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看眼兒是我們的天性
小販就笑：“客官外鄉人，不知道本地習俗，春華館秋實堂對決乃是本地的盛事，諸位大儒動手之前總要先爭論個三天三夜，誰也不能光說，不吃不喝不是？就靠這個掙點小錢錢。”
潘小花道：“這樣啊！我看你們賣貨的比儒生還多，怎麼掙錢？”
小販道：“不急，到時候圍觀的總在萬人以上。客官要是沒見過，最好去看看，這麼多大儒出動，到時候舌燦蓮花，天降甘露，幾年也碰不上一回啊！”
小販說著帶著對幸福的憧憬走了。
潘小花就看靈雨道：“聶公子，咱們去看看——”
靈雨就瞟了一眼夭俠，夭俠沒有什麼表情，靈雨就道：“有什麼看的，不過是打嘴仗，沒意思。”
夭俠就微微點頭，看腐儒吵架，那真是無聊透頂的事情。
尚武道：“想看君子動手，是吧？容易。只要有五十文錢就行。”
這些人手裡都是沒有錢的，錢都在靈雨手裡，靈雨道：“你可不要騙我的錢，不然三天沒飯吃。”
尚武道：“五十文錢而已，若是失信，賣給你終生做苦力。”
“做你的美夢去吧！”靈雨當真給了尚武五十文錢。
尚武就將五十文錢分成十疊，託舉在手中，向一個搖扇子的道：“張張嘴就得五文錢。”
那扇子搖的正歡的，就停下遲疑道：“張什麼嘴？”
尚武道：“就大聲喊十遍：浮雲觀有蘭亭序就成了。”
“這就簡單了！”搖扇子的一收扇子，“先給定金。”
尚武就丟了一文錢給搖扇子的。
搖扇子的欣喜接住，破鑼一樣的嗓子就開始喊：“浮雲觀有蘭亭序！”
連喊十遍，末了還加了一句：“是真跡！”
“這句是奉送的！”搖扇子的欣喜接過剩下的四文錢，“我還可以再喊十句，四紋錢就可以了。”
“不用了！累壞了不好！”尚武道，“還有誰要喊？”
搖扇子的蜂擁而上，齊聲吶喊：“浮雲觀、蘭亭序、是真跡，不是真的是小狗！”
這是掙到錢的，也有那沒掙到錢的跟著瞎起鬨，喊著：“是小狗吃了蘭亭序。”
喊完了有片刻的寂靜，靈雨道：“你騙了我五十文錢。”
尚武道：“別急——”
片刻那安步徐行的儒生中，忽然有一個開始奔跑，接著就兩個三個開始奔跑，更多的人奔跑，開始還有人在笑，不多時就全部奔跑起來，奔騰的腳步聲就如同雷鳴一般。
寬袍大袖畢竟奔跑不便，就有人摔倒，後面的人就踩著摔倒的人繼續奔跑。
不多時二三百儒生都沒了影子，只留下七八個滿身腳印的儒生趴在地上哎呦。
尚武向靈雨道：“怎麼樣？”
靈雨道：“不過是跑幾步而已，算不得動手。”
尚武道：“跑都跑了，不怕他們不動手。”
夭俠道：“蘭亭序是什麼，武功秘籍嗎？”
尚武道：“不是武功秘籍，勝過武功秘籍，對於這些儒生來說，就相當於天下第一筆法啊！”
夭俠道：“這麼厲害，可也不能聽風就是雨啊，不過是路人喊了幾句而已。”
尚武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不是這瞎話是我說出來的，我也要跑了啊！”
潘小花道：“我看空穴來風，事出有因，也許這浮雲觀真的有蘭亭序啊，被你蒙對了。”
“是這樣嗎？”尚武遲疑著，腳步明顯加快。
夭俠道：“算了吧，你飛去也趕不上，再說那個序放在你眼前你也保不住。看開點吧！”
尚武長嘆一聲，乖乖走路。
儒生們跑了，小商小販也跑了，五錢黨也追著去了。一路上遺落的東西著實不少。
潘小花眼尖的很，就撿了不少吃的，用的，還有銀錢，絕對不止五十文，還有狀元筆、鐵硯臺。
硯臺太沉，隨手扔了，狀元筆給了尚武，尚武接在手中長嘆道：“吃飯的傢伙都不要了啊，可悲可嘆！”
夭俠道：“聖公祠不過爾爾！”
靈雨道：“傳承千年，不可小覷。”
夭俠就笑笑，心中不以為然。
又走了一刻鐘，就見浮雲觀方向火起，煙霧沖天。
尚武得意道：“怎麼樣？還辯論，現在就燒起來了，裡面不一定打成什麼樣子呢！”
靈雨道：“看看才知道。”
於是加快腳步，不多時靠近浮雲觀，只見浮雲觀外人山人海，都是圍觀看熱鬧的，叫好聲不斷，叫賣聲不絕。
有專門賣凳子賣梯子，供人登高觀看，還有賣樹的，可以爬上樹看啊！
夭俠那麼高的個子什麼也看不見，更別說潘小花尚武了，靈雨站在驢背上還是看不見，一下子站到夭俠肩膀上，這才看見了，就給地下三個人解釋：“一群一夥的，各自為戰，還有追著攆的，還有站這不動對視的，還有比比劃劃辯論的，躺著的更多，不知道是死是活。”
潘小花道：“誰跟誰打？”
靈雨道：“誰知道，亂打一氣，還有丐幫的在裡面，不知道誰幫誰。”
夭俠道：“丐幫？”
靈雨道：“淨衣派的，汙衣派的都有，還互相打。”
尚武道：“有道士嗎？”
靈雨道：“沒見，有幾個躺在地上的好像是道士，看不清楚。”
潘小花道：“見血了嗎？開瓢了嗎？死的人多嗎？”
“問那麼多幹什麼？總之是打，水平還不如上次呢！”靈雨道。
潘小花道：“怎麼可能，這次人可是多了啊？”
“不信你自己上來看！”靈雨說著跳下來，“走吧，來晚了，已經打不動了。”
潘小花躍躍欲試想往夭俠身上爬，夭俠道：“一邊去！”
靈雨騎著青驢當先向著輞川方向走去，三人跟在後面，潘小花不免回頭張望，意猶未盡。
有鑑於靈雨站在人肩頭的示範榜樣，已經有人開始賣人梯：“一刻鐘一位啊，保騎不倒啊——”
那邵伯溫的輞川別墅，位於沂水岸邊，牆廊圍繞，形似車輞。綠樹翠竹掩映，參差亭臺樓榭，下視潺潺流水，得意忘言。
天色尚早，靈雨道：“我進去看看。”
【作者題外話】：致敬金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