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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風夾雜著濃濃的哀涼吹向了這裡,也將人們鋪天蓋地的心事捲了過來。冷月,黎顧雛,一個單純的不會有害人的心機,一個正義的也不會有殺人的動機。原本他們是一對讓彼此都信賴,相依相偎的人,他們之間又怎麼會成為仇敵呢?

世事的無常與變遷,總是讓紅塵中人有如夢的體會。江湖的瑣碎,有時候真的讓人說不清與道不明的。

一件長袍披在了冷月的身上,冷月只覺得一雙手很體貼地搭放在自己的雙肩。江湖是險惡的,但人心終歸是暖的。

冷月慢慢地迴轉過身,恰與劉情的眼神匯成了一線,愛本應是在無意間產生,但他們彼此知道,誰都不可能成為對方最終的依靠。但對他們而言,似乎都已經是無所謂了,他們只渴求彼此間一剎那的心動,在歲月流逝的記憶裡。銘記這段猝然而生講不清的情感。

劉情對別人的愛和恨,都不會很明顯地表現在臉上,他只會餘留於心,但卻可以記到永遠。

“謝……”

“天……”

他們不約而同地都吐出了一個字,然後聲音又同時止住了。冷月笑了笑,不再顯得那麼拘謹。她對這突來的關心,看似不是感情的感情看得很淡然,而且很坦然,劉情也是如此,他的心雖然跳的很劇烈,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正如他對江湖的理解,在這個時代,有兩個女人是不可以這麼很衝動地就去愛的。

冷月道:“你要說什麼?”

劉情在他那始終不變的一本正經的表情中顯出了幾絲笑容,道:“天很冷。”

這一句聽似很平常的話,不由得讓冷月感受到一分溫暖。江湖險惡,在瞬間,冷月對這句話有所淡漠。冷月點了點頭,眼波中游動出來的柔情似曉風,象流水,剎那間,冷月在劉情眸中也成了西施。

關遠見兩人面面相對,彷彿兩人有著那似乎想說而卻不說的話,這樣的場景,是最令人尷尬的,於是關遠笑顏道:“冷月姑娘,你可算是幸運的了,我與劉兄這麼多年的兄弟,還沒有看過他用這般眼神看過一位女子。”

冷月剛才正在同劉情淡淡的幾句話語中,對他所對自己要表達的意思也略有所感。冷月不同於紅嫵娘,紅嫵娘對男歡女愛這種情事是永遠不羞不臊的,不過,一向是靦腆的冷月,這次卻不動聲色,聽到這樣的話,依然能泰然自若。

冷月又將視線對準了關遠,道:“是嗎?”

關遠笑著頷首,然後又搔了搔頭,看了看四周的一切,不多一會兒,他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匆匆地對兩人道:“哎呀,我忘了,南邊花坊還有一位姑娘等著我呢,好,那你們在這兒先好好聊,我先去了。”

關遠這匆匆的幾句,冷月都沒怎麼聽清楚,只見他如輕雲流水般地拂袖而去。冷月頓時象個丈二的和尚,對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做事怪裡怪去的關遠更為不解。於是冷月只能將對關遠的疑問留給了劉情。

冷月問道:“這,這,你兄弟,怎麼……”

劉情看著關遠走去的方向,道:“別管他,他就是這樣,也許,每天要等待他的女人,要在一百位以上。”

冷月聽到這帶著絕對諷刺與幽默的話,並沒有發笑,可能她此刻的心事太重,壓得她根本就不知該如何去笑。

劉情見冷月那悽楚的目光,更加地想去接近冷月,安慰她,傾聽她那好多苦悶的言語。劉情向冷月身邊走了走,道:“你要去哪裡?”

冷月雖然很有目的地去找鳳別樓,可是她卻一直在迷惘著前路。鳳別樓對她而言太過遙遠,而仇恨對她來說更為隱蔽。她雖然口口聲聲地說很恨黎顧雛,而且內心深處也在慫恿著自己,一定要找到黎顧雛,並且手刃於他。可是,在她身體某處,卻總會散發出對黎顧雛的餘情繚繞,即使很微小,但卻不難讓人看出。

冷月本來就是少言寡歡的,她習慣於孤獨,更不膽怯於寂寞。她可以一個人在與世隔絕的地方獨守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她也可以將恩人瞬間予敵視,用鐵石般的心去殺了他,雖然她可能會後悔,就如她不畏孤獨一樣,她並不怕後悔,她只怕遺憾。

冷月不做聲,似乎關遠地離去也在瞬間打破了那原有的氣氛。

劉情也轉過身去,冷月看到劉情的側面,似乎有著一種冰涼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此刻的內心發寒,所以看到了一種不曾轉變過似哭非哭的側臉都有些寒。

劉情道:“鳳別樓,你要去鳳別樓。”

“鳳別樓”,劉情剛一說出,出於對此樓的敏感,冷月渾然一振道:“怎麼,你知道鳳別樓,你知道我要去鳳別樓?”

劉情見冷月說話,轉回了身,毫無避諱地同她目光相錯著,也許,出於對冷月的一種心動,劉情心想了解冷月,若想要了解一位素昧平生的人,首先就要觀察他的眼睛。冷月也並不赧然地看著劉情,此刻她早已將兒女私情拋於腦霄,她也想投過劉情那永遠不會變換的眼神來尋找黎顧雛的下落。

冷月道:“鳳別樓,你知道鳳別樓?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鳳別樓?”

劉情道:“要找到飄香劍客,無非就是兩個地方,一是酒樓,二是鳳別樓。然而,天下的酒樓不計其數,但鳳別樓卻只有一個。”

聽完這話,冷月更加想與劉情攀談,因為她渴求相交了解黎顧雛的人。

倘若,冷月有著同紅嫵娘一樣的性格,如果聽了劉情這趨於完美的分析,一定會不由自主地尖叫一陣。但一向沉穩的冷月,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急道:“什麼?那你是知道鳳別樓了?”

劉情從不會因為他人的喜怒哀樂而改變自己的神色,於是不慌不忙地說道:“沒錯,我去過那裡,而且我是在那裡結識的黎顧雛,在那次,我與關遠也同時淨化了內心,從那次過後,我們兩人的刀上,也從未沾過血。”

冷月並不理解,剛才自己那簡單的問題,怎麼會引發劉情這麼多的話。而且,她也對劉情這看似平常的話很在意。她知道,一個江湖人,一個愛刀的人,如果不想讓他的刀生鏽,他的名聲淡漠,那麼他的刀必須要時常品嚐鮮血的味道,他就要不停的在江湖進行對戰與殺戮。在江湖上,無論你是正還是邪,都要這麼做,這是一個在江湖行走的人,不會不明瞭的規則。

冷月道:“你要說什麼?”

劉情道:“只想告訴你一句,倘若在江湖中真的少了黎顧雛,那麼在江湖中就多了兩把還在殺人的刀,而且,亡命在這兩把刀下的人,會不計其數。”

冷月當然明白劉情的意思,但還是問道:“那兩柄刀是你與關遠的。”

劉情手中握著的那柄漆黑色的黑煞風咒,在閃動著它那具有嚮往力的光芒,深沉而又可怖。他說道:“不錯,在我手上的這柄黑煞風咒的刀下,沾過十七個人的血,那十七個人,看似邪惡,卻不一定該死。”

說到此,冷月更加明晰了劉情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說道:“你是說,黎顧雛給予你們很大的影響,你在勸我不要向他尋仇?”

劉情道:“不錯,在江湖中,為了他手上的那部《飄香秘籍》,有多少人要追殺他,他也可以很輕易地殺了那些人。可是,他所殺過的人又有多少,一個如此大義凜然的劍俠,又怎麼會與你們西門世家結怨,這裡的因由,你不究其原委,怎能如此衝動地尋仇?“

如果可以理智地去思考劉情的這番話,那又何嘗不是呢?可是,冷月也許一時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對劉情這肺腑之言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反而聽後,對黎顧雛又有著更深的厭惡。

冷月譏諷地說道:“象他這樣的人,想偽裝自己很容易。”

冷月的這句話令劉情很失望,但他又看到了冷月那悽楚的神情,也叫他萌生了一分憐憫。俠骨柔情,每一個人的內心都潛藏著一種殺戮,但每一個人的內心,更多的則是一分感情。細細品味,劉情知道冷月這麼說自有她的道理,當然,她也很想了解那位傳聞對冷月愛的如痴如醉的飄香劍客,又怎麼會激起冷月對他的怨懟之心呢?

尚未等劉情開口追問,冷月厲眉挑起,又問道:“我只想知道鳳別樓在哪,我只想盡快地找到黎顧雛。”

聽了冷月這倉促的話,劉情依然沉得住氣,聲音緩慢而沉重,說道:“我劉情做事,一向是需要一個理由的,這對任何人都不例外,所以你今天不告訴我你與他有何仇恨,我保證,你是絕對不會找到黎顧雛的。”

冷月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是在威脅我?”

劉情道:“不,是一種原則,這也是飄香劍客讓我明白的。”

說罷,冷月厲聲道:“好,那我說。”一句短促而尖銳的話,不禁叫劉情渾然一怔,象一具殭屍一樣,呆楞在了那裡。可能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冷月可以發出如此有威懾力鏗鏘的聲音。隨著這短促而有力的聲音而止,冷月卻又顯得傷痛欲絕,散著那幽幽的啜泣聲,但還是想遮掩住她那憂鬱哀怨的眸子。也許當一個人太過傷心,反而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只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的傷心,那麼的幽怨。

冷月那憔悴的面容顯得很難堪,那本是宛若流水般流轉的眸子,由於在眼眶中夾雜有那似落非落的淚,頓時,也變得那麼的渾濁。

冷月道:“我的母親,在我幼年時就被黎家所害,並將《飄香秘籍》搶走,現在,黎顧雛竟利用我的感情,來接近我,假意地來關心我,然後他又與狄冷霄串通一氣,想將我西門一家謀害,這種人,這樣的卑鄙小人,你說我該不該殺?”

《飄香秘籍》,狄冷霄,倘若是關遠在此,一定會毫不顧忌冷月此刻的情感,去問她關於那部可以引發各種江湖是非恩怨的秘籍和那個神秘而且世人皆知的湮人廊主狄冷霄。但劉情這一在江湖走動,心在茅舍所居的人,卻並不對此感興趣,他只是在意此刻冷月的心情。

看著冷月那一籌莫展的神色,不知怎的,劉情就有種說不盡的心酸。他沒有問太多,或許,在他潛意識中,冷月的話要比飄香劍客更值得自己相信。

劉情只說了一個詞,然而說出的這個詞卻是他自己都不曉得是否是由衷發出來的。

“該殺。”

冷月並知劉情現在在想什麼,她此刻也許無心去揆度於他人的內心,她只是低聲地說道:“現在,你能否告訴我,鳳別樓在哪?”

劉情又轉身朝著鳳別樓那個方向,道:“在那邊。”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只不過,鳳別樓是個很不喜歡血腥的地方。”

淚在冷月那盈盈的眼眶裡終於滑落了下來,一滴,一滴在浸透她那身青衫之時,也隱於了她那悽惘的心底。她木訥在那裡,向那根本看不到鳳別樓的方向瞄去,她在假想著鳳別樓的一切,鳳別樓到底怎樣,與黎顧雛再度相見,到底又會是怎麼一番場景呢?

冷月對黎顧雛真的到了萬劫不復的那種地步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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