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紅嫵娘點了點頭，但是在她的心上，依然潛藏著剛才自己尚未回答奔馬飛騰所問的問題，可是此刻在她的臉上也不存有剛才所表現出的拘謹了。一陣風吹拂而來，好似吹散了紅嫵娘百般纏繞著的心緒，也解開了她鬱結在心頭的那麼多那麼多的心結。
紅嫵娘強硬地笑了笑，心平氣和地說道：“月影茫茫，燈影輝輝，這的確是一個充滿別樣情趣的小鎮。”
奔馬飛騰道：“倘若在中原武林，也存在這麼一片淨土該多好啊。”
紅嫵娘長嘆一聲，道：“怎麼可能，在中原，公子們是用錢財換取樂趣，而在這裡，人們將閒散的情趣當成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財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紅嫵孃的眼眸中也擱下了淺淺的酸楚，或許她又想起了富麗堂皇的玉簫情風樓，奢靡庸碌的凡塵生活。
一時，奔馬飛騰對紅嫵孃的話也有頗多感悟，放眼看去，那未被黑夜所吞沒的點點熒光，倒讓奔馬飛騰一時也燃起了一種希望。
奔馬飛騰的臉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但是他並沒有直視著紅嫵孃的雙眼。因為他總是會遷就紅嫵娘，為了她的感受，他不願意去追問一切能擾亂她心神的問題，也包括他沒有將剛才所問的問題問繼續問下去。今夜，原本是歸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寧謐世界，自然，誰也不想去說可能會刺痛彼此內心的話語。然而現在，猛然間，奔馬飛騰想知道自己在紅嫵孃的心中到底處於什麼位置，他不甘心，因為當他報完仇之後，他已然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紅嫵孃的身上。
於是，奔馬飛騰直言問道：“倘若沒有黎顧雛的存在，你會選擇我嗎？”
說完，奔馬飛騰登時抬起了頭，兩道如烈火般的眼神直直地燃燒著紅嫵娘原本從容的臉龐。聽後，紅嫵孃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她更不敢面對奔馬飛騰在驟然間改變的目光。
紅嫵娘說道：“為什麼要問我這個，今後我再也不想提他。”
奔馬飛騰急切地說道：“他既然在你心中揮之不去，那你就必須要坦然面對。”
紅嫵娘問道：“你真的很想知道？”
奔馬飛騰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是他的眼神並沒有轉變，依然象烈火一樣落在紅嫵孃的身上，焦灼著她那矛盾而痛苦的內心。
紅嫵娘道：“我會，但是，他已經在我內心，已經吞噬了我的靈魂。奔馬飛騰，我知道你愛我，但我真的是不能承受，過了今夜，離開中原，離開那麼多的大是大非，不要逼我，對不起，真的對不……”
紅嫵娘言語鏗鏘有力，或許這也是積存在心中好久想對奔馬飛騰說的話。今夜，在這一切原本都平靜的地方，她終於是忍不住地說了出來，這又何嘗不是她內心的酸楚呢？
奔馬飛騰聽後茫然一驚，他不理解紅嫵娘此番話所暗含的意思，但是他卻身臨其境感受到了這其中的恐怖了。
奔馬飛騰慌張地說道：“不，我不明白。”
紅嫵娘含淚，激動地說道：“難道你真的不懂，難道你真的看不出我的內心在想什麼嗎？”
奔馬飛騰道：“看了我奔馬飛騰是自作多情了，上我配不上你。”
紅嫵娘立刻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一時，奔馬飛騰好似火山噴發了一樣，大聲說道：“那是怎樣？”說完，紅嫵娘茫然一驚，奔馬飛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情緒波動的是多麼大，然後又滿含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不明白，你會如此地痴迷於他？”
頓時，紅嫵娘變得平靜，也許她所要解釋的有很多，或許，她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什麼。因為奔馬飛騰在她那份憂傷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心酸與痛楚，他追問紅嫵娘一系列的問題，其實只是想給自己餘些希望而已。
紅嫵娘說道：“不是痴迷於他，而是我太在乎你。你一心一意地待我，然而，在我的心裡，卻永生無法割捨掉另一個男人，這樣的相聚對你公平嗎？”
奔馬飛騰急速地說道：“我不介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意。”
聽後，再也無法抑制住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紅嫵娘這時滿目淚痕，高聲說道：“可是我在意，你知道嗎，我又何嘗不想有個依靠，我又何嘗不想忘了他，我又何嘗不愛著你，可是……”
奔馬飛騰立刻地打斷了紅嫵孃的話，道：“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為了你失去的那條雙臂，為了武林中的一場夢，我也要找他。”
這話是紅嫵娘最不想聽到的，他與黎顧雛刀劍相對的場面，更是紅嫵娘所不敢面對的，她的內心很矛盾，甚為的不安，她多麼想當初就沒有相識奔馬飛騰，可是現在，他卻象黎顧雛一樣，在自己的心中有著無可替代的位置。她凝視著奔馬飛騰的眼睛，看到了在他的眼中寫下了“堅決”兩個字。頓時，她的身子打起了寒戰，心中更如臘月的冰雪一樣寒冷。在她的眸子裡或許永遠都會散發著種讓人所琢磨不透的憂鬱，她惶恐那將成為一種無法挽回的局面。
紅嫵娘道：“你一定要找他？”紅嫵娘明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但是她還是不禁問了出來。
奔馬飛騰道：“是的。”
紅嫵娘哀求道：“為了我，能否離開中原？”
奔馬飛騰無語，因為他不忍說出“不能”這可以刺穿紅嫵娘心扉的兩個字，他慢慢地轉過身，沒有說任何話。漸漸的，他在紅嫵孃的視線中離去了，一直被黑暗所浸沒。
紅嫵娘木訥在了那裡，在她眼中，手裡提著的那盞畫有鴛鴦圖案的提燈已然失去了原有的本色，她的手不知不覺鬆開了，那盞提燈也頓時落在了地上燃了起來，化成了灰燼，成了猶似人心中的死灰。
紅嫵娘轉過身去，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在她的耳畔依然在迴繞著剛才自己所問奔馬飛騰最後的一個問題，“他為什麼不回答我，答案呢？”
紅嫵娘踽踽在路上走著，也在苦思冥想著。
風颼颼地在這裡吹個不停，很大很冷。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很久，他沒有回頭，他只聽聲音，這是他們之間的一次約定，他看重那個人，也向往於這次約定。
在雲蕭逸的記憶中，一直無法磨滅同黎顧雛的相逢，即使前些日子，他同狄冷霄分析了好多卑鄙之事，都與黎顧雛有關。但是，在雲蕭逸內心，終歸是不願意相信那竟然是事實。他願意在今天當面質問黎顧雛與紫墨煙山莊的事。他已做好了聽信今日黎顧雛所解釋的聲音。
雲蕭逸的心跳動的極其厲害，他有些激動，甚至有些急迫，已經一個月沒有見了，也許在雲蕭逸看來，這短暫的一個月過的是如此漫漫。
千佛山下，今天也顯得特別的安靜與蕭索。的確，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這裡也太過的有名，這裡即使民間的遊樂場，卻又是江湖廝殺的戰場。這裡不比候鳥亭，但是此刻的這裡，卻是有候鳥亭相似的氣息。
那並不是飄香劍客黎顧雛的為人，他答應別人的事情，不會不做，他永遠會遵守著約定，尤其是這種在他生命中被看得極其重大的約定。他是守時的，他不會遲到，但是就在此刻，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那麼只有一個原因，黎顧雛是不會來了。
雲蕭逸在這裡是足足等候了兩個時辰，在這兩個時辰裡，他的心很毛，也很興奮，但是當過了當初所約定的那個時間之後，他卻顯得很落寞，很沮喪，他也變得有些苦惱。在他的心裡，也有著一種江湖人對江湖人極其不祥的預感。但是，他依然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他的臉上表露出了一位在刀光劍影中的人固有的沉穩。
忽然，在雲蕭逸的身後傳來了腳步是聲，這也燃起了他心中的振奮。但是他依然沒有回頭，也許他此刻正在用心去揣測著黎顧雛來時的樣子。但令他奇怪的是，在沒有看到黎顧雛時，本應該聞到劍香才是，但是，此刻他只是聞到了大自然中溼漉漉的香味兒。但是，雲蕭逸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怪異，然而，來者真的不是黎顧雛。
雲蕭逸屏息凝神道：“飄香劍客，你來晚了，來晚了足足半個時辰。”
冷月說道：“他若來，他是不會來晚的，他來晚了，只是因為他不會來。”
雲蕭逸一聽是冷月的聲音，不禁驀然一驚，轉身問道：“冷月，怎麼會是你？”
當雲蕭逸轉頭看到面目愀然的冷月時，他的眼神立即由嚴肅轉為了愛慕。確實，他與冷月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在這數日中，雲蕭逸除了處理自己的一些事情，他總是會想到冷月，想起她的孤獨，想起她的善良，想起她同自己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冷月也用著帶著一點憂鬱的愛慕眼神看著雲蕭逸，瞬時，又從衣兜裡拿出了雲蕭逸的那本《幻扇訣》，道：“這個是黎顧雛交給我的，他讓我幫他把這本秘籍交還給你，他還說，他不會再與你掙什麼天下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