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似曾相識
吳正邦聽到身後馬蹄聲起，心下著慌，喊道：“你別走啊，我不認路！”
可這時青玄已經跑遠，並不答話。吳正邦稍一分神，被耶律大石一槍點中大腿，好不疼痛。他頓時大怒，掄起大棍猛砸下來，耶律大石知道此人力大無窮，不敢硬接，忙勒馬後撤，使了個鐵板橋，將這一棍閃開，起身剛要再戰，吳正邦虛點一棍，撥馬追趕青玄去了。
此時耶律大石稍占上風，頓時精神為之一震，之前他在吳正邦手底下吃了大虧，要不是青玄解救，連命都可能丟了，今天他一招得手，便想著報那天在南院王府的一摔之仇，當即奮不顧身，也跟著催馬追去。
三匹馬從西南直奔東北，從戰場中間斜插了進去。
此時金、遼兩國交戰正酣，戰場上殺聲震天，雙方排開架勢瘋狂互攻，打得不可開交之時。
青玄的馬就已經到了，手中寶劍連連揮砍，所向披靡，吳正邦緊隨其後，手中的大棍只管胡亂掄起，也不管是金是遼，無人可擋。緊跟著到的便是耶律大石，他槍法出眾，乃是一員虎將，金兵毫無防備，被打得七零八落。
三匹馬，四個人，就這樣在千軍萬馬之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眨眼間，奔襲了十幾裡地，堪堪來到戰場正中。前方煙塵滾滾，到處都是人影，喊殺聲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火光沖天，幾人衝殺了一陣，到現在居然已經辨不清方向。
青玄催馬疾馳，漸漸地居然離中京的城池越來越近。都能看到城頭上晃動的人影。
就在這時，忽然風雲突變，方才還是烈日當頭，片刻間便陰雲密佈，到處瀰漫的硝煙和沖天的火光，把蒼穹映照得一片血紅。
遠空的雷聲滾滾傳來，竟壓制住了戰場的喊殺聲。
前方千軍萬馬兵臨城下，如潮水一般從青玄的身邊衝了過去。有一匹烈馬脫韁，竟朝青玄的坐騎撞來。
胡永兒和青玄同時一聲驚呼，青玄揮劍去攔，沒想到卻一劍砍空，寶劍從馬頭直穿過馬身，可實際上砍到的只是一個影子。
那邊耶律大石也連刺數槍，可同樣槍槍扎空，那些攻城的兵丁，居然沒有一個是真的，全都變成了幻影。
吳正邦一邊揮舞鐵棍，一邊驚叫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全都打不著？”
胡永兒則眉頭緊鎖，說道：“莫非也是草木為兵法？”
青玄道：“那柳枝呢？就算是草木為兵的法術，也該有痕跡可尋啊，這戰場從何而來？那硝煙和火光又是從何而來？”
胡永兒搖了搖頭，連她也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就更不要說別人了。
城頭上卻有人高聲喊道：“死守城池，這狀況已經僵持了月餘，金兵毫無進展。我們怕什麼？”
青玄定睛一看，那城上的，不正是耶律延禧嗎？他逃回中京，親自指揮人馬與金軍交戰？
耶律大石忽然神色一凜，“這情形……這情形……怎麼如此熟悉？”
“怎麼回事，莫非將軍也有似曾相識之感？”
耶律大石微微點頭……
十八年前，金國大將徒丹佐賀在兩軍陣前親自指揮作戰，由於遼兵死守城池，所以他一籌莫展，他知道中京是遼國的腹地，要啃下這塊骨頭談何容易？
本來說好了，宋金共同出兵瓜分遼國的土地，可大宋那邊卻連燕雲十六州都還沒有攻下，如何能會師一處？本朝的金國國君卻又一再催戰，要他今晚必須拿下中京，取了遼主的腦袋，否則就不要還朝了。
徒丹佐賀只覺得焦頭爛額。無奈之下，也只好命那些手下的將士，冒死攻城，可是遼兵的防禦實在太嚴，那城池就如同鐵打的一般，隊伍上去一波又一波，全都被對方用弓弩射回，城下金兵的屍體堆得和小山相仿，連城牆都被鮮血染紅。
就在戰事膠著之際，一聲炸雷，從半空中傳來。跟著大地劇烈的搖晃，本來在攻城的金兵，被震落了無數。也不知道當場死了多少人。
徒丹佐賀忽聽手下有人喊道：“天眼開啦！”
不但金兵看到，遼兵也都看到，方才還在劍拔弩張的兩軍，此時竟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還保持著方才交戰的姿勢，齊齊地望向天空。
只見彤雲之中一隻碩大的眼睛，正警惕地盯著凡間。那目光從中京的上空一掠而過，對人間的爭鬥根本不屑一顧。
徒丹佐賀大驚，心道：莫非兩軍交戰，觸怒了天神？
正想著，那眼睛好像發現了什麼，突然把目光投向城裡，跟著就見天空中電閃雷鳴。一排閃電從城頭噼裡啪啦地一直霹到了皇宮，閃電所到之處房倒屋塌，也不過頃刻之間，守城的遼兵便土崩瓦解。
城中到處是火光，也不知這一通巨雷之下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有軍師見狀，提醒徒丹佐賀，“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徒丹佐賀猶豫了一下，神色緊張，把手向後一揮，“收兵！”
他不知道這天雷是從何而來，不過此時進兵等於是自取滅亡。
一聲令下，金兵立即如潮水般退後。
果然不出徒丹佐賀所料，那天雷霹完了中京，轉而便朝著曠野而來。電光閃爍之間，足有五百多人當場被燒成焦炭。
徒丹佐賀指揮手下兵丁，迅速離開，自己則持劍禱告，“天神息怒，天神息怒！”
金人信奉薩滿教，面對著出乎常理的事情，就算是徒丹佐賀也不得不向天神祈禱。自己身死不要緊，手下的那些將士背井離鄉，又何其無辜？
因此所有人都往後撤，唯有徒丹佐賀依舊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城頭上跳下來一隻黑乎乎的狐狸，在霹雷閃電之中左躲右閃，它跑到哪裡，雷就霹在哪裡，身後便留下一片焦土，雷電雖疾，可那狐狸的動作更快，不過眨眼之間就到了徒丹佐賀的腳下。
徒丹佐賀還沒等看清楚，那狐狸嗖地鑽入他的戰袍下面。忽然一道驚雷，自天頂直霹而下，徒丹佐賀縱然武藝不弱，又如何能躲避雷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