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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色滿春蘭

王玉才駕駛著道奇轎車往前行駛,他的語氣忽然緊張起來:”葛青,做好戰鬥剖準備!“

縮在後座上的葛青聞言,警惕地探起頭來從汽車的前風擋玻璃向外張望。

只見在轎車的右前方,一對荷槍實彈的日B兵氣勢洶洶地迎面衝著王玉才駕駛的這輛轎車跑了過來。

此時王玉才駕駛的轎車車速並不快,他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神色平靜的保持著原來的車速,迎著跑過來的日本兵開了過去。

葛青不動聲色地用右手從腰間把那支大威力勃朗寧手槍拔出來握在手裡,輕輕開啟保險,做好了隨時向車外射擊的準備。

那隊日本兵在距離葛青他們的轎車還有七、八米遠時,就見帶隊的那個身材矮壯的鬼子向路邊擺了擺手,帶著隊伍快步向萬國飯店的方向跑去,根本都懶得看葛青他們這輛車一眼。

王玉才請吁了一口氣,忿忿地說道:“這幫小日本兒,動作倒是不慢。”

葛青覺得有點兒無趣,怏怏說道:“一共才六個小鬼子,我這槍裡有七發子彈,還富餘一發呢。”

他轉頭從後車窗看著越來越遠的那隊鬼子兵和萬國飯店白色的圓形樓頂,臉色有些漲紅,雙眼放光,興奮地喘息著。

王玉才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拐過一個路口之後,他放慢了車速,沉聲問道:“葛青,彙報一下情況,連規矩都不懂了嗎?”

葛青回過頭來,他難掩興奮之色,語速很快地說道:“報告站長,剛才幸不辱命,張錦程已經被我開槍打死了。”

王玉才不太放心地問:“是你開的槍?就開了一槍?你確定人已經死了?”

葛青往前探過身去,鄭重地對王玉才說:“站長,我一槍正中張逆的眉心,腦漿子都打出來了,他絕對活不了啦。”

王玉才鬆了一口氣,讚許地對葛青說道:“小葛,好樣的,等著處裡的嘉獎吧,我今天就致電為你和陳站長請功。

行動順利嗎,沒有留下尾巴吧?”

葛青仰身靠在後座的靠背上,輕鬆地說道:“今天的運氣好到家了,該當我們成功。

這幾天我們一直認為張錦程住在三樓的306房間,事實也的確如此。

三樓東面走廊的房間被他們全部包下來,十幾名保鏢不離左右,我們找不到動手的機會。

可是剛才我無意中看到在二樓東面的一個半開著屋門的房間裡,張錦程正坐在這個房間的床上。

我叫陳站長過來讓他再次辨認了一下,陳站長確認這個人就是張錦程無疑。

隨後我就進去給了他一槍,正中眉心,當時張逆的腦袋就開花了。

我還奇怪吶,房間裡怎麼就張錦程一個人,他的那些保鏢竟然沒跟著他。

得手之後我就跑下樓出來了,也沒有遇到阻攔,事情就這麼簡單,比我想的容易多了。”

王玉才一聽就不淡定了,他猶疑著說道:“小葛,你確定被打死的人就是張錦程嗎?”

何偉思愕然道:“站長,不僅是我,陳站長也看清楚了,是經過他的確認後我才進去開的槍。

這幾天我們都看到過張錦程出入306房間,根據我們的觀察,他並沒有替身。”

王玉才看了看前面把車拐到路邊停下,觀察了一下週圍,他嚴肅地對葛青說道:“這兒離糧餉衚衕不遠了,按照事先的約定,如果行動得手沒有出岔子,陳站長和你就先回這裡等待老闆的指令。

你自己先過去跟陳站長匯合,我去打探一下訊息給老闆發報彙報情況,然後過來找你們,把槍給我留下。

這段時間你要聽陳站長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動,我們的紀律要嚴格遵守,明白嗎?”

何偉思肅容回答:“是,規矩我懂,那我就先過去了。”

王玉才點了點頭,何偉思將那把FN-M1903勃朗寧9毫米手槍從腰裡取出關上保險,不捨地把槍交到王玉才手裡,開啟車門下了車,快步走過馬路向與糧餉衚衕相反的方向走去。

從後視鏡裡看著葛青走遠,王玉才臉上現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小兔崽子,還真是個當殺手的材料。

這槍可不能配給你,我都輪不上,等著有機會再用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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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前門外大柵欄一帶,是著名的“八大胡同”所在之地,也就是舊時的“紅.燈區”。

所謂八大胡同不過是個泛稱,細數起來恐怕二十條也不止,老北平人嘴裡說某某人上八大胡同去了,不是告訴你他去了哪兒,是讓你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初夏的晚上月明星稀涼風習習,此刻在陝西巷“妙春堂”內名為春蘭閣的一處精緻小院兒的上房裡,不時傳出男客們的開懷大笑和伴著絲竹淺唱的燕語鶯聲。

屋內燈火通明,桌上杯觥交錯,王玉才居中而坐臉冒紅光,正和右手邊半倚半靠在他懷裡的一個濃妝豔抹的俏女子動手動腳打情罵俏。

陳鴻鵬坐在他的上首,臉上也帶著一點酒意,在他身側侍立著一個身穿蔥綠色花紗無袖旗袍的妙齡女子。

這女子較好的面容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風塵之氣,正媚笑著為陳鴻鵬面前的酒杯又斟滿,端起杯來喂到他的唇邊。

陳鴻鵬一本正經抬起右手婉拒,卻恰好用右手擋住了坐在他右面的葛青的視線,左手伸到桌下在那女子的渾圓緊緻處摸了一把,和那女子斜眼歪嘴一笑。

女子心裡瞭然,拿高聳處磨蹭著已經有些心猿意馬的陳站長的肩膀,膩聲膩氣地嬌笑道:“賈老闆,人家再敬你一杯嘛。”

坐在陳鴻鵬右手邊的葛青,酒倒是沒喝幾杯,此時卻是面紅耳赤如坐針氈,額頭上冒汗渾身都不自在。

因為在他右面緊貼著他坐著一個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的妖豔女子,這女子的腰身如水蛇一般快要吊在葛青的身上了。

她左手的蔥蔥玉指裡拿著個細長的翠綠色菸嘴兒,菸嘴兒上的哈德門菸捲兒已經抽了一半兒,正把一口帶著脂粉香和酒氣的青白色煙霧從抹的紅豔豔的櫻口中徐徐吹到何偉思漲紅的臉上,右手端著一杯酒硬往何偉思的嘴裡灌下。

她笑得花枝亂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粉色真絲旗袍下豐滿凸凹的身子在葛青身上若即若離地扭動著,讓葛青覺得一陣陣犯惡心,想要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到她的臉上。

王玉才對滾在他懷裡的那個女子耳語了幾句,女子嬌嗔地推了他一把,從他懷裡起身站了起來。

她一抖手裡的粉色香帕,嬌聲說道:“豔豔、小玉,黃爺跟他兩位朋友要說點兒事兒,我們先回避一下吧。”

王玉才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一把,呵呵笑道:“翠兒啊,我們就是幾句話的事兒,待會兒就招呼你們回來,今兒個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嘿嘿------”

翠兒用手裡的香帕一拂王玉才滿是淫.欲之色的笑臉,躲開他又伸過來的鹹豬手,掩著嘴笑道:“你們愛說多久說多久,我才不關心呢,最好說上一宿,我倒是省事兒了,哈哈------”

她一招手,扭腰甩胯出了房間,陪著陳鴻鵬、何偉思的豔豔和小玉也起身跟著翠兒出去了。

陳鴻鵬留戀地看了一眼正往外走的豔豔,豔豔抬用手裡白色的真絲手帕手掩著嘴角,拋給他一個如鉤的媚眼,陳鴻鵬恍然覺得他的魂兒也跟著那狐.媚的腰身出去了。

葛青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拿手揩去腦門兒上的虛汗,夾起一塊東坡肘子放進嘴裡大嚼起來。

王玉才站起來親手執壺,給陳鴻鵬和何偉思面前的酒杯倒滿酒坐回座位上。

他滿面春風端起自己的酒杯,朗聲對陳鴻鵬、葛青說道:“鴻鵬老弟、小何,咱們滿飲此杯慶祝一下,祝賀我們刺殺張錦程的行動圓滿完成。”

陳鴻鵬緊張地抬手示意,壓低聲音說道:“此地人多眼雜,玉才兄小心隔牆有耳。”

王玉才灑脫地擺了擺手笑道:“鴻鵬你多慮了,大隱隱於市的道理你忘了?

這兒正是鬧中取靜之所,誰能想到國府軍事調查統計局特務處的精英殺手會流連於煙花柳巷之中,這正是我把談話的地方選在這裡的原因。

行有行規,勾欄神女絕不會偷聽客人們的談話,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

陳鴻鵬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些內急,出去方便一下。”

他起身出了房門,王玉才用手裡的筷子點著他的後背笑道:“你可真是的,我的話你還不信呀。”

陳鴻鵬在房前屋後轉了一遭確定沒有異常才又回到屋裡坐下,壓低聲音急迫地說道:“玉才兄,說說情況吧。”

王玉才往前欠了欠身,示意陳鴻鵬和葛青往他跟前湊過去。

就看王玉才面帶喜色、興奮地對湊過來的陳鴻鵬和葛青說道:“我們的人打聽清楚了,下午三時二十分左右,被送到協和醫院搶救的張錦程已經正式宣佈死亡,他家裡的人和隨身副官都已證實了這個訊息,我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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