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直面罪過
萊特看著高個子騎士：“那麼，現在回答我，我的朋友，你覺得浪潮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或者說，教廷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家族？家人？你的家人正走在屠殺人民的路上，你應該包庇他們嗎？”
沒有人說話，幾個人都是表情驚恐。
萊特又說：“這就受不了了？才殺了這麼幾個人就受不了了嗎？要不要我提醒你們一下教廷的偽人軍隊在弗洛達究竟殺了多少人？需要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成功從弗洛達逃出來的就只有三個人，我就是其中之一！我應該包庇教廷嗎，教廷能成為我的家嗎！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死在我面前。回答我的問題，神殿騎士們！”
沒人敢說一句話，甚至呼吸的聲音都很輕，偌大的客廳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敢正眼抬頭看萊特，生怕對上他的目光。
萊特嘿然道：“你們不敢說話不敢看我並不是因為我身上帶有什麼氣勢，這是因為，我讓你們看到了你們揹負的罪，你們是罪人，教廷也是。你們錯了，錯了的話為什麼不去改正？嗯？”
第二個情緒崩潰的是兩姐妹中的姐姐奈特莉，她緊閉著雙眼，緊緊抓著身下的沙發用力搖頭：“不，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想的……”
妹妹瑪瑞塔抓著姐姐的手臂：“姐姐，你怎麼了？”
奈特莉哇的一聲就哭了，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他求我不要殺他啊，我真的不想殺他！為什麼要逼我，你們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
奈特莉被人表白了，就在前不久，是個挺好挺樸實的小夥子，很勤奮的人，可惜的是……他是那天在萊特到達之前來到教廷隊伍前的人，本想尋求保護，卻死在了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下……
萊特是眾人的救贖，但不是奈特莉的救贖，奈特莉恨他，恨他為什麼不早一點來，只可惜，亡者不能復生……
萊特說：“很好，諸位，你們認識到了自己的罪過，也應該直面罪惡的源頭，不是麼？”
……
萊特確信，語言，有著莫大的力量。這一點很久以前萊特也這樣說過，語言總帶著一種詭異莫測的力量，能夠震撼人心，啟迪智慧。語言有很多功能，比如可以安慰親人，撫平傷痛，還可以揭開醜惡，破壞他人之間的感情。
所謂撫平傷痛是指撫平奈特莉心中的傷痛，所謂破壞婚姻是指……破壞了瑪瑞塔和高個子騎士長久以來一直都不夠火熱的感情。瑪瑞塔本來很欣賞自己男友，覺得他身材高大健壯，樣貌不錯，為人也是彬彬有禮，可今天男友這副模樣當真是嚇壞了她，她從沒見過男友這般駭人的模樣，往日的良好印象瞬間崩塌，感情也隨之破裂。
萊特就坐在鋼琴前，按照樂譜笨拙的按著琴鍵，莫里斯坐在萊特右側，流暢的彈奏並指點萊特。裡側的鋼琴室中傳出的琴聲傳入客廳中去，而那邊依舊只有細碎的說話聲和哭泣聲。
莫里斯問萊特：“你這樣很過分耶。”
萊特表情沉靜，不帶一絲波瀾：“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罪過這種東西，就是要直接拍在罪人面前，才會激發出一種叫做懺悔的情感。現在就看他們怎麼決斷了，不過老實說，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對錯，只有底線，而底線這種東西其實也是可以被拉低的，嘿嘿。”
莫里斯看著萊特：“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是我總覺得，你這種人以前一定是壞人，而且是最壞最邪惡的那種人。”
“比如？”
莫里斯想了想：“我猜你以前一定是某個邪教的頭目，要不然怎麼說話那麼有煽動性？我覺得你這方面好像很有天賦，你以前的工作一定跟這個有關。”
莫里斯的猜測不可說不準，萊特以前跟邪教頭目沒什麼兩樣，想想他都做了什麼吧，他到處作亂，他忽悠機械核心的民眾，他在科學的城市中宣揚神學，最後在科學和傳統的戰鬥中戰敗身亡，這麼看來，似乎還真的挺像一個為了自己信仰而獻身的殉道者。
不過萊特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他在聽了莫里斯的話之後靈光一現：“要不，我們推翻教廷，自己創立一個吧，你覺得怎麼樣？”
莫里斯驚訝的看著萊特：“什麼？你這腦子怎麼長的，怎麼就忽然聯想到那兒了呢？！”
萊特一臉正經的說：“剛不是你說我應該是個邪教組織頭目嗎，那我們乾脆真的建立一個這樣的組織好了，然後幫助人們脫離痛苦。”
莫里斯不解：“你為什麼忽然想要創立一個組織？原因是什麼？”
萊特說：“你想啊，我們被教廷追殺，現在又設計推翻教廷，一定會遭到瘋狂的報復，不如干脆揭露他們的嘴臉，然後建立一個對立的組織，這樣我們就有資本可以跟教廷對抗了。沒錯吧，有的時候，我們需要有一些力量，這樣才方便做一些更大的舉動。”
莫里斯歪著頭：“你想怎麼建立一個組織，什麼樣的呢？”
萊特嘴角向上：“嘿，我剛剛不就跟你們說了一個最好的例子麼，很簡單，我們就建立一個‘浪潮’！以罪制罪，以暴制暴！”
莫里斯手指撫在琴鍵上：“為什麼不是以德報怨呢？太陽女神的教義裡好像有這樣些過。”
萊特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呀？”
莫里斯搖頭：“不明白……你說話我總是不明白。”
萊特歪著腦袋：“其實我自己也有時候也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但這些東西總會突然迸發出來，毫無邏輯的出現，我覺得我的腦子一定被做過手腳，我很確信我不是因為撞擊或是生病而導致記憶受損，一定是有什麼更深層的東西，在影響我的腦子，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有絲毫焦急難過的意思？”
萊特按在琴鍵上，發出“哆”的琴聲：“嘿，這就是你們小孩子不懂的地方了，解密，永遠是很有趣的事情。”
莫里斯吐槽：“我只覺得你完全被維多利亞同化了！”
龍芊芊和騎士們的商議最終以糟糕的結局為結束，高個子的騎士宣佈退出隊伍追隨教廷，用他自己的話來講是：追隨信仰，至死不悔。
信仰這種東西是很奇怪的，它總是人類心中最強大的精神支柱，如果精神支柱自身發生汙濁的改變，信徒也會覺得這是信仰的一部分而欣然接受。就像是愚蠢的果農，明明土地已經變質，樹上已經結不出果子，還依舊守著自己的果園，直到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