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兩君密謀攻秦事，五國攻秦計中計
平原君解釋道：“龐將軍當年被李兌排擠，離開了趙國，為的就是實現先父的想法，他在秦東隱姓藏名十餘年，找到一條可以突然出現在咸陽城以東的山間小路！”
“還要不被秦人發現！”信陵君想著細節。
“是的，這條山間小路就算被人發現也是數日之後的事，準確說是雪之後，更難被發現！”
幾萬人軍隊在路上走必定會有痕跡，而且不容易消磨。
“選擇的時間也是下雪之前，痕跡被雪覆蓋，但不能太冷，所以只能是秋天！”平原君緩緩說道，這是龐煖將軍十餘年每日都在山裡面勘察，算出時間。
這番話一下子打消了信陵君的顧慮。
“黃先生有一個更好的辦法，配合龐將軍！”
“有何辦法？”這次是平原君主動問。
“聯軍在信陵君的帶領下直壓函谷關，而龐將軍帶著聯軍精銳，透過這條路……攻擊這……”張善拿出一張關中地圖，指向一個地方。
平原君和信陵君一陣茫然，地圖上這個位置什麼都沒有！
“黃先生問信陵君，四十萬大軍在將軍帶領下必定能拿下函谷關麼？”
信陵君一愣，最後搖了搖頭：“不到五成機會！”
“聯軍精銳最多五、六萬，奇兵突襲咸陽城，能確定拿下咸陽城麼？”
“不到三成！”信陵君篤定的說道，為了擊破暴秦，信陵君本人也偷偷進入函谷關，到達過咸陽城，見過咸陽城的雄偉，知道天下第一城不會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黃先生給出的計策卻是百分之百成功，讓秦國在這修建一條大渠，延綿三、四百里，這處處可以突破，只需一處……，如果想要將戰果放大，那麼最好是汛期！”
平原君和信陵君明白了為何這是百分之百成功的，道理很簡單，三、四百里，處處可以突破，不可能處處幾萬兵把守，這計……，那麼進攻的時候不能是秋天了，因為秋天水不多，沒有意義。
“一旦突破，萬頃良田吞沒，萬民流離失所……”信陵君多少於心不忍！
“信陵君此言差已，那是秦民，秦國東出，卻是我山東六國百姓流離失所！”
信陵君心裡一嘆，話是這麼說，但是秦軍所到之處實際上與萬民秋毫無犯，但是由於秦法的原因，百姓的確流離失所，因為這些百姓是貴族，他們得到不了特權，所以離開是正常的。
“平原君，開啟水攻之計的不正是晉陽麼？”
平原君神色黯然，當年智瑤水攻晉陽，最後韓魏兩家被策反，將水引向智家，智家覆滅，這可是小時候，趙國王室中必上的課。
“信陵君，白起水淹楚國鄢郢，難道咸陽城就不能淹沒？”張善神色一寒：“為天下計，為蒼生謀，我等也只是替天行道！”
平原君和信陵君知道這一計劃的確是妙計。
“可是……要是萬一沒有成功……”
“所以，之死地而後生，當年白起征戰鄢郢，抵達楚地之後，就是令人拆除回去的橋樑，燒燬船隻，不得勝無以返鄉，此時也是亦然！”
平原君和信陵君默然，一會兒過後，平原君長吁一口氣：“此計雖妙，但是尚需兩個問題需要解決，第一，就是何人入秦讓秦人造渠？”
張善一拱手：“此事交給我們韓國！”
“第二，就是如何如何將人送入關中腹地？”
“六國商賈！以商賈下人身份慢慢送入關中，還有移民！”張善篤定道。
平原君點了點頭，看向信陵君，看看他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好！如何讓燕齊參與其中？”信陵君說道，這事很關鍵，燕齊在背後掣肘，四國聯軍難以盡力而為！
“這點我想黃先生也有辦法，至少會讓燕國參與，至於齊國，最不濟，讓他們作壁上觀！”
平原君心神一凜，這位妹夫果然心思細膩，而黃先生更是不凡，這都想到了，果然號稱中原第一智者。
“此事除了二位大王，切莫與他人談及！”張善囑咐道。
平原君和信陵君點了點頭，這是比不過大王，畢竟要讓他們調十萬軍隊，不是說能給就能給出的，這事當然不能說與他人！
張善笑了笑：“明日，張某請二位到寒舍一聚如何？”
信陵君點了點頭：“無忌一定到！”
平原君卻搖了搖頭：“張公子，明日愚兄進宮說一下此事！”
信陵君臉色一變，這說明平原君一天也不想耽擱，也就是說沒幾日了！
次日，信陵君來到趙國給韓國使者安排的一處府邸，這裡臨近常春街，那邊都是質子府。
“君侯來此，蓬蓽生輝，裡面請！”張善聽到下人說信陵君到來連忙來到門前將信陵君接進去。
“張公子請！”信陵君一拱手，信陵君的隨從取出一個禮盒交付於張善身旁的下人。
張善帶著信陵君進入府中，來到府中的花園裡，信陵君看了看四周，趙國安排的不錯，這裡雖然不寬敞，但是還是非常雅緻的，花園中的花圃有個小姑娘正在追逐著蝴蝶……
小女孩大概十歲左右，麗質天成、明眸皓齒，一張剛長開的臉蛋還有些粉嫩，透著稚氣，猶如含苞待放，猶如傳說中西王母身邊的玉女，信陵君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雙目都直勾勾的。
“君侯……”張善當然看出信陵君失神的目光。
“君侯……”
“張公子，那是……”
“我王第六公主，菲菲公主，今年八歲！”張善頓了頓：“如果君侯喜歡，可以與我王提……”
信陵君知道自己領兵的能力，早已被諸國看上，韓國未必會招自己過去，畢竟韓國那廟太小，韓王當有自知之明，韓王當然希望搞好自己的關係，未來韓國有危險，自然自己可以領兵救援。
“八歲？身材好高挑，你不覺得菲菲公主像一個人？”信陵君細細打量。
張善問：“像誰？”
張善以為信陵君有特殊嗜好，聽到這個問題，知道自己想岔了。
附言：那時候只有貴族才有資格擁有姓氏，所以百姓最早的時候實際上是貴族，秦漢之際才讓姓氏走到底層平民。
“昨天跳舞的那個……”
這不說沒感覺，一說，張善仔細打量了一下，笑道：“倒是挺像的……”
張善自己再看了看，的確，越看越像，現在只是臉沒長開，張開了至少有六、七分像了。
“那是你初到邯鄲，不知道她是誰！”信陵君微微一笑道。
“她是誰？”
“秦太子世子子楚留在邯鄲的髮妻！”
“什麼？”張善當時嚇了一跳。
信陵君指著菲菲公主說：“或許，能救六國者，此女也！”
張善明白信陵君不是開玩笑，而是很認真，卻沒有一絲汙穢的想法。
信陵君走向菲菲公主：“公主，今年多大了？”
“八歲！”菲菲公主奶聲奶氣的說道。
“八歲就這麼高了！”信陵君一嘆，此女身材高挑。
“舅舅，他是誰？”菲菲公主看向張善。
張善看向菲菲公主道：“知道當代能救六國者是誰嗎？”
菲菲公主說：“知道，知道，父王說，能救六國者信陵君是也！”
菲菲公主看向英俊的信陵君，奶聲奶氣的問道：“難道你是信陵君魏，無忌公子？”
“怎麼，不像？”信陵君覺得挺好笑的，不由得忍俊不禁一笑。
“不像！”
“那你覺得那個魏，無忌公子應該長成什麼樣子的呢？”
“比本公主大一點！”菲菲公主比劃著，至少比自己高一個頭，然後繼續說道：“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信陵君被這可愛美麗的公主逗樂了：“哈哈哈，你要的是某個王子騎著白馬，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對吧！”
菲菲公主臉上一紅，心裡卻想到了前天那個堅毅的身影。
張善對著菲菲公主道：“公主你們繼續玩吧！”
菲菲公主朝信陵君一禮，然後就跑去抓蝴蝶了。
“君侯請……”
張善非常尊敬信陵君，便坐在院子裡的亭臺之中看向遠處又開始抓蝴蝶的菲菲。
信陵君細細想了想，然後對著張善說了半天……
而後，過了幾天，張善從趙姬母族買下兩人，一個是趙媽，另外一個叫崔曦，後來兩人安排入韓王宮，伺候菲菲公主。
燕國，燕王喜屏退所有人，偌大的大殿之中只有三個人，自己，田光和一個老道士。
田光是燕國隱士，燕王請了好多次，他都沒有出山，但是今天他帶了一個老道士前來，自己當然要見一見。
“道長是……”
“貧道山野村夫，不值得一提！”來人非常灑脫。
田光當然明白老道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沒有向燕王解釋。
“道長，你遠道而來，不知道有何指教？”
“貧道為燕趙和平相處而來，也是應太子丹之約而來！”
“道長與我王兒熟悉？”燕王喜實際上不以為意，自己的這位太子他喜歡結交朋友了，狐朋狗友多的是，沒有幾個值得交的。
“有幸有一面之緣！”黃源將當初在名流閣陶然居的話說了一遍。
“道長你是說，趙王？”燕王喜不敢相信，眼前的道士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黃源點了點頭：“趙王答應了，只是很多城池已經分封給了趙國其他家族，而北方諸郡是趙王室自己的封地，所以趙王從北方諸郡中選擇五百里土地交給大王，大王你覺得如何？”
燕王喜一嘆，實際上趙國攻佔燕國沒有到五百里，人家還給自己，哪能不要，但是……
“不，趙國從我燕國奪取的城池是燕國最為富庶的地方，而趙國北方諸郡，卻是很多千里荒野，以十換一，都不想要！”燕王嘴巴里卻是有些刁難。
黃源也能理解，這事自己早就料到了，也跟趙王商量過了。
“方城、武遂、曲逆、夏屋、唐、慶都百里之地加上北方諸郡三百里地，如何？”
燕王喜腦子裡急速的飛轉。
“方城、武遂到慶都近百里，都是富庶之地，不比燕國督亢之地差！”
燕王喜驚喜道：“也罷，趙國如此甚好，如果可以用方城到慶都百里之地加上北方諸郡四百里地，與趙國和解也可以！”
黃源微微一笑：“之前北方諸郡五百里地是趙王答應的，剛才大王所說，還需要寬限一些時日，待貧道去一趟趙國，與趙王商量一下如何？”
“此時麻煩道長了，如果此事若成，本王定有重謝！”燕王喜鄭重承諾。
黃源搖了搖頭：“謝倒是不用，貧道下山只是為了替天行道，解天下蒼生紛爭之苦而已！”
“太子與那秦王交好，望大王不要輕易告訴太子，要是此事說出去，魏國、齊國都跟趙國要回土地，或許這事……”
燕王喜當然也明白。
“本王當然知曉……”
黃源看著燕王的態度，顯然不知道燕太子丹回來後會怎麼樣，但是黃源還是不放心。
黃源叮囑道：“太子丹回來後，如果不知也就算了，如果知道請務必讓太子在家休息，不要擅自外出！”
“王兒……”燕王喜當然清楚秦國的態度。
後來黃源真的說服了趙王，同時說服燕王喜出兵，趙國將去歲奪取的方城和武遂先還給燕國。
然後韓趙魏三國開始密謀，黃源頻繁奔走於楚燕齊之間……
秦王政身體晃了晃，突然想到名流閣那個老道的身影……
對於信陵君說的那句話：“或許，能救六國者，此女也！”秦王政深深的記住了，至於趙媽和崔曦，秦王政還需要讓人驗證一下。
“還有一件事，這次正好知道！”魏繚突然說道，複雜的目光看向秦王政。
秦王政心裡一驚：“什麼事？”
“有關韓夫人的事！”魏繚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韓夫人自己是知道的，是秦王的最愛，秦王和韓夫人在邯鄲街頭就有的羈絆，自己也知曉了。
秦王政面色一變，韓王和張平他們搞了這麼多事，菲菲來秦，他沒有做任何事情，沒有任何事需要菲菲來做的？
“說吧！”秦王政深吸一口氣。
“大王，韓夫人本身知不知道，臣目前尚不得知！”
秦王政心裡一顫：“知道什麼？”
“韓夫人的三位婢女都是黃源親自精挑細選的，蘇素是韓國第一劍客蕭刃玦的弟子！”
“蘇素的劍法，寡人見過，的確大家出身！”秦王知道蘇素是為了保護菲菲的，而且她也沒有隱瞞自己的實力，對於蘇素，秦王政並不排斥。
“不只是蘇素，那位小青，是韓國第一丹青聖手醉墨池的弟子，擅長丹青，而小遙，是黃源本人的弟子，擅長的卻是——唇語！”
“唇語？”秦王沒聽說過。
“是的，就是大王說話，在五十步開外正常是聽不到的，但是她看見你嘴唇動，就知道你在說什麼了！”
秦王突然明白了三人組合了，蘇素貼身保護，小青，或許就是為了關中地形圖和鄭國渠地形圖，這或許彌補了龐煖將軍的在鄭國渠地形圖的缺陷，而小遙是智囊，而且可以透過唇語可以知道他人說什麼，竊取一些機密資訊，看起來最不起眼，而且最為隱蔽，但是卻是三人的核心，自己沒想到小遙能量這麼大。
“你一定要查，看看菲菲知不知道！”秦王政對於菲菲是很在意的，自從母后與嫪毐之後，最怕的、最受不了的就是菲菲對自己有異心，因為自己並不擔心嫣然。
“嗨！”魏繚更清楚，這位韓夫人在秦王的心裡多麼重要了，要是一般的妃嬪，這訊息幾乎可以讓她直接扔進冷宮了！更別不需要調查。
“嗯……”秦王政突然想到去歲那黃源說的話：“後來趙國給了燕國城池麼？”
魏繚想了想，要讓搖了搖頭：“沒有，只有戰前將武遂和方城還給了燕國！”
秦王政冷笑：“果然不出寡人所料，反正就算他們贏了，趙國也不會歸還燕國國土的，然後燕國攻趙，不只是武遂和方城失去，還要被山東其他五國士人說！”
只有燕王喜才會那麼幼稚，相信趙國會歸還三分之一的土地。
“大王，騰好像有事找你！”魏繚突然想到。
“他不是去蒙驁將軍家裡了嗎？”秦王政後來讓騰去了蒙驁府上。
“是的，但是這幾天好像有特殊的事情，他脫離了我這，所以無法聯絡大王！”
“嗯，明天寡人去你那！”
“那麼臣告退！”
秦王擺了擺手，
魏繚走後，秦王政招來趙高：“查一下，洧水宮這個小遙和小青，這段時間她們到了哪裡，跟誰交流過！”
“嗨！”趙高神色一凜，秦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還有，此事秘密進行！還有，沒有徹查出來前，小遙和小青不允許出宮！而且寡人之所在，她們不能出現！”
“嗨！”
“還有，你們說話要注意，那小遙精通唇語！”秦王政立刻跟趙高說明一下唇語的能力。
趙高臉色一變，想起有一次和依媽說話，遠處好像就見到了小遙，她遠遠地看了一會，只是自己和依媽認為這麼遠距離，她根本聽不到，原來她會唇語！
蒙府後堂，蒙驁朝兒子蒙武揮了揮手，蒙武朝呂不韋一拱手，讓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蒙驁和呂不韋。
“公子，驁身體估計好不了了！”蒙驁苦笑道。
外人聽到蒙驁叫呂不韋“公子”，估計都會嚇著。
“老將軍此言差矣，蒙家雖然依附呂家，但並不是呂家之奴，你我同朝為官多年，本相這些日子沒來看你，沒想到老將軍……”呂不韋看著已經只剩殘喘的蒙驁，沒想到這陣子威震天下的蒙驁將軍已經病入膏肓了，當年田代齊姜，蒙家也是當年追隨自己先祖的人，只是與夏家有所不同的是，蒙家是姬姓之後，而夏家本來是姜齊王宮的太醫令，但是在田氏代齊之中做錯了一些事，後來為了彌補過錯，寧願在呂家為奴，蒙家本來在齊國也有一些位置，被留在齊國，就是看有機會奪取兵權，田家也一直忌憚蒙家，所以朝堂之上被擠兌，一直沒有機會，後來接到少主呂不韋的指令，來到秦國的。
蒙驁一嘆：“驁四十餘歲因公子令入秦，才有驁在秦國一展所能，蓋因公子爾！”
“老將軍是因為自己領兵能力才坐上秦國大將軍的位置的！”呂不韋搖了搖頭，蒙驁是非常有本領的人，自從白起死後，秦軍中一直沒有領軍人物，麃公雖然執掌藍田大營，他作戰英勇，令一、兩萬軍隊衝鋒還可以，但是如果大規模作戰，論十萬以上士兵，卻只有蒙驁一人，這也就是為何秦國尚武，但是蒙驁來了之後屢屢被提拔，一直到僅次於麃公的位置，為大秦上將軍，而蒙驁直屬的兩萬蒙家軍是秦軍中數一數二的精銳。
“老將軍有什麼交代的嗎？”呂不韋緊接著說道。
蒙驁搖了搖頭：“驁此生為公子盡心竭力，此生無憾，蒙家子孫，兒孫自有兒孫福，驁已經管不了了，不過，臨走之前，驁聽說平淮令出事，而大王和太后極其忌諱呂家人坐上平淮令位置！”
呂不韋這段時間的確頭痛這事，平淮令雖然官銜並不大，呂不韋來秦國之前，實際上歷代秦王對於這個位置並不在意，只是隨意選擇一個人來負責就行了，但是自己坐上大秦相邦之後，利用自己手裡的職權，這個平淮令位置一直在呂氏商社人手裡，也就這樣子，大秦在商戰上，不再讓山東六國商人佔便宜了，而呂氏商社在秦國也是賺的盆滿缽滿，利用秦國的威壓，呂氏商社在六國行走，無人敢刁難。
這十多年來，這次平淮令得了急重病去世，打亂了自己的部署，本來按照之前的方式換上自己人，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太后和秦王同時否決了，自己連換三人，都被否決了，據說是有人舉報，這三人都是自己呂氏商社的人，自己查了一下，那舉報的人居然是山陽侯府的人，所以，這段時間呂不韋非常頭痛，非常不爽，也到處尋覓合適的人，但是要一個合適的，願意為自己效勞，而且要掩人耳目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