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現實很骨感
邵震對章嶽明講，這件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在全國都影響很大。
目前輿論的導向對若蘭非常有利，因為宋川放暗中勾結日本人、意圖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拉攏舊部搞冀東獨立脫離國民政府的管控，實際上就是要建立一個由日本人實際操控的傀儡政府，這是賣國行徑，為廣大民眾所痛恨。
若蘭此舉順乎民意，不少民間團體和組織都在報紙上公開對她發出聲援，要求政府赦免她，以此警示那些妄想投靠日本人出賣國家利益的漢奸走狗，賣國投敵當漢奸沒有好下場，也能鼓舞當前民眾反日抗日的熱情，這是可以利用的大好形勢。
咱們章家跟老蔣搭不上線，葛家可是不一樣啊。
若蘭的叔叔、姑父，他們都和老蔣的小舅子宋子文交情不淺；
她父親、二叔生前的好友部下，現在不少人都是國民政府裡的高官、軍中握有實權的高階將領，而且不像閻長官這樣和老蔣交惡，你應該從這方面下下功夫。
話說咱們家別的沒有，可就是有錢，你去找找這些人讓他們給走走門路，用錢的地方咱們出，只要能找見廟門兒，拿錢砸也能砸條路出來，這世上沒有花錢辦不了的事，更何況咱們章家的錢就算是把金陵城都買下來也不在話下，還怕買不通幾個人嗎？
再說了，若蘭是他們的親侄女，他們能見死不救嗎？即便是不積極，咱們拿錢也把他們趕著往前跑了，誰還會看見眼前有白花花的銀子，動動嘴就到自己的腰包裡來了而不去賣力吆喝的呢？
另外花大價錢給若蘭請律師，多找兩個搞他個律師團，再找兩家大報館，就讓他們連篇累牘的發文章引導輿論聲援若蘭，只要措施得當門路找對了，別說判刑了，很有可能政府會赦免了若蘭，老蔣也知道民意不可違、民心可用這個道理吧？
邵震這一番話點醒了尚在懵懂之中的章嶽明，他是個一門心思做生意的人，對於官場上的這些權力制衡、相互利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套玄奧學問一知半解，哪有沉浮官場多年的邵震看的透徹。
經過邵震的點撥，章嶽明才捋清了頭緒，徵得爺爺的意見，老爺子告訴他，滬上、天津、金陵等各地章家的公司商行，他可以隨意上門支錢拿物，想用用多少就用多少。
爺爺歲數大了不能出遠門兒，給你拿點兒私房錢你路上帶著花，不管用什麼方法也得把我那個寶貝孫媳份兒救出來帶到我跟前兒讓我見見。
當初你們結婚那會兒爺爺對你不看好，對蘭兒也有所怠慢，你見了蘭兒跟她說，爺爺請她原諒。
她是給章家揚名立萬兒掙回了臉面的人，等她下次回家，爺爺讓人大開中門迎她進府。
章嶽明給爺爺跪下連連磕頭，帶葛若蘭向爺爺表示感謝，口稱不孝不省心讓爺爺為自己操碎了心過意不去，另外還不忘了提了一句，您看您給我下的禁令多會兒考慮給取消了呀。
章老太爺笑著給了他一柺棍讓他趕緊滾，言到你現在比你老子都權利大了，咱們家各地商鋪的錢物你都可以隨意支取，那個禁令還算個屁呀。
章嶽明這才明白，隨著老太爺讓自己可隨意支取各地商鋪錢物這個號令發下去，以前那個鳥禁令隨之就自然解除了，這樣看來自己的漂亮媳婦兒就更不能放手了，人家殺人坐監獄都能給他帶來怎麼好的紅利，這樣的媳婦兒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星夜啟程找人去救若蘭出來是最當緊的，章嶽明第二天一早就讓章義開車拉著他出發了。
走之前爺爺讓人把他說的給章嶽明拿著路上花的私房錢送了過來，說多倒也是不多，也就是五十根金條而已。
書裡已經出現過好幾次金條這個東西了，順便普及一下相關的知識。
金條嘛，自然是黃金煉化後倒入模具冷卻後製成的，那個年代還沒有99.99%純度這個概念，反正大戶人家都形容這是足金。
有個詞叫足斤足兩大家都知道，那是因為一根標準意義上的金條重500克，當然那時候叫一斤或者是十兩，分量不足的要在上面打上字說明是幾兩幾錢，我們的老先輩們可是實在的很，不屑於幹騙人的勾當。
那用當前的金價換算一下就能這道，我們按300一克算，不要零頭，要不然算起來麻煩，老蕭的數學是英語老師教的，別說學了，聽都聽不懂。
三百乘以五百再乘以五十，於是我們知道了，一根金條大致相當於現在的十五萬，那五十根就是七百五十萬，只多不少，章嶽明的爺爺也就給了他這麼點兒私房錢，讓章少爺路上花，有錢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也體驗不到啊。
一句話吧，章嶽明揮舞著手裡的金錢大棒四處奔走，求爺爺告奶奶的找門路拉關係，只要能用得上就一頓金條鈔票摔將過去，不把你砸暈了都不好意思住手，加上葛家人可是不會坐視家裡的小女俠葛若蘭身陷牢籠受苦，根本不用章嶽明來求就跟葛若蘭到處活動走後門兒託關係，人家家裡的人也不缺錢，還用得是地方，路子也熟也上道兒，這就有正經人到老蔣那兒遞上話了。
這裡就要提一提戴雨農了，他在往出開脫葛若蘭的事上可是出了大力，而且起到了關鍵作用。
殺宋川放是老蔣授意之下做出的決定，由他的特務處去執行。偏偏這個蔣光頭還顧慮重重，人要殺還不能留下把柄讓日本人抓住上門找麻煩，這個就比較有難度了。
特務處幹髒活兒的就那麼幾個人，跟老蔣有過節的那幫人對他們都不陌生，畢竟大家都在一塊兒混過也照過面兒，誰去了萬一留下行跡都難免落人口實。
要知道這時候的特務處滿打滿算也不過百八十人幾十條槍，還處在艱難創業的階段，成為日後那支實力強大規模接近百萬的龐大隊伍還早著呢。
對於蔣光頭交辦下來的任務，戴立始終是無條件的完成，並且要不打一點折扣的完成。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多餘的話沒有，就是一個字兒——幹就完事兒了。
又得把人殺了，還要不留下尾巴，這讓戴立很為難，恰在這時鄧展謨把葛若蘭推到了戴老闆眼前。
葛若蘭與宋川放有殺父之仇要報，她身手好槍法準，家世清白人所皆知，與任何組織都沒有瓜葛，只要計劃的當巧妙安排人接近她給她提供必要的幫助，殺個宋川放還對她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小事一樁嘛。
事後有為報殺父之仇這個正大光明的藉口在，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一切都按戴立的設計完美進行，葛若蘭把宋川放殺了，她當場散發了告知書，其中言明是為報父仇，她父親被宋川放誘殺也不是什麼秘聞，有點兒資歷的上層人物都知道這件事是宋川放做的不地道，人家老葛的女兒長大成人來找他的麻煩是說的過去的，換成誰不得走著坐著想要了宋川放的老命呀。
而且戴立可不是隻想做個給葛若蘭雪中送炭的老好人，幫你打怪可以，系統獎勵的人頭兒費金幣啥的，那得算我一份呀，我還得拿大頭兒才不虧，又送槍又送子彈的，投資和回報得成正比，這買賣划算啊。
還有就是有一說一，戴雨農這個人確實愛才，對給他出過力的人都是照拂有加，他在主持特務處、軍統的工作、直至飛機失事意外身亡之前，對於執行任務死亡部下的家屬，指令總務處必須按月給其發放一筆豐厚的生活費使這些人家不至於過苦日子。
這也是為什麼戴立在軍統當家時，他手下的人都甘願聽他的號令、給他賣命的原因，知遇之恩以死相報這是戴立對蔣光頭奉行的信條，他也很好的把這一信條灌輸給了自己的部下，讓他們為自己賣命。
再有就是戴雨農這個人愛美女，非常憐香惜玉，他對女人是很尊重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有些劇作文章中把戴立描寫成色中惡.鬼，這個描述手法值得商榷。
以戴立當時權勢之大，想要搞個把女人的話，還不至於吃相很難看，而且蔣光頭這個人對於手下所用之人的生活作風方面的表現可是看的很重，戴立最能體察上意，他要是在這方面不檢點，也得不到校長的青睞和信任，老蕭是這麼看的，一家之言做不得數，書友們不要吐槽就好。
葛若蘭殺了宋川放給戴立解決了個大難題，關鍵是戴立從中還窺得在蔣光頭面前邀功表現的好機會，這他可是不會放過的。
還有就是也有人把門路找到了他這裡，金條銀元大大的奉上，德意志那邊兒還有個跟他算是老鐵的好學寶寶鄧展謨，葛若蘭是人家點出來自己才想到可以加以利用，不能用完了就撇開不管人家死活了，咱老戴可不辦那事兒。
更何況還是個大美女，就是看看也養眼呀，這要是腦袋上挨兩槍給槍斃了，也太煞風景了。
戴立是雙管齊下，葛若蘭殺了宋川放的當天下午，孔慶國就發電報向他彙報了結果。
當時戴立就覆電孔慶國，你以我的名義去見見天津的相關人員，讓他們善待葛若蘭不得為難與她，誰要是不聽招呼後果自負。
之後等人上門找來該收該拿的也都差不多了，戴立私下拿了一張人員資訊表過來，親自把葛若蘭的人員資訊、家庭住址、主要社會關係啥的往上一填，再簽上自己的大名呈送到蔣光頭的面前，誠摯地向校長大人表示，葛若蘭是他秘密發展的高階特工，屬於他親自掌握的高階人才，這您可得發句話下去，不能讓忠心耿耿為黨國效命的英雄把命丟了。
老蔣不疑有他，戴立搞情報工作的能力出類拔萃成績斐然，他說葛若蘭是他發展的高階特工，還有檔案可查，那就一定錯不了。
再者眼下的輿論都在替葛若蘭說話，宋子文、何應欽、馮玉祥、楊虎城這些人也都來找過他為葛若蘭說情，就連夫人宋美齡都表示，這樣一位奇女子值得讓人稱讚等等，老蔣本就沒有對葛若蘭起殺心。
更主要的是日本人鬧騰的越來越不像話了，說好的誠信呢、不向華北擴張、就在東北那一畝三分地折騰的許諾呢？
都娘希匹的是在忽悠人，再不表示表示，那些心懷二志的兔崽子們都想反水跟著日本人混了，眼裡還有我這個委.員長沒有，真以為老子是好相與的呀？
那特麼的都是國土，再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外人，那都是我的地盤兒，只能我說了算。
現在雨農又找過來彙報了詳情，葛若蘭是他特務處的高階特工，價值巨大不可估量，是該站出來表個姿態了，我是一直對民眾的反日行為支援滴，只不過還有點兒不太敢跟日本人真刀實槍的幹起來，就現在國軍手裡這點兒傢伙什兒，真是有點兒幹不過人家呀，等我把血和藍拉滿了再升上兩級再說吧。
老蔣把戴立安撫回去，把時任國民政府主.席的林森找來面授命他以“宋川放數拒革命之師，繼暗與外寇勾結是為國賊，葛若蘭為父復仇、間除國憝，此情可嘉，謂之女中豪傑”的名義由國民政府釋出公告，赦免葛若蘭，將她無罪釋放。
在這兒插一句，之所以用這麼長的篇幅講述這段故事，其中的很多人物與之後葛青的歷程有關聯，是為了讓大家看得明白一些。
這裡面的枝枝節節繁雜嘈亂，章嶽明可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葛若蘭能被政府特赦無罪釋放，跟他拜了這家拜那家、扔出去無數錢財有關係，不管怎麼說老婆出來回家了，破些錢財那都是小事，連國民政府都褒揚若蘭是女中豪傑，再說坐過監獄的人那才叫完人，接上媳婦兒回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繼續過咱們的小日子才是硬道理。
可事實很打臉，用句話來形容就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們嶽明老弟的苦難才剛剛開始，直到他的小舅子葛青出現才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