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年前的舊債
“進來吧。”段奶奶招呼了一聲，“到裡面說話。”
寒山扭扭捏捏起來，慢慢的走進來。
段奶奶忍不住笑：“這是你家，這麼客氣幹什麼？”
寒山不好意思的說：“現在不是租給你了嗎？再說，你怎麼說也是個女人。”
段天福快笑死了。
沒想到寒山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兒：“米爺爺，都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這麼害羞？年輕的時候米奶奶是倒追的吧？”
段天福隨口一說而已。
沒想到寒山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嗯。”
平常他話挺多的，說到這兒，反而只是嗯了一聲，再也無話。
段天福見他似乎陷入了追憶當中，便把他拉了出來：“米爺爺，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哦。”寒山彷彿這才想了起來，對段天福說，“是這樣的，我有幾個老朋友年紀大了，子孫後代們又不願意收藏這些舊玩意兒。有些人想要出手，換點錢。所以辦了一個小型的拍賣會，我想邀請你過去。”
米小米這會兒走進來，在後面說了一句：“爺爺，是你想有什麼看中的東西讓我們結賬吧？”
寒山老臉一紅，瞪了米小米一眼說：“你這個孩子！怎麼胳膊肘兒往外拐？那我死了後，所有的東西還不都是你的？這可是我給準備的嫁妝呢。”
米小米壓根兒不相信：“你說的？那行，到時候我全搬走。”
“不不不。”寒山馬上喊了起來，“你太年輕，還是我幫你收藏著好。等我百年之後，自然全是你的了，都是。”
米小米知道他對那些收藏愛惜如命，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只是對段天福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嗯？”段天福看了一眼寒山，不明白米小米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寒山的面說。
奶奶反而笑了起來，推了他一下說道：“去吧，我們老人家聊一聊，你們年輕人聊聊。”
“好的，奶奶。”
段天福正要出去的時候，寒山緊著關照了一聲，“你可千萬記住啊，到時候我會提前打電話通知你的。”
“哦，對了。”他追加了一句，眼角先偷偷的瞄了一下段奶奶，然後還是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記得要多帶錢。”
段天福笑了，沒說什麼，就跟著米小米出去了。
寒山臉上微紅，轉頭對段奶奶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貪財的人，我就是……”
段奶奶笑了，一臉的菊花顯得那麼的慈祥：“老哥哥，不用解釋了，我都理解。段家也是祖傳的嘛。”
“對對對。”寒山立刻輕鬆了許多，和段奶奶愉快的聊了起來。
段天福跟著米小米出去，問了一句：“有什麼話不能在你爺爺面前說？”
米小米為難的說道：“我就是揹著他才行。你也知道，他看到古玩就拉不下眼來，我們家已經負債累累了。”
段天福眼皮一跳，看了米小米一眼。
米小米點點頭說：“是的，以前有個老親戚，爺爺曾經欠人家十萬塊錢，說了多少要還了，可每次還沒等攢夠錢還人家，說不定又看上什麼好東西。這樣一來，難免就拖欠的久了，現在人家來追債了。我不想讓爺爺知道，心情難過，所以叫你出來商量一下。”
一聽才十萬，段天福輕鬆的說了一句：“才十萬而已，你去花寶那兒拿張支票就行。這事不就結了嗎？”
米小米苦惱的說道：“天福哥，第一，這是我們家的事情。原本不應該拖累你們，但我問過我爸我媽了，他們現在手頭上也沒錢了，只有不到八千塊錢。這些年，親戚朋友們都借遍了，上門都難開口了。”
“別跟我算計。”段天福擺了擺手說，“我跟花寶都不算計。”
“那不一樣，”米小米搖了搖頭說，“你有自己獨特的賺錢方法，就算把花寶的兩個億花光了，只要你四處走走，錢財自然來。可我不行，我沒來錢的路。”
“明白了。”段天福一拍腦袋說，“這事是我糊塗了，我應該給你開工資，這樣吧，一個月三萬夠不夠？”
“啊？”米小米吃了一驚，趕緊說道，“天福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那個人，並不要錢，而是要我爺爺收藏了多年的一件寶貝。”
“跟那有什麼關係？”段天福沒好氣的說，“欠債還錢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拿人家東西算什麼？”
米小米難過的說：“可是這是爺爺當時承諾的。”
看到米小米很難受的樣子，段天福知道這背後的事情不簡單，便問她：“那件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到了這一步，米小米不說實話也不行了：“那件東西，其實是一隻鼎，應該是西漢末年的東西。當時出土的時候，並不起眼，而且不是在皇墓出流出來的，是一家人起祖墳的時候發現的，所以沒有人看得上，哪知過了這麼多年後，才發現那隻鼎竟然是西漢皇帝劉賀所鑄。當時他因被霍光所廢，回山陽郡的路上，飢渴無比，糧草又無，幸得一農戶幫忙，便隨手賞賜給那農戶。那農戶不知來歷，放在家裡當起了煙爐，後來不知為何，就流傳到那座祖墳中。”
段天福仔細聽著米小米的話，提煉出來了要義：“你意思是這個東西現在很值錢了？”
“嗯。”米小米點了點頭說，“當時是十萬買下來了。現在最起碼要值八百萬了。”
“那不是瘋了嗎？”段天福怒道，“才短短几年，十萬變八百萬？這比高利貸還要殺人啊？”
“但是人家已經追債來了。”米小米說道，“你也知道，我爺爺這個人，守著上千萬的寶貝，卻吃得清淡，穿得素靜。自從我奶奶去世之後，他幾乎沒買過新衣服。我媽每次要他買的時候，他總說：不用買了，把錢留給我用吧。”
“嗯。”段天福早就看出來了。人有個愛好，確實不容易。寒山貪的不是財，是千古年流傳下來的文化和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