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節 忘川河
我在恍然若失的時候，前面傳來青木的催促聲，我回過神緊緊跟隨了過去。
越走，裡面越黑暗，逐漸聽到有水滴的聲音。
青木早有準備，點亮了一個火把，視線終於好了一點，但視線的距離仍舊只能在身邊周圍不足一米處，看得到石洞中的石壁，有人工打磨的痕跡。
水滴的聲音越來越多，有幾滴還掉落在我的脖子裡面，冰冰的涼。
再行一段路，我感覺到越來越冷，地面上六七月的天氣，在地下卻是如同寒冬般。
青木不停的在前面催促我快點，我嘟囔著說太冷，他卻說什麼走快點都不冷了，我真是恨得牙癢癢，想給他幾個拳頭。
又行了一段路程，我的手腳逐漸變得麻木起來，似乎有些不聽使喚了，實在忍受不了，終於停了下來。
“把我剛剛給你的火葫蘆吃了。”青木看出我的情形不對，停了下來。
“那有毒的東西，拿在手裡裝在兜裡還可以，但是我不會吃的，我親眼看到毒性那麼厲害的東西，你怎麼不吃？想毒死我一個人不成？”
“看你年紀不大，心思倒是縝密，實話告訴你，我給你的火葫蘆，和在枝頭上面長得果實是不一樣的，枝頭上面的是天然的，沒有加工過的，本來就是毒藥。你剛剛進來院子時候，是不是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那些藥材就是我用來祛除火葫蘆果實毒性的，整整用了幾年時間配製。所以，前面的院子裡就常年瀰漫著中藥的味道。”青木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和剛剛給我的盒子一模一樣，開啟以後，裡面也放著一個翠綠的火葫蘆果實。
青木拿起放進口中，一仰頭，我聽到咕咚一聲，吞了進去，“毒死，也是我先死，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眼見如此，我也無可辯駁，也學著青木的樣子吞了進去。
說實話，那火葫蘆滑進腹中，一點感覺也沒有，果真，這是沒有毒性的火葫蘆。
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後，就覺得腹中開始發熱，熱氣隱隱在五臟六腑中熱氣升騰，並順著經脈和血液在周身流竄，不一時，身上頓時暖洋洋的，特別舒服，看來這青木果真沒有騙我。
約莫走了兩個多小時，我的雙腿如同灌了鉛，實在累走不動了，就要求休息，青木也停了下來，耐心的勸導我，說道：“一會兒就能休息了，先堅持一會兒。”
“一會兒能休息，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始終沒有對青木有十足的放心。
青木點頭，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後小聲說道：“清明，你仔細聽聽，可是聽到了什麼？”
我屏息呼吸，除了耳邊有無數的水滴聲音，似乎還夾雜著輕微水流的聲音。
“流水聲唄，這又什麼可聽的，一路上一直在聽。”
“一開始是滴水的聲音，後來是不是滴水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我點點頭。
“這會兒是不是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音？”
“河水？”確實，剛剛聽到的水流聲音，是河水涓涓細流的聲音，看來這洞中有暗河。
“黃泉樹下，有黃泉河，也就是人們稱的忘川河，到了忘川河邊，就要渡河，渡河需要船隻，我們上了船，我負責搖獎，你就可以休息了。”
青木的說的神神道道的，聽得我半信半疑，如今上了賊船，也沒法回頭了，也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那麼神秘。
果然，又行了一段路，河流的聲音聽得清晰了許多，地下的洞中豁然開朗起來，隱約可以看到五彩斑斕千奇百怪的石鐘乳。
穿行過一大片石鐘乳之後，水流聲音的響聲越來越大，嘩嘩的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我的鼻息間卻是嗅到一股惡臭，讓人不禁掩鼻。
這種惡臭，我很是熟悉，記得是在鬼鎮遇到鬼跛子張耀光的時候，屍體在陰井中浸泡的味道。
石洞中道路突然轉了一個彎度，一條黃褐色的暗河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就是黃泉河，也是你說的忘川河？”
也不管青木回答與否，我先是瞪大眼睛，看看這傳說中的忘川河到底是什麼樣子。
河面只有兩三丈寬，一半靠近石壁，頂部也是石壁，不過河面距離頂部有一些距離。
河的另一邊就在我的腳下，我在懷疑這條河水的味道顏色是否真的因為浸泡屍體而形成的，就更近一些，去看河水。
突然，褐黃色的水面突然冒出一團團黑呼呼的東西，隨著水流翻騰，眼見似乎是水草之類的東西被水流捲動，待我仔細的盯著看得的時候，心中還是被驚了一下，原來，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居然是人的頭髮。
站的離河面近了，越發的惡臭撲鼻，我有些難以忍受，乾脆用衣領包了口鼻。
青木看著我，笑道：“這造型真別緻，不夠你的膽子真不小，我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我曬曬的一笑，被人誇讚的確很爽。
“這河水中有這麼多不乾淨的東西，我們真的要過河嗎？”雖然我對那些髒東西見得多了，無所畏懼，可是我仍舊不願意過這樣的河。
“自然是要過去的，但不是橫渡，而是順流，在河面上行進，我剛剛不是說有船嗎。”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你放心，我認為，那個地方你一定是非常想去的。”
“你確定你的認為是正確的？”
“確認無疑，你一定要相信我。”青木的話語很堅定，眼神中的誠懇讓人無法不相信。
我心想，為了弄清楚我祖上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各種妖魔鬼怪了，為了真相，為了我們村子下面隱藏的兇險，我就是硬著頭皮也要挺過去。
青木走到河邊的一塊巨石之後，似乎在用力拉動什麼，拉了一會兒才朝我招手，“清明，快過來幫忙。”
我過去一看，在巨石後面隱藏著一條小船，船頭有一條繩索，系在石頭旁邊的一根鐵樁子上面，小船沒有浸泡在水中，一個人要想拉動是很不容易的。
我和青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小船拉進岸邊，推進河水中。
青木跳上船頭，從船倉中摸起起兩根船槳，擺手示意我上船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跳了上去。
上船以後，才發現船艙中有一口大箱子，青木正開啟箱子，裡面裝了很多水上航行必備的東西。
青木找到一個防毒面具帶上，穿上了救生衣，與此同時也也把同樣的兩哥物件給我。
我穿戴整齊，鼻息中的臭味小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很多。
我們兩個全副武裝，青木就解開船頭的繩索，小船一個顛簸，順流而下。
“準備這麼周全，你是不是以前來過。”
“來過一次，是和上一任的月神，也就是我的師傅一起來過的。”
“這我就放心了，原來你是熟悉路的。”
“我對這裡的確熟悉，因為等我把月神的位置傳給下一任月神的時候，我就會來到這裡，順著黃泉河，順流而下，去到我該去的地方。”
“河水的盡頭是苗人月神的墳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苗人的月神一生只來這裡兩次，一次是跟著自己的師傅來認路，第二次是帶著下一任的月神來這裡，自己留下，讓信任的月神自己一個人出去，如此迴圈。”
我聽著這話有點不對頭，疑道：“你這意思，要把月神的位置給我，你留下，然後讓我一個人出去，當你們苗人的月神？”
“清明，你想多了，你也沒有資格做我們苗人的月神。”青木淺笑，“也許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出入這個地方多一次的月神。”
“青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嗎？”
青木若有所思搖搖頭，“一切要你看到在說吧。”
暗河的水很湍急，頭頂上面是河道長年累月衝擊出來的圓弧形通道，我坐在船上，沒有感到絲毫的壓迫感，無聊時候，望著黃褐色的水流發呆。
水流中還是不時的冒出來團團黑色的人頭髮，偶爾還有白色的人骨翻出水面。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骨和頭髮，這河水的顏色真的是屍體浸泡而變成的嗎？”
青木點頭，“泡了幾千年的屍體，河水自然發黃了。”
“這真的是來自地獄的黃泉河嗎？”
“也許是吧，我師父就是這樣說的，說黃泉河來自地獄，但是也來自仙境。”
“仙境？”我甚是不解其意。
“你去過仙境之地，這河水就是從仙境之地的下面流出來的，仙境之地千百年來有數不盡的活人被祭祀，河水自然變成這個顏色。”
“你難道帶我去仙境之地？”
“你還記得，你在仙境之地看到的那個幻境嗎？”
“記得。”我點頭，我和江老師正是從那個幻境中掉進一條河水中，才到了桃枝的村子。
“我帶你就是去那個幻境。”
“哪裡很危險。”
“但是我必須帶你去，去那裡，是我的使命，也是你的使命。”青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凝重。他似乎無意的看我一眼，眼神中透出一股讓人有些看不懂的東西，讓人感覺到心裡沉甸甸的隱藏著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青木的眼睛中，除了有清澈如水的純淨，還有這樣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