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灰色
呵，只能到這個地步嗎？
真是醜態百出，好希望由乃不要救我，讓我這樣死去。
不想在看到那些關心的眼神，不想聽到虛假的話語，這些都是對我無情地嘲諷。
一個不合格的救世主。
“小文，小心！”由乃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動，任由金木的匕首朝我身體刺來，疼痛的左眼已經打亂了我的節奏，對手只是一個殘疾人，實在太失敗了。比起現在殺掉金木，我更在意自己的面子。我是救世主，必須以一個光輝偉岸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
可，現在一切都被搞砸了，我痛苦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來臨。
“你這個半人半鬼的傢伙，休想傷害我的弟弟。”是藤岡鳴的聲音。
不知何時她已清醒過來，由陰影匯聚的手臂，擋住了金木手中的匕首。左眼在蠢蠢欲動，我知道藤岡鳴想要爬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無法忍受的劇痛，讓我下意識地捂著左眼，手中的匕首被我舉起。藤岡鳴就藏在裡面，只要將左眼破壞掉，那她永遠都沒有出來的機會。但我猶豫了，藤岡鳴對我來說是特殊的，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還算正常的人類。
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怪異的樣子，不算人類，不算合格的doll。
要不要殺掉她？或許死亡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那麼動手吧。
匕首抵達左眼，只要輕輕一推，眼球就會被我刺破，黑色的汁液可能會濺射出來。除了劇痛外，我也會成為一個獨眼龍。
有點糾結，作為救世主，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路文，你真是讓我意外，剛才那個是力丸嗎？”
見由乃想要動手，我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著急。這才開始回答金木學長，“是啊，很可惜剛才那麼好的機會，學長竟然錯過了。”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見路文不動，還以為要憋大招呢。”
“呵呵，那只是一個意外，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宛如老友一般的對話，不明真相的人，可能會認為我們的關係很好。
其實，這樣想也沒錯。我們的友誼好到，要親手將彼此送入墳墓，才會罷休。
將匕首放下，在意識裡和藤岡鳴短暫地溝通之後，我們達成了一定的協議。下次想要出來，需先通知我一聲，同時藤岡鳴會讓左眼一直保持異化的狀態，而控制權也在我的手上。
我示意金木學長，繼續我們被打斷的戰鬥，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金木身上，不屬於我的力量控制起來有點困難，勉強夠用。我能看到金木學長身上佈滿了色澤各異的線條，代表生的綠色隱藏在灰色之中，不斷移動著。和昨天有著巨大的差別，我知道一個晚上的時間，學長已經成長了很多。
他才是真的主角嗎？又是一個沒有解答的錯覺。
並沒有立刻發起攻擊，左眼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金木也沒有動。
或許在尋找最適合的那一瞬間，也可能只是在拖延時間。
因為場上還活著的，只有他和另外一名異能者。
當然，這些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不屬於我思考的範疇。殺掉他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我率先行動起來，快速奔跑，完全捨棄了防守，那道模糊的綠色線條也變得清晰無比。金木也開始了自己的反擊，對於我刺出的匕首毫不在意。
藉助左眼的能力，我突然改變了自己的目標，朝他僅存的左臂襲去。這隻手臂被卸掉的話，他就會成為一個廢人，任我宰割。
但金木的反應也不慢，對於彼此戰鬥方式都非常熟悉。見我中途突然變招，他飛速向後移動。
不過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能力強行發動，金木唯一做的是左手拿刀護在胸前。受到能力的影響，他的動作比剛才還要慢上許多。
此刻，我才意識到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強勢，狀態甚至比昨天還要差上許多。被廢掉的右臂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長出來，而唯一完好的左手再被匕首刺中後，也開始出現裂痕。隨著他的動作，裂痕越來越大。
可就算變成這個樣子，金木卻依舊想要殺死我。
被一個人這樣惦記，真的讓我好感動。
騙你的，我覺得他們早就埋伏在這裡，只是因為一些意外，才在我們快要離開的時候趕到。
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就到這裡結束吧。
在匕首朝綠色線條斬去的時候，金木猛地動了，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被能力籠罩的他恢復了正常。又是一件出於意料之外的事情，沒有多想，我快速揮舞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的左心房，那是綠色線條剛才待過的地方。
解決掉了嗎？在能力消失的同時，可以看到金木的身體，失去控制般地摔倒在地上。所有的顏色開始消失，只是輕輕一碰，腦袋便滾到一旁，一副死了多年的模樣。
這不可能，難道他還沒死。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金木突然出現在我的左側，巨大的危機傳來，完全是下意識地反應。手中匕首直接揮出，好似刺在水中一般，沒有任何實體的觸感。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嚐到了自己冒失的苦果，左手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不斷流出。
還沒來得及包紮，金木再次襲來。
“由乃，不要！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戰鬥。”
在制止焦躁不安的由乃時，金木手中的匕首已來到我面前，在要被他割破喉嚨之前。藤岡鳴已將自己的能力附在我的手臂上，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屬於陰影中的力丸，也能對他造成傷害，這一次金木直接被我擊飛。
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我也開始了反擊，失去身體約束之後，金木的速度快了不少，匕首一次也沒有刺中。
“學長，貓抓老鼠的遊戲並不好玩，要不我們下次在戰吧！”
我停了下來，不斷地奔跑讓我的體能開始下降，即使我身為異能者，短時間經歷了兩場戰鬥，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何況，我還要保留部分體力，以面對各種突發情況。
“路文，你比之前要強很多。”
“這就是你逃跑的原因嗎？雖然我抓不到你。但她，我可不保證哦。”我指了指圍觀了整個過程的由乃。
金木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盯著由乃，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可惜，他被報仇的執念衝昏了腦子。其實換一個角度，我已經幫他處理掉了兇手，甚至連屍體都被言白吃掉。
可這些說出來沒有任何意義，我很清楚，此刻的金木，已經知道藤岡鳴被我們殺掉。但他還是將我當成最主要的仇人。
最大的行動力，支撐他活下去的目標，突然覺得學長好可憐。
要不要拯救一番？我現在很有空。
“金木學長，如果，我說如果，你將我殺掉之後，準備做什麼？這個模樣，想死也應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吧。”我拿起匕首，學著他的模樣開始把玩。
另一旁的戰鬥還在繼續，雙方的援軍都沒有到場。我和金木就這樣，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靜靜地對視著。
或許他在回憶，和利世一起走過的日子，或許在思考自己的未來。可惜，這些都不是我應關心的事情。
那種東西太虛假，是我討厭的存在。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因為沒有想過所以不知道？還是說學長，你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將我當成你的目標。”
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我開始步步急逼，“真是廉價的單相思，金木學長，利世並不喜歡你吧。”
“也是呢，換作是我，我也會將那個讓我變成異能者的傢伙殺掉。哦，不對，死亡太便宜他了，最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一句真話，我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齊星的錯。
失去了最後的親人，變成了一個食人的怪物。只要有機會，我會讓他體驗我經歷過的一切。
“光之輪教既然能讓你復活，為什麼不去求他們呢？讓我想想，你這麼急著想抓我，只是為了自己在光之輪教的地位吧，真是虛偽的學長。”
這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正在劇烈波動。這次他會上演一場怎樣的戲？有點期待。
“在李學者面前，是不是痛哭著說，自己多愛多愛利世，然後讓別人不好插手？”
在確定能對靈體造成傷害後，我就不再怕他。而是開啟了著名的嘴遁，畢竟這也算是主角的標配。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兩聲驚叫，扭頭看去，只見池田被甩出了戰場，身上到處都是血跡。而那隻怪物也是多處掛彩，慘烈的狀況，有點不忍心。
要讓由乃過去幫忙嗎？
似乎不行，最好的辦法還是將金木殺掉。
我如此想著，朝金木撲了過去，這次不會讓他逃跑，“由乃幫我殺了他。”
“小文，收到！”
由乃愉快地回答。
金木想要逃跑，但後路以被由乃封住，而藤岡鳴也從我的左眼爬了出來。剛才玩得有點忘乎所以，必須早點解決他。
“路文……”
“可別這樣看我。”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瞪著我，我擺擺手，“很想和你公平對決，可惜局勢不容許。那個，在地獄見到利世，代我向她問聲好。”
右手一揮，藤岡鳴直接撲了過去。
金木想要閃躲，卻無法逃離那有若實質的陰影，在掙扎中漸漸被覆蓋。當藤岡鳴恢復人形的時候，金木已經消失。
“真是可憐，金木學長，你……”
有點失落，有點傷心，無法表達的情緒困擾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