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佛祖的女人
都說山外青山樓外樓。
崑崙的山何其之多，層巒疊嶂，連綿不絕，又豈是人憑雙目就可以一望而盡的？若不是寧寄師太點醒，所有人都未曾留意，一夜之間，那邊的山竟少了一座。
李青天驚呼道：“真的好像少了一座山，我記得前日去請師太，午時行到此處，陽光還沒那麼刺眼……”
陳青和道：“如此說來，是少了最高的那座山峰。”
寧寄師太聞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好，業蓮庵有事！”說完，也不和眾人打聲招呼，將斬妖七星劍往空中一抖，御劍飛去。
木全不曾見過這樣的手段，忍不住驚呼道：“哇，會……會飛的，光……光頭神仙啊！”這木全還居然是個結巴，也不知是他生來就如此，還是被嚇到了。
所有人全面面相覷，等著柳千秋答覆，柳千秋佯怒道：“想不到妖魔趁我等去鄭家集，居然將整座山移走，你們先回紫霞宮，我跟師太去看個究竟。”
說完也展開輕功追寧寄師太去了。
青玄心中暗忖道：“那山明明是柳千秋和我弄沒的，那麼大一個湖，又豈能瞞得過旁人的眼睛，但不知這件事柳千秋如何解釋。”
……
寧寄師太眨眼間就已經到了業蓮庵門前。
到了大殿，吩咐值日僧召集業蓮庵內的一眾尼姑，帶好兵器，眾人一起趕奔後山。
到了後山斷崖處放眼望去，雲崖洞那邊的山峰，完完全全消失不見，只有一大片的黑水煙波浩渺，與天邊相接，湖水在風中泛著陣陣漣漪。
寧寄師太見狀，忽然悲從心起，跪倒喊道：“師兄……你這就走了嗎？”說完淚如湧泉，嚎啕不止。
原來，丹辰子雖然早就過世，但寧寄師太知道他一靈尚存，因此她才在業蓮庵出家為尼，為的不是終日與那青燈古佛為伴，而是可以在後山遙望雲崖洞。這就等於可以與愛郎日日夜夜長相廝守，如果師兄在天有靈，也會知道她心中只有師兄一人，甘願為他守護一生。
在寧寄的心中，丹辰子便是佛祖，她則永遠是佛祖的女人。
如今那山峰已然不見，就等於丹辰子殘存在世間最後一點真靈，也隨風而逝了，不管寧寄師太如何遙望、等候、悲痛、期許，那個人也再不可能知曉，想到與師兄就此真的天人永絕，她又如何能不傷感？
寧寄師太平時冷若冰霜，那顆心如死水一般，似乎沒有任何感情，業蓮庵上上下下的尼姑，幾時曾見過她如此悲痛，見她哭得撕心裂肺，那些想要拋卻七情六慾的出家人也不禁紛紛動容。
只是沒有人明白一座山峰對寧寄師太究竟有多重要，因此也無從解勸，就只能在她身後垂首站著。
寧寄師太哭罷多時，猛地回頭喝問道：“那座山，怎麼會沒的？”
眾尼姑全都面面相覷，竟沒有一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都只說：師太下山那一晚，山搖地動，大家都以為是地震了，因此大師姐怡安便叫所有人暫且爬在床下，沒有人敢出來查探。
寧寄師太滿臉怒容，罵道：“一群廢物！掌門師兄叫我等守護雲崖洞，老衲才走了一天，就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們明知此地乃是崑崙派重中之重，天降災異時，不去究其緣由，反躲在床下貪生怕死，任事態發展，簡直……簡直豈有此理！回頭老衲不扒了你們這些賤人的皮！特別是怡安，身為大師姐居然沒有一點擔當，你如何做得了業蓮庵的弟子？如何做得了老衲的徒弟！”
言外之意，竟是要把大師姐怡安尼姑逐出師門。
怡安一句話不敢多說，當即跪倒在地。
儘管寧寄師太平時就很眼裡，可眾人也從不曾見寧寄師太發過這麼大的火，一個個嚇得體如篩糠，噤若寒蟬，不敢答言。
還是韓雪瑩勸道：“師太請息怒，眾師姐妹皆是女子，師太不在家，便全都沒了主意，當時大師姐恐怕也想不到一座山峰會突然消失。”
寧寄師太面冷如霜，把袖子一甩，轉過身去。
韓雪瑩垂首說道：“而且當晚山峰是自己崩裂開來，金光穿出萬里之遙，縱然我等有心阻止，卻也無能為力。不過當晚我在後山，卻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業蓮庵上空掠過……所以山峰被毀，恐怕並非天災，而是……”
話音未了，寧寄師太猛地轉回身來，一把揪住韓雪瑩的衣領，將她拉到眼前，“你的意思是……你給我說清楚！”
韓雪瑩也戰戰兢兢，“弟子的意思是想必是有人推到了那座山，這個人法力無邊，並非人力可以戰勝……”
“其他人都躲起來了，為何她們沒看到，你卻看到了？”
韓雪瑩答道：“弟子一向和青玄住在後山，因此大師姐下令躲避時，我不知道。當晚見到窗外金光閃耀，又聽濤聲震天，便出去檢視，誰知一個黑影好像大鳥一樣從月下掠過，再定睛看時，那黑影便已經在幾里之外了，而且他好像還夾著一個小孩。”
寧寄師太眼前一亮，問道：“那黑影是什麼模樣？”
韓雪瑩道：“當時月色朦朧，那人身法又極快，弟子……弟子也不曾看清那人的樣貌。”
“如此說來，有人盜走雲崖洞裡面的東西，可究竟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將一座山都推到了呢？”怡安見此事有緩和，忙順水推舟。
話音剛落，卻聽院外有人說道：“不用問，定是那妖道左黜無疑！”
說話間，柳千秋邁步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寧寄師太皺了下眉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柳千秋正色道，“之前在鄭家集他就已經露面了，而且還叫他的徒弟完顏若曦抓了木全，雪瑩所說的不差，左黜加上完顏若曦，那不正是一大有一小兩個人。他們利用我們處理鄭員外的屍體之際，拖住我們，之後又突然不知所蹤，那自然是帶著他的弟子，來盜取天書了。以他的能為，要推到雲崖峰，我看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