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坐山觀
剛剛還覺得自己鳥口逃生的人族小孩此刻笑容又凝固下來。他怔怔看著洞口對峙的兩道光芒，總覺得老天爺在讓他自己選一個死法。
不過很快他便回過了神來，因為小白狐正叼著他破臉的褲腳扯著。
小七的眼神裡沒有絕望，淨是鄙夷。小油條突然想通了某件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朝著洞口喊道：
“又是你這條大蚯蚓！前些天給你的教訓還不夠麼？竟敢打擾狐族和大雷鳥一族談話！”
這一聲可謂小乞丐這輩子最中氣十足的一喊，就連洞口的兩道光芒都為之停滯了一瞬。
雷神鵰怒而回首，寒聲道：
“你叫誰大雷鳥。”
小乞丐望著那雙怒目愣了愣，卻也回憶不起對方有沒有提過身份。當下破罐破摔般怒道：
“小爺不管你叫什麼…總之我們和外面那大蚯蚓打過一架才進來的，並不是一夥的！”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小乞丐之怒讓雷神鵰遲疑的眨了眨眼。小白狐亦是有些意外，不過她很快回身，對著金翅雷神鵰發出了狐族特有的叫聲。
獸語過後，金翅雷神鵰依舊有些疑惑，卻很快把頭轉了回去。
不管如何仙狐一族的名聲在滅魂海肯定要好過燭陰蟒，況且雷神鵰和後者本是天敵，這次燭陰蟒尋上門來，正是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時候。
洞外的電網暫時阻攔著燭陰蟒，雷神鵰不再理會後面的兩個小傢伙，撲翅衝了出去。它的戰場是天空，自然不會把身形侷限在這洞中。
與金翅雷神鵰一樣，燭陰巨蟒在見到死敵之後也暫時把小白狐和那個人族小孩放到了一邊。
雖然它和滅魂海大部分的妖獸一般臣服在了帝俊麾下，可目前這種歸順都在鬆散狀態下。燭陰蟒並沒有想過要抓住那隻小白狐去向帝俊邀功，這偌大滅魂海其實可謂是賞無可賞。
這便是兩個小傢伙為何在幾日之後才遭遇妖獸的原因，這條巨蟒之所以追蹤至此。也不過是琢磨著那條八尾狐應當給小白狐留下了什麼寶物。
這一切自然比不上殺死麵前天敵重要，雷神鵰的內丹足以讓它晉入聖境。屆時除了帝俊，滅魂海中也沒有幾人是他對手。它將成為滅魂海中一位至強者。
更何況眼前的死敵似乎沒有完成四十九年的潛修晉級，今日恐怕是殺死他的最佳機會！
“吼”
金翅雷神鵰衝出洞口的一瞬，燭陰蟒怒吼一身。它十數丈的身軀本就恐怖，此刻立起半身，如迅雷般張開血盆大口朝對方撕咬去。
雷神鵰自然不會讓對手得逞，二者祖祖輩輩在滅魂海鬥了數百年之久。對彼此早就熟悉透徹。
它展翅劃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寒鐵般的黑色巨爪藉著飛行衝勢猛地掃在了燭陰的獠牙之上。
這是一次原始的碰撞，對攻的爪與牙都可謂世間最堅硬的東西，空氣中竟是憑空冒起了火星。燭陰蟒的頭和雷神鵰的身軀同時彈回去幾丈。
這一次誰也沒佔到便宜，可是唯有兩隻妖獸自己知道，誰落了下風。
一直以來的爭鬥中，雷神鵰仗著飛翔的急速總能在一瞬間爆發出強於燭陰的力量。所以巨蟒也很少會選擇這種直來直去的戰鬥方式。
可是方才一過招，雷神鵰藉著衝擊優勢反而退得更遠，明顯未曾恢復巔峰實力。
正是如此，巨蟒身形頓了剎那便擺動身軀死死追了過來。雷神鵰見狀不妙開始飛退，雙翅拍打之間，雷光匯聚在了一起。
藍色電光如同神祇從天空投射的長矛撕開了充滿著綠霧的空氣，帶著雷神鵰憤怒朝著巨蟒的頭顱刺去。燭陰知道這雷電的厲害卻也不慌。只見它血紅的眼珠當真有一條條血光匯聚，竟是詭異般地從眼眶裡脫離出來兩個眼球。
眼球之畔，千百滴血珠漂浮在空中，一股陰冷黑氣縈繞其中，讓人望而生畏。
祭出這詭異招數之後，燭陰再度嘶吼。左邊那顆血眼直撼雷霆而去，另一顆，卻是直衝山谷天頂，帶起一道沖天的紅光。
轟隆一聲，藍色雷霆與血眼撞在了一處，巨大的衝擊波散去之後，竟是見兩股能量交織在一起。
血珠在雷霆中蒸發，雷霆在血滴與黑氣之下被湮滅。燭陰毫不停滯身形，甩尾便朝著雷神鵰掃了過去。
這一掃雖無道行功法那般絢爛詭譎，可聲勢卻更為恐怖，整個山谷驟起狂風，黑色蛇尾劃裂整個山壁而來。
雷神鵰速度不可謂不快，可如此近距離內要躲過一擊並非易事。正當它想要嘗試攀升高度之時，忽覺頭頂傳來窒息的危險感。
正是那一顆沖天而去的右眼，此時不知如何形容它的詭異。
血紅色眼球陷入了一團烏雲之中，唯留一條豎立的瞳線。那烏雲中翻滾這暗紅，在落在金翅雷神鵰頭頂之時，頃刻下起了滿是腥味的血雨。
雨滴打在雷神鵰背上，背後雷電中滴滴腐蝕，後者面色微變，瞬間察覺了自己的身形似陷入了泥沼。
正是進退維谷之際，燭陰的巨尾已經直衝面門而來！
“糟了…”
正在洞口邊觀戰的小乞丐暗道一聲不好，雖然他並不懂修行者和妖獸的世界。卻也看得出大烤雞的處境不妙。
那燭陰的黑鱗堅如寒鐵，劃開山岩似切豆腐般。恐怕再堅實的東西在這種巨力之下也只有被拍扁的份。
而那隻隱藏在烏雲中的眼睛，似乎死死鉗制住了大烤雞的身體，讓它沒有辦法如意的翱翔。
想到此處，他不由為這隻呆笨的大鳥擔心起來。
“吱吱…”
就在小乞丐觀戰之時，小白狐不知道何時又爬上了男孩肩頭，她急促的叫喚兩聲，雖然說的並非人族語言，小乞丐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過這一次小乞丐對她的想法有些遲疑，他張開口又閉口，想了一瞬才說道：
“雖然現在跑或許能躲開這兩個傢伙…可是萬一這大鳥撐不住了，這條大蚯蚓怕還是會繼續追殺我們。”
“何況是我們打擾了它的修行，還把這仇敵引上門來的，就這麼走好像有點…有點不太好。”
小乞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心裡也沒有底究竟該怎麼做。小白狐聽聞此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轉而跳下他肩頭轉身相望。
“那你想怎麼辦？”小乞丐猜測小七是這般發問，他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
“咱們要不幫幫這大鳥，它看起來至少比那條蛇好多了。”
“如何幫？”小七依舊冷眼相望，小乞丐繼續猜測著意思。
“或許…或許可以用那天那個美狐計…”
小白狐看著面前的男孩，因為這句話不屑的哼了哼。她用爪子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又伸爪點了點小乞丐。
這一回意思有些難猜，可小白狐忽然搖了搖頭轉身就拖著尾巴走了。還算聰明的男孩終於明白過她的意思。
那意思正是：
“你行你上啊…不行別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