然活著回來了，其勇武和韜略都不在陳禹之下，又是陳家嫡長子，朝中以葉昭、陳桓為首的文官會支援他，軍中以梁衝、裴石為首的武將也會支援他，到時自己依然會被架空，依舊還是一具被陳家掌控著的傀儡。
“罷了罷了。”
林宴仰天長嘆，道：“孩兒守不住大凌的江山了，愧對列位先皇，愧對於天下。”
內官急忙勸道：“陛下，還有林琅，林琅還在，大凌還有希望，您可千萬要保重啊！”
林宴苦笑一聲，問道：“你覺得如果朕的那位皇叔可以奪得天下的話，他願意交權於朕嗎，如果他不願意，那他的手下是聽他的，還是聽朕的？”
內官噎語，不知如何應答。
林宴起身，重新回到龍案上坐下，有感而發：“你說說，史官到時候寫朕的話，會說朕是一位無能之君嗎？”
不等內官回答，林宴便抬手打斷了他的言語，自嘲道：“朕確實無能。”
把先輩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給弄丟了，這難道還不是最無能的君主嗎？
皇宮內愁雲慘淡，皇城外卻是歡天喜地。
陳景馬踏漠北，陣斬匈奴單于，一戰而揚名天下。陳禹上書天子，同率百官於天泰山上舉行祭天大典，一求風調雨順，二求國泰民安，併為此次討伐匈奴的將士們進行冊封。封陳景為冠軍侯，平北將軍；封高靖為奮威將軍，關內侯；封周靈為建威將軍，關內侯；封霍翼為偏將軍，關內侯；封孫玄為軍師中郎將，關內侯；加封李於長子李戚為定遠將軍，領五原郡太守，承襲父親爵位。
如今外患已平，北方的經濟也已穩固。
當年雙江口大敗的心頭之刺又讓陳禹隱隱作痛，於是他開始著手準備第二次南下的籌劃，而這一次他要從荊州下手，就算啃不完整個地盤，也不能讓張徹坐得那麼舒服，否則後患無窮。陳禹遂召集眾文武會於軍機處，共同商討戰略部署。
如今的荊揚之地在休養生息之後，不管是財力還是軍力都已有了很大的提升，雖然後來圖謀徐州不成，還把廣陵給丟了，但也遷了大半的人口過去，用房青的話說，那就是不虧，因為他早已知道，廣陵只能守得一時，但不能固守。
星夜有急報入荊州首府襄陽。軍士直抵州府內稟報張徹，言陳禹起兵二十餘萬準備南下。張徹聞報後，面色頓沉，道：“此事先莫要聲張。”
軍士領命退下。
隔天一早，荊揚各地文武都接到了襄陽發來的密報，紛紛前往議事。
房青道：“陳禹的水師在雙江口一役死傷殆盡，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肯定沒有辦法再造出一支裝備精良的強大水師出來，所以我認為陳禹這次會把目標放在荊州。”
陸瑜道：“現如今荊揚之地兵精糧足，不管陳禹是何目的，我軍皆可不懼。”
張徹看向陸瑜，道：“陳禹這次是為了報雙江口之仇而來的，必定精銳盡出，切不可大意，南陽首當其衝，如若臨兵，當以守待攻，消其銳，敗其氣，而後破之。”
陸瑜領命。
張徹接著看向夏侯欽，道：“雖說陳禹的目的在荊州，但揚州亦不可懈怠，江口各處水寨的駐軍皆不得擅動，需日夜巡守。”
夏侯欽領命。
張徹又對吳瑁說道：“荊州的糧草錙重均囤於江夏，戰端一開，各地後勤補給還需勞煩三弟多多費心了。”
吳瑁領命。
張徹目光掃過眾人，問道：“欲進荊州，需過堵陽關和博望坡，誰願為先鋒？”
侯央、嚴蒼、高磐、李瑛四將出列，同聲道：“末將願往。”
張徹見狀，滿臉掛笑，甚至欣喜，道：“既如此，那侯將軍與嚴將軍便守堵陽，高將軍與李將軍守博望，各領步騎軍兩萬。”
張徹又任命房青為大都督，領虎符，總督荊揚戰事；任命陸瑜為左都督，任命夏侯欽為右都督，輔助房青處理兩地軍事；任命吳瑁為總軍需官，蔡季、李義、呂兆為輔。
張徹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此次戰役，若勝，則可進主中原，復興大凌，若敗，則荊州易主，大凌不存，故望諸位皆不懈於內外，全力以赴，誅殺國賊。”
建平十四年，六月初七，陳禹下聘鎮北將軍府，於同年七月十五中秋佳節，燕國公嫡長子陳景以公主儀仗迎娶將軍府大小姐梁遺珠為妻，兩家正式成為姻親，百官無不到賀，如此已然證明，陳家在朝中的地位已經不可撼動。九月，陳禹親自揮師南下，駐軍於許昌，以白景為先鋒將軍，孫玄為軍師，周靈、高靖為副將，在昆陽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