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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今夜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謝老太太心裡也知曉,自己到底也偏心了。

為了自己的孫子,明知曉季含漪在謝家過得不如意,還想將她留在這裡。

謝老太太深深嘆息,又看著季含漪:“含漪,你什麼都沒做錯,是恆哥兒對不住你。”

“往後他會好好對你的。”

“我知曉你在謝家不容易,我名下給你轉三間鋪子過去,庫房裡的首飾頭面,我也叫人領著你去拿,那些都是你的,你喜歡什麼,拿去便是了。”

“我這個半個身子入土的人,留著那些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往後也都是留給你的。”

季含漪只覺得眼眶裡一陣發酸發熱,喉嚨裡艱澀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輕聲搖頭:“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離開謝家。”

謝老太太一頓,看著季含漪:\"含漪,離開謝家你就過得好麼?\"

季含漪捏緊手:“離開時謝家或許過得不好,但我不會回頭。”

謝老太太悲憫的眼裡滿是無奈:“含漪,你太年輕了。”

“你根本不知道和離後應該怎樣過。”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謝老太太說著又讓身邊嬤嬤扶著站起來,從季含漪的面前走過,往內室走了進去。

季含漪看著謝老太太消失在簾子後面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無聲的往外頭走去。

外頭的天色微沉,下起了大雪,廊下的燈籠被吹的搖搖晃晃,周遭一片寂靜,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白茫茫。

容春過來將月白色的銀狐斗篷披在季含漪的身上,又看向季含漪的神色,想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剛才的事情她雖然沒有在屋裡,但也大概知曉出了些什麼事情。

那李眀柔當真是能給少夫人添堵的。

季含漪低頭,看著容春為她繫上斗篷帶子,旁邊的嬤嬤走到季含漪的身邊為她擋著風,又將一直暖著的手爐放到季含漪的手上。

容春為季含漪整理好斗篷後抬頭看向季含漪,那雙從來柔美的眉眼此刻染上了點點疲憊,杏眸暗淡,臉頰蒼白,她看著心裡生了心疼,小聲問:“我們現在回哪兒?”

回哪兒。

季含漪緩緩抬頭看向漫天的雪,她還能回哪兒呢。

但她明白,她的歸屬永遠不是這裡,始終都要走的,她再也不用顧及體面了,那體面也早該撕掉了。

今夜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輕輕呵出一口白氣,季含漪的聲音淺淡的化開在夜色裡:“容春,我想吃浮圓子了。”

容春不知怎的,眼眶一瞬間就熱了,連忙點頭道:“奴婢陪少夫人一起去。”

季含漪低頭看向腳下的臺階,被身邊的光線照亮,她提著裙襬,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下了臺階。

謝老太太在屋內看著季含漪慢慢出去的背影,良久才嘆息一聲:“我也對不住她。”

“但我對她的心意,她終有一天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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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含漪回了院子,還沒有踏進去,就能感受到院子裡的一片凌亂。

急匆匆的腳步聲,亂七八糟的聲音,還有林氏那隱隱的哭泣的聲。

季含漪站在院門口,周遭所有的一切,她好似置身事外,正在看一場與她緊密相連又與她毫無關係的鬧劇。

門口的丫頭見著季含漪在院門口良久站著不動,便小聲道:“這裡是風口冷,少夫人還是進去吧。”

季含漪並不感覺到多冷,她或許是想最後看看這間院子,這呆了三年的院子。

肩頭上已經薄薄蓋了層雪,容春忙著給季含漪撐傘,又默默陪在身邊。

進了院子,院子裡沒什麼下人,所有下人都在主屋,丫頭們端著熱水進去,又端著血水出來,還有郎中匆匆提著藥箱進去,門口丫頭蹲在那兒燒熱水。

林嬤嬤走到季含漪身邊小聲道:“大爺的傷不輕,老奴進去的時候,大爺一直在唸著少夫人的名字,說著要見您,少夫人現在進去瞧瞧大爺麼?”

季含漪站在簷下,伸手接著紛紛揚揚往下墜的雪,她緩緩抬頭看向霧沉沉的天色,冷氣凝白,在身後紛雜的聲音裡。

林嬤嬤低低的聲音繼續落在耳邊:“剛才大爺還說,見不著少夫人一眼,便不上藥了,大夫人急的不行,怎麼勸大爺都不聽。”

容春在旁聽著都覺得有些可笑。

剛才大爺在老太太那兒,寧願被打死也要納李明柔為妾,這會兒又對少夫人這般要緊,那一顆心難道能分成兩半不成?

季含漪唇邊亦淡淡浮了抹諷刺的淡笑,只叫林嬤嬤先進去伺候著,她要去書房一趟。

林嬤嬤一愣,有些看不明白少夫人。

今日上午院子裡發生的事情她是知曉的,但她不知道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處置的,為什麼大爺被打成了個血人。

但這些不是她一個下人能猜能問的,當下也不敢再開口,但她這一刻看著少夫人這淡淡的神色,大爺受那麼重的傷少夫人也沒想去看一眼,她不禁心裡又難過。

從前大爺哪怕是回來的晚點,少夫人都擔心的不行,如今大爺成了半死,大夫人也不聞不問了,她心底也隱隱能感受到些什麼,忽的沒頭沒尾的朝著季含漪小聲說了一句:“大爺心裡是有少夫人的。”

季含漪一頓,側頭看向林嬤嬤。

她笑了笑,叫林嬤嬤先退下去就是。

林嬤嬤心裡訥了訥,知道不能再說話了,連忙退了下去。

季含漪沒去主屋看一眼,甚至連主屋的外間都沒有踏進去過,只在那廊下站了站,就往後廊房去了。

她讓容春去整理好東西,她的畫卷,她平日裡看的書,她練習的字帖,還有自己置辦的一些文房,還有衣裳首飾,都收拾好放進箱籠裡,明日來帶走的時候才利落,也不用再收拾了。

容春去收拾的時候,季含漪清點著今日能帶走的那一小匣子的財物銀子和首飾,收拾好了才站在那花架上看著她養的芙蓉花。

花盆裡的花枝粗壯,依舊欣欣向榮,等到明年,又是枝繁葉茂。

她指尖輕撫花枝,即便已經枯萎,枝幹裡也有生機。

她沉甸甸的心裡似乎終於鬆了幾寸,如今的困境不過是一個囚籠,只要她繼續一步一步往前走,困住她的囚籠也不再是囚籠了。

季含漪站了站,又抱著在她腳邊輕蹭的白貓往書案上坐過去,身邊燒著滿是暖意的炭火,她一隻手撫在白貓溫熱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提筆落字。

她將今日在謝府的種種盡數寫在了信紙上,又叫容春讓人送出去。

只是她的信才剛送,謝大夫人就氣勢洶洶的往季含漪這兒來了。

她跨進了屋子,歷來嚴肅算計的眼睛掃了一眼屋子,最後視線落在季含漪身上。

她抬手指著季含漪,一步步靠近她,眼眶通紅:“玉恆成了那個模樣,他到現在口中還念著你,你竟然躲在這裡,不肯去見他一面。”

“你究竟是什麼鐵石心腸!”

季含漪平靜的抬眼看著林氏,說出事實:“不是我害大爺成了這樣的。”

林氏一愣,手指隱隱發抖。

她也不再想多說,伸手過來就拽著季含漪就往外頭拖:“如今玉恆出了事,我沒空懲治你,等玉恆好起來,等明柔給我懷上孫子,那時候你就給我去山上修佛去。”

“反正你留在謝府又有什麼用處?你一個人在這裡睡又是給誰看?你要不想與玉恆好好過,我就成全了你。”

林氏的手拽的很緊,力氣很大,季含漪被林氏拽的跌跌撞撞,路上的丫頭見了都低著頭,不敢去攔。

容春慌亂的跟在後面,一路跟到了主屋。

季含漪被林氏用力的一推,將她推到了謝玉恆的床邊,她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好好看看你的夫君,他現在滿身是傷,可是他不願上藥,他要見了你才肯上藥。”

說著林氏哽咽起來:“謝家到底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是不是要逼死他害死他你才滿意!”

屋內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和藥味,炭火燒的很足,窗戶緊閉,沉悶又壓抑。

季含漪微微有些狼狽的撐在床沿邊上,眼眸微微一抬起,對上的就是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謝玉恆。

謝玉恆的眼眶通紅,滿是血絲,他見到季含漪,眼裡漸漸冒出了水色,伸出一隻手想要觸碰季含漪同樣蒼白冰涼的臉龐。

謝玉恆眨眼,還帶著血跡的唇瓣張口,聲音嘶啞,隱隱發顫:“含漪……對不起……”

季含漪用力眨眼睛,這樣的對不起,他執意要說出來,在謝玉恆的心裡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一次次傷害她,一次次說對不起。

這是一場凌遲的遊戲,他用鈍刀在割她的肉,可現在表現出最可憐的人,竟然是他。

季含漪避開謝玉恆伸過來的手,她撐著床沿站直了身子,她對他再也沒有了什麼心思,即便是難過傷心,都沒有了。

她搖頭道:“大爺現在不必與我說這個,大爺的決定,該由大爺做主。”

謝玉恆卻忽然落了淚,他忽然要用力從床榻上撐起身,即便一遍遍跌下去,也要撐起來伸手去夠季含漪的衣角。

但季含漪往後退了一步。

林氏再看不下去,含著淚過去扶著謝玉恆,朝著季含漪便吼出聲音來:“你就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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