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婉憐之意
來人正是婉憐。
她美目側移，見到林景悽慘的模樣，罕見的升起一股怒意。半月轉動中，把姬迷迭逼退了出去。
她將目光落在林景的左目上，雖然看不見那所謂的晶瑩之劍，但是她……相信。閉上右目，再睜開時，視線所見的地方，空氣都出現了沸騰。她身子一顫，嘴角留下殷殷血跡，卻全然不顧，粉唇微張：“出！”
一字出口，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只為林景剛才的救護之情，所以用上了全力。只見林景左目出現了一把晶瑩之劍，九分之一的劍身露在外面。
當晶瑩之劍出現，那空中的巨眼突然眯了起來，隱隱透出一抹激動！
而姬迷迭和原啟，雖都有耳聞，但是親眼所見依舊震驚無比，只因這一幕實在匪夷所思。
晶瑩之劍發出悲愴的嗡鳴，震動中一絲絲的向外退出。每退出一絲，婉憐的面色便蒼白一分。直到她再也堅持不住，噴出大口的鮮血，身子向後一個趔趄，險些坐倒在地。
當她身子萎靡下來的時候，林景雙眼霎那間清醒，他大吼一聲，感受著左眼中奇異之力不斷的湧出。他急速的調動，當右眼中的力量瞬間強大了數十倍，便死死盯著天空的巨眼，全部的爆發了出來！
空中的黑雲突然間轟隆炸響，翻滾著無盡的紫雷，林景的左目就是漩渦，將天間的無盡紫雷全部吸扯過來，在眼前匯聚成了一道巨大無比的紫色雷霆！
這雷霆高達數十丈，仿若成了天地間唯一的亮點。
“去死！”林景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紫色雷霆帶起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個彈指便到了巨眼之前，那般速度，肉眼根本不可捕捉！
“也只有那種力量，才能將第一步的神通提升到足以匹敵第三步神通的地步！哈哈哈哈！可惜……它只配屬於本殿一人！”巨眼絲毫不見驚慌，反而瘋狂的大笑起來。
紫色雷霆重重的轟擊在巨眼上，那股威力足以撕裂百丈範圍的雲層，巨眼很快片片碎裂，消失無蹤。
當天空再沒了它的蹤影，林景和婉憐對視一眼，嘴角都是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死裡逃生的感覺剛剛出現，異變突顯！
空中出現大量的裂縫，裂縫擴張，數十道巨眼緩緩浮現，每一道都像剛才那個一樣強大！
這數十道巨眼產生的壓力，深深的將林景和婉憐壓在地面，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怎麼……可能……”林景不由的喃喃，心底湧出了深深的絕望，強烈的不甘撕扯著他的心扉。
婉憐冷若冰霜的臉上也起了波瀾，她看到少年的模樣，撫發一笑，“你有心救我，我便回你一命！”
林景聽到這番話語，有些怔怔的看著對方，複雜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他突然開口說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婉憐微愣，不知道少年哪裡來的自信，但是隻當作是林景不甘的話語，並沒有當真。
“雖然你活著作用更大，但是我突然很想殺了你。”那數十巨眼微微眯起，齊聲說道。
林景只是凝視著巨眼，沒有絲毫的懼怕和躲避。
下一刻，巨眼開闔，與林景一模一樣的紫色雷霆劈下，就要將他粉身碎骨。
林景此時忽然明白了所有，那大量的恐怖黑陣，數十道巨眼，還有這與自己神通一模一樣的巨大紫雷，這並不是巨眼的神通，而是拓印！
它可以拓印見到的任何神通！
林景突然笑了起來，眸子中寒光四射，就在此時，那紫色雷霆突然隨風消逝。天上的黑雲也急速的散去，數十道巨眼也在不斷扭曲中只剩下了一個，這片天地突然寂靜了下來，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踏踏……”
“踏”……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迴盪在這片天地，第一聲彷彿在百里之外，第二聲就到了百丈之外……
不只是巨眼，還有林景幾人，都是轉動腦袋，循聲望去……
在那天地相接的地方，有一道麻衣身影飄忽而現，一步便到了他們身前。這是一個身形高瘦的人，從裸露在外的褶皺皮膚，可以判斷出是一個老者。他的臉上戴著白色面具，只露出右眼，在面具上，一個黑色的‘殺’字佔據了左半邊。
姬迷迭和原啟距離他最近，當對方的目光射來時，頓時手足冰涼，絲毫不敢移動。好像對方一個念頭，自己便會當場死亡。
面具老者緩步走到林景面前，聲音就像暖日和風，“孩子，以後你能原諒他嗎？”
這句話讓林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見到林景的不解，面具老者輕聲一笑，然後將他背起，回身衝婉憐說道：“走吧。”
婉憐雖然遲疑，還是邁步跟了上去，對方是誰她不知曉，但是隻需要知道對方救了他們。
就在面具老者走出數步之後，空中的巨眼終於按耐不住：“若我不讓你走呢。”
面具老者腳步微頓，揚起了頭顱，平和道：“這孩子，值得你付出性命嗎？”
這話語雖然溫和，但是其中的意思非常明顯，巨眼微不可查的一縮，再次開口道：“神的四宗惡，敢問您是四宗惡的哪一位？”
面具老者頭也不回的走向遠處，在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一道聲音緩緩傳了過來：“神的四宗惡，止殺！”
巨眼沉吟半響，一道低聲呢喃悠悠迴盪：“神的四宗惡，他們竟然沒有去漂浮大陸。”
……
當面具老者遠去，巨眼緩緩消散，這裡又恢復了往日的荒涼，除了地面上的坑坑窪窪，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
這是一處連綿的山脈，陡峭的山壁連線了天際，氤氳的霧氣時而濃郁時而稀疏，若是在此生活，必定逍遙自在。
這是位於群山腳下的山谷，有大量的帳篷搭建在此，佔據了十里之地。背靠山脈，三面環樹，儼然脫離了世外。
這處部落飄起渺渺炊煙，融入半空的霧氣之中，分不清了是煙塵還是霧氣。在中間的位置，有個一般無二的帳篷，不大不小。裡面正坐了兩個人影，還有一個躺在床鋪上的少年。
正是面具老者、婉憐和林景。
林景一直處在昏迷之中，氣息也很是微弱，名為止殺的面具老者不知餵了他什麼藥丸，然後將手中的白玉瓷瓶遞向了婉憐。
“我替這小傢伙謝過你的清心丹了。”
婉憐微微搖頭，將止殺遞來的瓷瓶推了回去。
雖然看不到止殺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在笑，“這小傢伙渾身的精氣血肉被吞噬，滋養的稍微差些便會命喪黃泉。你這清心丹療傷極佳，不過……你跟他一般年紀，落仙雪域怎麼捨得讓你獨自出來，還攜帶雪域至寶，聖月瀲灩。”
婉憐面對這個甚至連十盟的盟主都敵不過的面具老者，臉上也沒有露出多少恭敬，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輕聲說道：“我雖只是第二步，但神通和瀲灩的緣故，不懼第三步。”
止殺微微頷首，接下來的話語卻令婉憐神色變化，“最強眼魄之一的言出法眼，也難怪戰力驚人。”
見到婉憐神色只是微變，很快恢復了正常，止殺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冷靜。處驚不變，穩若泰山，倒是很對他的胃口。
就在兩人沉默下來的時候，床榻上的林景出現了變化。只見他乾枯的身子，從手臂開始，肉眼可見的充實了起來，雖然極為緩慢，但是卻強過了藥物百倍。
止殺見後，輕笑起來，“那人的東西，到底也不是對這小子沒有好處。”
婉憐驚疑的看著林景，再聽止殺的話語，更顯疑惑。她炯炯的望向止殺，目光帶著詢問。
止殺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日後你自會知曉。本以為憑藉清心丹，想要他完全恢復，起碼也要兩年時間，現在看來半年足以。”
婉憐也不追問，收起了那絲疑惑，衝著止殺說道：“敢問前輩身份？”
“我的身份你知道沒有好處，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他。”
婉憐沉吟片刻，思索這話的可信度，良久之後，她才粉唇輕啟：“既如此，他就麻煩前輩照顧了。我時間不多，需要回雪域了。”
止殺輕輕點頭，並沒有挽留。
婉憐低垂雙目，半響後站起身子，慢慢走向了帳外。臨出去之前，她回眸看了林景一眼，他們其實並沒有多麼熟悉，只是少年的救護之情，在她心裡留下了一份影子。
等到婉憐走後，帳內安靜了下來。只餘下席地而坐的面具老者，還有那床鋪上的乾枯少年。
這處部落的人，往常一樣的生活，等到晚上，篝火燃燃，一群群的人圍在一起，談笑風聲。他們時不時的將眼光瞟向止殺所在的帳篷，知曉了有客在此，並沒有過去打擾。
林景在昏昏沉沉中，意識好像恢復了一些，雖然全身還是不能動彈，但是手臂卻有了點點的知覺。朦朧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漸漸的，這道聲音清晰的傳入了他的腦海。
“世人都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傢伙，你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這是一個良機。全心去感受右眼的妖魄之力，等你甦醒，說不得會有一番造化。”
這道聲音，林景分不清來自哪裡，但是他記住了，也這麼做了。他唯一的意識和感覺，全部用在了右眼的妖魄上面，只有那絲力量，他可以真切的感受。
在這樣空靈的狀態下，他感覺到對妖魄的掌控，漸漸的提升，兩者之間莫名的多了一股親切。
日升日落，瞬息光陰，烏飛兔走，不覺半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