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風雨的前夜
不知道過來多久,門口的過道中傳來稀碎的腳步聲。
你們看一下,這個產婦因為產後情緒不穩定,繼而引發產後大出血,這個點一定要謹記。
說著穿著一群白衣天使走了進來,領頭的就是那個戴眼鏡的男醫生。
救命之恩大於天,見到他,不免得多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醫生,我孩子黃疸嚴重嗎?
我仰望著問醫生。
我看看,說著醫生抱過孩子,仔細端詳起來。
今天還要給孩子做全身檢查,到時候一起檢查一下。
應該是沒問題了,多吃多拉,最好是母乳餵養,黃疸去的快。
說著,醫生把孩子遞到我懷裡。
監護人呢?
他照理環顧了一下四周:怎麼又是你一個人產婦留在這裡?
他皺著眉頭,滿是擔憂的神情。
“他回家洗澡吃飯去了,吃完了就過來。”
我接過孩子,低著頭小聲的回答到。
“心真大,你有事記得叫護士,你們也多留意一下這個病房。”
說著,一陣風地又消失了。
“記得十點把孩子送到護理站,到時候給孩子做全身檢查。”
護士長留下一句話,也跟著離開了。
我茫然地點點頭,內心毫無波動。
須不知,這個常見的檢查,是打破我歲月靜好假象的礫石。
沒過一會兒,吳俊帶著他媽來了。
“果果呢?”進門之見大人,不見孩子,我有點著急。
“孩子送學校去了,免得還得分心照顧她。”婆婆放下手裡的飯盒,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說到。
“聽吳俊說你昨晚有奶了,看來還是我的辦法管用,多喝湯,多產奶。”說著,把一碗豬蹄湯麵遞了過來。
“吃吧,我那時候生俊俊可是白粥一碗加點鹹菜,粥還是我自己煮的,可沒你這麼好命。”絮叨又開始了,沒玩沒了。
“媽,這麼吃下去,我非得漲奶不行,醫生今天早上還說要清淡飲食。”看著兩坨大豬蹄硬生生地躺在白色的麵條上,一絲菜葉都見不到,我實在是提不起任何食慾。
“我媽坐月子喝白粥,給你做豬蹄湯麵條,怎麼還挑三揀四的!”婆婆沒說話,媽寶男不幹了。
每次只要他媽出現,不懂事是我,不知足是我,沒事找事也是我。
昨天晚上熬夜照顧孩子,生怕吵醒我睡覺的人,天亮就消失了。
灰姑娘的老公,也是百年一遇。
雖然十分抗拒眼前的白麵條,但是想到小寶在胸前嗷嗷吃奶的俏模樣,還是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吃吧,吃吧,不能餓著孩子。
我暗自在心裡安慰自己,做母親的人,怎麼能只考慮自己呢?
“兒子,聽說隔壁女人想生個女兒,湊個兒女雙全,誰知又生了個兒子。”
老太太見我沒說話,又開始給我找不痛快了。
“你說人家怎麼生個兒子那麼容易呢,說生就生了。”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拿眼色瞅我,似乎我才是那個生不出兒子的女人。
“媽,生兒生女是男人精子決定的,你看我沒用。”我大力嗦了一口面,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想法。
“怎麼會是男人說了算,孩子不都是從女人肚子裡出來的嗎?”老太太果然維護自己的兒子,是不分青紅皂白的。
“你兒子是高中老師,學識淵博,不信你問你兒子。”我喝完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心滿意足的說到。
“媽,你沒事說這個幹嘛。”媽寶男見我吃完了,皺著眉頭來收碗。
“我來,我來。”老太太自然不幹,一下子把兒子推開,搶起碗就跑。
看他們母子情深,我這個外人都要被感動了。
“醫生說孩子十點要去做全身檢查,你給孩子換個尿不溼,我喂點奶,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瞅著媽寶男沒事,就說了一句。
“你自己弄一下孩子啊,我兒子昨天晚上都沒休息好。”老太太從衛生間探了個腦袋說到。
我抬頭看了看媽寶男,果然一副臭臉。
天亮見人品嗎這是?
我瞪了他一眼,沒吭聲。
估計是我的眼神太有威懾力,他不情願地走到小床邊,準備抱孩子。
“小寶都沒醒,要抱起來嗎?”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不知道是心疼孩子,還是心疼自己。
“你現在不喂,待會兒檢查的時候餓得直哭;寶的糧食是否準備充足。
“哦!”媽寶男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將孩子抱了起來,勉強給孩子換了個尿不溼。
動作很快,明顯熟練了很多。
他甚至還知道將肚臍位置的尿不溼摺疊一下,免得蹭到了孩子未脫落的臍帶。
“給你,喂吧。”他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換尿布機器人,將孩子直接塞到我懷裡。
小寶睡眼朦朧,被她爸一頓操作,勉強掙扎著慢慢甦醒過來。
那可愛的小嘴巴一捱到香香的糧食,立馬精準的含在嘴裡,大力的吃了起來。
覺可以不睡,飯還是要吃的。
我低著頭,就那麼瞅著孩子吃奶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見老太太說到:“該去檢查了,把孩子給我吧。”
我這才抬頭,發現吳俊不見了。
“你自己去嗎,小寶爸爸呢?”
見老太太一人,我有點不放心。
“哦,我讓他去買點東西,家裡沒有菜了。”老太太又開始打馬虎眼,說不定躲到哪裡去睡覺了。
“那你知道護理站在哪裡嗎?”看著老太太自己抱著孩子出去,我百般不放心。
“放心吧,我去過一次了。”老太太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抱著孩子就出門了。
“記得給孩子拍嗝兒。”老太太一陣風的走了,我忍不住在身後大聲的喊到。
孩子檢查去了,吳俊躲在無人的角落自在去了,我聞了聞自己身上發酸的味道,決定掙扎起來給自己擦擦身體。
六月天生產,稍微一動彈,一身的虛汗。
病房的空調顯然就是擺設,棉睡衣,總是幹了溼,溼了幹。
已經兩天沒有換了,現在聞起來就像隔夜的廚餘,真是讓人難受。
婆婆只管孫子,老公也是間歇性的清醒,親媽一味向著外人,我似乎是遺忘的存在。
想到這裡,還是決定自己掙扎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