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採折割
一天夜裡，長生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搖醒，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自己身上的手，卻聽到熟悉的聲音“長生、不要出聲，起床跟著我！”
小紅穿好鞋，帶著長生悄沒聲息地溜出房間，想了想仍舊不放心，連比帶劃的囑咐長生，道“我想讓你看一看那些壞人做的壞事，你千萬不要聲張......”
長生暗暗嘆了口氣，那些傢伙做的壞事，自己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能想象得出來，又何必親自來去看？
在小院裡待得久了，幾頭大藏獒也熟識了小紅和長生，一雙雙狗眼盯著兩人，並沒有發出聲音！
在幾頭藏獒的注視下，兩人悄悄溜出小院！
小院的幾十米開外，有間獨立平房，平房非常簡陋，平時根本就沒人住，四周荒草叢生，足有半人多高，算得上是孩子們的禁地！
小紅帶著長生，躡手躡腳的來到平房邊，給長生使了個眼色，從簡陋的小門上找了條縫隙，兩人眯起一隻眼睛，打量著平房裡的情形。
平房只有區區幾個平方，對著簡陋的房門，有個破舊的沙發！
房子中央，搭著一個長條桌子，桌子上鋪著白布，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平躺在白布上，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
男孩的腦袋上蒙著一塊白布，旁邊放著七八個瓶瓶罐罐，也不知有什麼用處！
長條桌子邊，站著兩個粗壯漢子，一個是團伙頭領爛七仔，而另一個，是個四十多歲、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
壯漢手裡拿著一把手術刀，站在平躺在桌子上的男孩旁邊，一手掀開遮蓋男孩的白布，抄起手術刀，在男孩的眼睛上比劃了一下！
看到這裡，長生猛的一驚，這種事，雖然自己沒見過，但也知道必然存在！
那些原本健康的小夥伴，突然變成聾子、啞巴或者瞎子，其中必是爛七仔他們搞的鬼。
但猜測歸猜測，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猛然間看到明晃晃的刀鋒，伸向小夥伴的眼睛，長生怎會不感到震驚？
絡腮鬍子回過頭，對爛七仔說了句什麼，爛七仔嬉皮笑臉的拿起一枚玻璃瓶子，開啟瓶蓋放在絡腮鬍子手邊！
笑嘻嘻地自言自語道“哎、眼角.膜又漲價了，要不然，我還真捨不得這小子呢......嘿嘿、不過呢，瞎子掙的錢更多，奇哥、你說是不是？”
瓶子裡裝著血紅色的透明液體，在晶白的燈光下，透出幾分妖冶的光暈！
絡腮鬍子嘿嘿一笑，也不回答，手術刀從男孩眼睛邊上輕輕一劃，瞬間，鮮血從男孩的眼眶裡狂湧而出......
絡腮鬍子掀起白布的瞬間，長生就發現了，這個夥伴自己也熟悉，正是和自己打過數次架的石頭！
因為他能唱數十段蓮花落，因此總能討到更多的錢財，也被坤叔和爛七仔各種誇獎，卻沒想到，如今竟然躺在了那裡！
儘管這傢伙以前總是欺負自己，但這時候，長生心裡再也沒有了怨恨，只有一絲絲淡淡的悲哀。
隨著石頭眼窩處的血液噴湧而出，長生瞬間感到頭皮發麻、渾身顫慄，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顫抖！
砰地一聲，腦袋磕在平房簡陋的木門上！
夜深人靜之際，即使再小的聲音也顯得巨大，平房裡的爛七仔和絡腮鬍子，瞬間停下手裡的動作，同時看向木門方向！
長生也瞬間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恐懼，猛地一推小紅，將她推進旁邊的草叢中，思維飛速旋轉，想著應對辦法！
突然，長生眼睛半眯半掙，變成雙目無神的樣子，束手而立，腦袋一下一下的輕輕磕著木門......
爛七仔放下手裡的東西，抄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謹慎的走過來！
拉開木門，一眼看到長生瘦小的身影！
而長生就像是看不到兩人一般，眼睛半睜半眯，抬腿走進房間！
“呃？你這個小畜生......”爛七仔怒罵一聲，眼見長生有些不對勁，這才微微一愣，伸出雙手，在長生眼前晃了晃。
“七哥、這小子在夢遊......”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也瞧了過來，握著手術刀，淡淡地說道！
“是嗎？”爛七仔似乎對絡腮鬍子很信任，隨口問了一聲，暗暗鬆了口氣，一把拎起長生衣領，將其提到門口！
大腳抬起，猛的將長生踹出房門，怒罵一聲道“滾你個小畜生，再敢來這裡老子弄死你！”
“阿巴、阿巴......”長生在地上摔了個跟斗，假裝剛剛清醒過來，驚恐的看了眼四周，嘴裡阿巴阿巴的亂叫起來。
“要不，連這小子一起處理了？”絡腮鬍子走到房門前，嘿嘿一笑道！
“先別，這小子有些古怪，坤叔還有用處呢！”爛七仔隨口敷衍一句，飛起一腳，踹向摔倒在地的長生！
但長生早有準備，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哇哇亂叫的跑向小院！
只是最後一眼，看到絡腮鬍子用鑷子夾起的一枚血紅眼珠，長生的腿肚子，不由自主的打顫，差點坐在地上！
而爛七仔也不追趕，怒罵一聲滾蛋，砰地關上了房門。
等房門關上，長生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而小紅早已嚇傻了，正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
兩人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過了好久才冷靜下來，小紅用被子捂住自己和長生腦袋，帶著顫音，對長生道“長生、你真聰明，差點被那兩個壞人發現了呢......姐姐帶你看這個，只是希望你明白，坤叔和那些大人都是壞蛋，你可千萬不能再接近他們！”
長生默默一想，還是告訴小紅，自己會說話得好，要不然，還不知道小紅惹出什麼麻煩呢！
沉默片刻，長生盯著小紅的眼睛，開口說道“小紅姐姐、我知道那些是壞人，等再過幾年，我們找個機會逃走......”
“很難逃走的......”小紅幽幽地回答一聲，突然一愣，嗖地坐起身，盯著長生的眼睛道“你、你、你會說話？”
從長生剛生下來，就是小紅在照顧，說是朝夕相處一點都不為過，但小紅從來都沒想過，長生竟然能夠說話！
要知道，眼見長生只能‘阿巴、阿巴’的亂叫，小紅也暗自懊惱了很多次，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長生！
可這時候，突然聽到長生說話，怎能不驚訝？
“小紅姐姐、你小點聲......”長生趕緊拉起被子，重新蓋好，悄悄對小紅道“我一直都會說話，只是不想叫坤叔爸爸，才假裝啞巴的，小紅姐姐、你不要告訴別人！”
“嗯、我知道！”小紅漸漸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雖然還不明白，為什麼長生這麼小，就懂得裝啞巴，幽幽地說道“假如有一天，那兩個壞人要害我，長生、你千萬不要管我，自己跑就好了，我們鬥不過那些壞人的，你明白嗎？”
.......
隨著長生越來越大，一些不夠機靈，或者討不到太多錢的孩子，不斷地被爛七仔弄成殘疾，只為了討到更多的錢財讓自己揮霍！
好在十四歲的小紅甜美可愛，能夠討到更多的零錢，再加上還要為其他孩子做飯，這才沒有遭到爛七仔的毒手。
接下來的日子裡，每當長生和那些原本很健康，卻突然變成殘疾的小夥伴，一起外出討錢時，總會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心裡莫名的恐懼萬分！
再看到石頭臉上，那兩個空洞洞的眼窩，內心的仇恨也越來越深......
而這時，爛七仔越來越關注十四歲的小紅，時常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淫邪目光，暗暗打量著如蓓蕾般含苞待放的小紅！
長生自然也注意到爛七仔的神情，心裡知道，留給自己和小紅的時間不多了。
從長生五歲開始，就開始跟著小紅，上街討要零錢！
年幼的長生眉清目秀，又有啞巴這樣的天然優勢，只要抱上路過大人的腿，露出恰到好處的純真笑容，或者楚楚可憐的表情，再加上嘴裡阿巴、阿巴的亂叫，總能得到路人善意的回報，討到一些零錢！
時間久了，長生也學會了察言觀色，走上街頭，一眼就能看出，哪個人容易欺騙，哪個人絕對討不到零錢，這樣的人，最好還是別去觸他的黴頭，要不然，不僅討不到錢財，還會挨兩個耳光。
而碰到了好心人，長生髮揮出自己裝可憐的特長，從好心人手裡接過一點零錢，感激不盡的鞠躬道謝！
對於這些好心人，長生也有點過意不去，但生活所迫，如果自己討不到錢財，其命運必定和那些小夥伴一樣，被爛七仔弄成殘疾！
就算暫時還不會，但也要忍受各種非人的毆打和折磨。
因此上，長生也只能準備各種各樣的欺騙方式，硬著頭皮騙取別人的同情！
像長生這般年幼，不能說話，還要從別人手裡討取錢財，其表演能力，直接決定了晚上回去有沒有飯吃，會不會被爛七仔用皮鞭抽打！
有時候，長生甚至在想，奧斯卡欠自己一個小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