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初來乍到
民國二十五年三月十七日上午九點多鐘，金陵城許府巷（位於現南京市鼓樓區）12號的並不甚寬敞的大門前，來了一個手裡拎著一個不大的棕色皮箱的男青年。
他有些新奇地往院落裡面看了看，邁步走到門口右面的門房窗戶跟前。
從門房裡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乾巴老頭站在門口，他神情淡漠地打量著這個男青年，沒有開口說話。
男青年頗有禮貌的對這個門房欠了欠身說道：“大爺，我是來報到的。”
老頭看有些玩味地端詳了一下這個神態從容、穿著一身黑色學生裝、高大英俊的男青年，臉上露出感到很奇怪的神情。
男青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從看門老頭笑了笑，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深藍色硬皮面的證件遞了過去：“我是北平站的，來總部報到。”
老頭從男青年手裡接過證件開啟，先把證件上的黑白照片和麵前的男青年對照了一下確定是本人之後，看著證件上的個人資訊念道：“葛青，二十歲，國民政府軍事調查統計局二處，中尉軍銜---”
葛青人畜無害地笑著回應：“對，我就是葛青。”
老頭有些詫異地抬頭把目光落到葛青臉上又打量一番，疑惑地問道：“小子，從北平過來的？你哪年進的處裡呀？”
葛青笑嘻嘻地說：“哎呀，仔細算起來是民國二十三年三月吧，您老吶？”
老頭臉上閃過一抹忿然之色，把證件還給葛青轉身往門房裡面走去，不鹹不淡地說道：“去西面那幢二樓，行動科在那邊辦公。”
進了屋關住門，老頭從窗戶上看著往院裡走的葛青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後生可畏啊，這才剛入行兩年就混成中尉了，大概又是哪位大人物的子弟吧。”
葛青不知道這個門房老頭看上去有些不太高興，他也不關心這個，按著老頭指點的方向往院裡西側的那棟灰色二層樓走去。
這個院落裡北面東有兩棟坐北朝南的老式二層樓房，看樣子東面那棟樓是新建的，兩棟樓房間隔很近，樓前是平整的洋灰（水泥）地面，樓房南面間隔七八十米，兩側各有三排青磚平房，大門西側有一排倒裝平房（南房）。
在樓前的空地上停著七八輛轎車，其中有一輛比較新的咖啡色斯蒂龐克轎車很顯眼，另外幾輛都是黑色的老式福特轎車。
院子裡打掃的非常整潔，從樓裡出進的人員不多，幾乎沒有穿軍裝，不論男女都是一身黑色的立領中山裝。
葛青到了西面這棟樓的樓門前心懷忐忑地推門而入，兩邊的走廊裡沒有人走動，他看西面走廊裡北面的一間辦公室門開著，就朝那間辦公室走了過去，想要打聽一下行動科科長王照懷的辦公室在哪裡。
來之前何偉思告訴他，到了金陵後直接來許府巷12號特務處本部行動科找王照懷科長報到，王科長是他的師兄，已經跟他打過招呼，王科長會關照他的。
還沒走到開門的那間辦公室門口，走廊中間的一間辦公室的門拉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身高一米七五上下、中等身材的男子，他和葛青打了個照面兒，略一愣怔之後抬手就給了葛青一拳，驚喜地說道：“葛青，你也是來報到的？”
葛青一眼就認出他來，這是自己甲一班的走的比較近的同學裡面的老大哥高斌，當年很照顧自己這個小老弟，葛青喜悅地回敬了高斌兩拳：“斌哥，你也在行動科呀？”
高斌有些得意地說道：“那當然了，那會兒一畢業我就被分到處裡的行動科。
倒是你小子，非要回北平，轉來轉去還不是轉回來了，你當初就應該來本部。”
葛青笑道：“主任的規矩放在那兒，新人都得先到下面鍛鍊一段時間，哪像你呀，那會兒你就是處裡的正式人員了，被選到咱們班上受訓，培訓完了就回了本部。”
高斌攬住葛青的肩膀帶著他往樓上走，愉快地說道：“你是找王科長報到吧，我正要去找他，我帶你過去。”
葛青跟著高斌往樓梯處走時，隱約聽到走廊盡頭傳過來一個男人發出的慘叫聲，聽起來有些瘮人，他回頭往後面看了看，嚎叫聲又聽不到了。
高斌隨意地拍了拍葛青肩膀，往地上啐了一口，語氣冷厲地說道：“你看不見，在下面的審訊室吶，昨天二隊抓回來的日本特工，刑訊隊的弟兄們正給那個兔崽子過堂呢。
想看等會兒報了到我帶你過去見識見識，不過你得有點兒心裡準備啊，呵呵---”
他不懷好意地看了看葛青，發現葛青的神情如常，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希望看見的緊張表情。
葛青跟著高斌上了二樓，在東側走廊最裡面陽面的辦公室門口站住，高斌把身上的黑色立領中山裝整理了一下，肅容對著屋裡提高聲音說道：“報告。”
屋裡響起一個平緩的男聲：“進來。”
高斌對跟在他身後的葛青擺了擺頭，推開門帶著葛青走進屋裡。
這間辦公室不大，屋裡的陳設很簡單，靠南面窗臺的東側衝門的位置放著一張辦公桌，西側靠著牆立著個棕色的木製檔案櫃，再過來擺著兩張藤椅和一個小方几。
高斌往辦公桌前走了兩步，立正說道：“科長，在樓下碰見我這個甲一班的同學，他也是來咱們行動科報到的，我就把他過來了。”
說完他往旁邊閃了閃，讓出了身後的葛青，提示他說：“葛青，這就是咱們王科長。”
葛青把手裡提著的小皮箱放到地上，對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那個男子立正站好，朗聲說道：“站長好，北平站起情報員葛青向您報到。”
辦公桌後面的藤椅裡坐著的是個和高斌年齡相仿的男子，他的個子不是很高、身材較瘦，留著背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配上身上的黑色中山裝，看上去很文雅。
這個人就是國民政府軍事調查統計局二處行動科科長王照懷，他抬頭看向葛青，鏡片後面的眼神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對著挺身站立的葛青露出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