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毒瘴迷途，玉髓淨化
黑沼澤，名副其實。
踏入其範圍不過百米，周遭的光線便迅速黯淡下來，彷彿從白晝一步跨入了永夜。濃得化不開的暗紫色毒瘴如同活物般在空氣中翻滾、蠕動，不僅遮蔽視線，更能侵蝕魂力，干擾感知。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泥沼，不時有腐敗的氣泡“咕嘟”冒出，炸開一團團更加濃郁的毒氣。扭曲怪異的枯樹如同垂死掙扎的鬼爪，從泥沼中伸出，枝杈上掛著黏膩的、不知是何物的暗色絮狀物。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甜腥與腐朽混合的氣味，吸入一口便覺頭暈目眩，魂力運轉都滯澀了幾分。
唐氪周身籠罩著一層凝練的念動力場，將毒瘴隔絕在外，暗金之軀氣血自行運轉，將那偶爾滲入的絲絲毒性強行煉化。他步伐穩健，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相對堅實的泥墩或枯木根莖之上，念動力如同最靈敏的觸鬚，在前方不斷探路。
玉清璃緊隨其後，周身溫潤的玉光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暈，將她完美地庇護其中。琉璃玉髓武魂對邪惡汙穢之物的天然抗性在此刻展露無遺，那足以讓魂帝頭疼的毒瘴，靠近她周身尺許便如同冰雪遇陽，自行消融退散，難以侵蝕分毫。她步履輕盈，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只是那雙琉璃眸中，警惕之色絲毫未減。
“這毒瘴有古怪。”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玉清璃忽然輕聲開口，聲音在死寂的沼澤中格外清晰，“並非天然形成，其中蘊含著一股陰邪的精神烙印，像是在……標記和誘導。”
唐氪腳步微頓，他也早已察覺。念動力感知在這毒瘴中被大幅度壓制，只能覆蓋周身數十米，而且反饋回來的資訊雜亂扭曲，彷彿有無數細碎的低語在耳邊嘶嚎，試圖擾亂方向感。
“能淨化嗎？”他言簡意賅地問。
玉清璃略一感應，點了點頭：“可以嘗試，但範圍太大，徹底淨化不可能，只能開闢出一小片清明區域，或者……驅散我們前方的瘴氣。”
“前方，開路。”唐氪直接下令。
玉清璃沒有猶豫，雙手在胸前結印，第四魂環亮起溫潤的光芒。
“第四魂技，永珍琉璃界！”
以她為中心，一道柔和卻堅韌的琉璃色光暈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籠罩了周圍十米左右的範圍。光暈所過之處，那暗紫色的毒瘴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嗤嗤”的細微聲響，迅速變得稀薄、淡化，最終被排擠、驅散開來！連空氣中那令人不適的甜腥味都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如同玉石般的冷香。
琉璃界內，視線頓時清晰，那股擾亂心神的精神烙印也被隔絕在外。
唐氪感受著這片臨時淨土的效果，眼中閃過一絲認可。這玉清璃的武魂，在某些特定環境下，確實有獨到之處。
兩人在琉璃界的庇護下，繼續深入。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然而，黑沼澤的兇險遠不止於此。
“嘶嘶——”
詭異的聲響從四周的毒瘴深處傳來。緊接著，無數雙猩紅色的光點，如同鬼火般在紫霧中亮起，迅速逼近！
那是一條條通體漆黑、僅有手指粗細，卻長著三角頭顱和猙獰口器的怪蛇——“腐毒線蛇”！這種魂獸單體實力不強，但往往是成千上萬條群居而出，口器中噴射的毒液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和神經麻痺效果，一旦被纏上，極為麻煩！
眨眼間，密密麻麻的腐毒線蛇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四面八方向琉璃界湧來！它們悍不畏死地撞擊在琉璃界的光壁上，發出“噼啪”的聲響，身體被玉光灼燒得焦黑，卻依舊前仆後繼！毒液噴濺在光壁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讓琉璃界的光芒微微盪漾。
玉清璃臉色微白，維持永珍琉璃界本就消耗不小，面對如此數量的腐毒線蛇衝擊，壓力陡增。
唐氪眼神一冷，沒有動用大範圍魂技，那樣會消耗不必要的魂力，也可能引來更麻煩的東西。
他並指如劍，念動力高度凝聚，化作無數道無形無質卻鋒銳至極的細絲，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射入蛇群之中！
“噗噗噗噗……！”
細微的穿透聲連綿響起！
那些衝在最前面的腐毒線蛇，如同被無形的針雨掃過，身體瞬間被洞穿、撕裂！黑色的血液和碎肉四處飛濺，卻無一能靠近琉璃界三米之內！
唐氪站在原地，甚至沒有移動腳步，只是手指微動，那無形的念動力細絲便如同死神的鐮刀，在蛇群中高效地收割著生命。他的動作精準、冷靜、高效，沒有一絲多餘的力量浪費。
玉清璃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再次為唐氪的控制力感到驚歎。她能感覺到，那些念動力細絲的每一次顫動，都恰到好處地帶走數條甚至十數條怪蛇的生命，彷彿一場精心編排的死亡之舞。
在唐氪精準的點殺和玉清璃琉璃界的防禦下，腐毒線蛇的衝擊浪潮很快被遏制，殘餘的怪蛇似乎感受到了恐懼，嘶叫著退入了毒瘴深處。
危機暫時解除。
玉清璃微微鬆了口氣，維持琉璃界的魂力消耗讓她光潔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唐氪看了她一眼，屈指彈出一顆得自七寶琉璃宗的回氣丹。
玉清璃微微一怔，接過丹藥，感受到其中精純的藥力，輕聲道：“多謝。”
服下丹藥，她消耗的魂力開始快速恢復。
兩人稍作休整，正準備繼續前行，唐氪卻忽然眉頭一皺，念動力感知捕捉到了左前方傳來的一絲異常的能量波動，以及……極其微弱的求救聲。
“那邊有人。”他指向左前方。
玉清璃凝神感應，也隱約聽到了那斷斷續續、充滿絕望的呼救。她看向唐氪，琉璃眸中帶著詢問。在這殺戮之都的入口，遇到陌生人，往往意味著麻煩。
唐氪目光閃爍了一下。他並非善人，但那股能量波動中，夾雜著一絲熟悉的、屬於武魂殿制式魂導器的氣息。
“去看看。”
他改變方向，朝著左前方行去。玉清璃立刻跟上，琉璃界也隨之移動。
前行了約莫一里地，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都是一怔。
一片相對乾燥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屍體，看服飾，正是武魂殿的魂師！他們死狀極慘，大多身體乾癟，彷彿被抽乾了血液和魂力，臉上凝固著驚恐扭曲的表情。
而在空地中央，三名渾身浴血、魂力幾乎耗盡的武魂殿魂師，正背靠背組成一個簡陋的防禦陣型，苦苦支撐著。圍攻他們的，並非魂獸，而是五名身著破爛黑袍、眼神瘋狂、周身散發著混亂暴戾氣息的……墮落魂師！
這些墮落魂師顯然早已迷失在殺戮之中，理智全無，只剩下最原始的殺戮慾望。他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卻悍不畏死，而且魂技中帶著一股腐蝕心志的邪惡力量。
那三名武魂殿魂師已是強弩之末，護體魂光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步同伴後塵。
“是……是執法團的兄弟！”其中一名武魂殿魂師看到唐氪和玉清璃出現，尤其是感受到玉清璃那純淨的玉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聲喊道：“救……救命！這些瘋子……他們瘋了！”
那五名墮落魂師也注意到了唐氪二人，尤其是玉清璃那純淨的氣息，彷彿刺激到了他們，其中兩人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轉身撲了過來！
“找死。”
唐氪眼神一寒，甚至沒有動用魂技，只是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迎上。
“砰砰！”
兩聲悶響，那兩名撲來的墮落魂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胸口深深凹陷，尚在半空便已氣絕身亡！
剩餘三名墮落魂師一愣，似乎殘存的理智被這恐怖的戰力驚醒了一絲，動作出現了瞬間的遲疑。
而就在這時，玉清璃出手了。她雙手玉光綻放，第三魂環亮起。
“第三魂技，清玉愈光！”
溫潤的玉光如同月華般灑落，籠罩在那三名瀕死的武魂殿魂師身上。他們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枯竭的魂力也得到了一絲補充，精神為之一振！
“多……多謝姑娘！”三人感激涕零。
那三名墮落魂師見狀，眼中瘋狂之色更盛，不管不顧地再次衝來！
唐氪懶得再浪費時間，念動力化作無形重錘，隔空轟出！
“轟！轟！轟！”
三聲爆響，三名墮落魂師如同被巨象踩中，身體扭曲變形，瞬間斃命！
戰鬥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十息。
空地再次恢復了死寂，只剩下那三名劫後餘生的武魂殿魂師粗重的喘息聲，以及他們看向唐氪和玉清璃時，那混合著感激、敬畏與恐懼的眼神。
唐氪沒有理會他們，目光落在那些武魂殿魂師的屍體上，尤其是在他們乾癟的脖頸處，看到了兩個細小的、彷彿被什麼吸食過的孔洞。
這種死法……與他在星斗大森林外圍，那些被邪魂師以“萬靈汲魂陣”抽取了生命力的魂獸，何其相似！
他走到一名剛被救下的魂師面前，聲音冰冷：“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誰派你們來的？這些墮落魂師，又是怎麼回事？”
那名魂師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渾身一顫，不敢隱瞞，連忙道：“我……我們是奉薩拉斯主教之命，前來調查黑沼澤異變和……和尋找胡列娜聖使的下落……至於這些瘋子，我們也不清楚，一進入沼澤深處就遭到了他們的襲擊，他們好像……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薩拉斯？胡列娜？
唐氪眼中寒光一閃。果然又是武魂殿！而且胡列娜竟然也來了殺戮之都？是為了療傷，還是另有圖謀？
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三名武魂殿魂師，不再多問。這些人只是小卒子，知道的內情有限。
“滾吧。”他淡漠地吐出兩個字。
那三名魂師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朝著來路逃去，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這個煞星隨手捏死。
玉清璃走到唐氪身邊，看著滿地的屍體，輕聲道：“看來，這殺戮之都的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武魂殿，邪魂師，墮落者……都攪和在一起了。”
唐氪目光投向沼澤更深處的方向，那裡的毒瘴更加濃郁，顏色也愈發深邃。
“有意思。”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這潭渾水，他蹚定了。
“跟緊。”
他對玉清璃說了一句，再次邁步，向著那更加危險、也更加神秘的沼澤核心區域，堅定行去。
玉清璃看著他的背影，琉璃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化為堅定，周身玉光流轉，緊隨其後。
兩人的身影，再次沒入無邊無際的暗紫色毒瘴之中，走向未知的殺戮與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