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獅子搏兔（二）
阮小五拉過房間裡唯一的那把椅子坐了下去，動作很是自然，雖然這只是無意間的一個動作，可也足以證明，在阮小五的眼裡，我和巖老巴壓根不夠看，甚至於連和他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而阮小五那一句話一落地，我和巖老巴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裡頭看到了一絲無力和惶恐。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怎麼不說話了，你兩倒是開個價啊！”
“放心只要價格合適，我阮小五絕對一分錢都不往下壓！”
見我和巖老巴只是低著頭站在哪兒，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阮小五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話鋒一轉語氣也陡然間提到了音量。
我和巖老巴被嚇得渾身一哆嗦，至於阮小五說的那一句，只要價格合適，他一分錢都不往下壓。
那真的就是騙鬼的，多少價錢算合適？最後還不是他阮小五說了算？
“阮老大……”
巖老巴咬了咬牙就抬起頭準備開價，我在那一刻也是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打斷了巖老巴的話，抬起頭看著阮小五說道：“阮老大，我們不要錢！”
“但是我們想用那塊帝王綠的翡翠，跟您換一批翡翠原石！”
巖老巴這傢伙在來這前嘴上硬氣，沒少罵阮小五，可這會被我搶了話茬，他也是腦門上一下子就滲出了冷汗，如果不是在阮小五心裡頭早就把我和巖老巴視為一夥的，這會那巖老巴一定會毫不遲疑的跟我撇清關係。
不為別的，就因為在我提出要用那塊帝王綠翡翠和阮小五換一批翡翠原石的時候，阮小五明顯眉頭一皺，眼神也變了，雖說看不出喜怒，可我知道阮小五那眼神裡可半點善意都沒有。
“巖老巴難怪你跟了巖老三這麼多年，還是個跑腿的！”
“現在連一個背石客都能替你做主了？”
下一刻，阮小五笑了笑，話鋒一轉，瞥了我一眼，那話說的都不能夠用挑撥離間來形容了，大概只能說是借刀殺人了。
不過那巖老巴這會也不傻，或者說他很清楚，要是這塊帝王綠的翡翠被阮小五給黑吃黑了，不用阮小五動手，我兩也死定了，這會只有我和他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阮老大，怎麼管教手下，就不勞煩您費心了！”
“實不相瞞，這次我替三哥來您這背石頭，路上遇到了佤邦那群人，損失慘重，這您也看到了，這次三哥一共安排了十多個人過來，到現在也只剩下我兩了！”
“要是三哥那批原石運不回去，我們也沒法跟三哥交差！”
“那塊帝王綠翡翠您要就拿去，價格您說，可求您把三哥要的那批原石給我，算我巖老巴欠您一個人情，以後肝腦塗地一定回報！”
不得不說巖老巴這傢伙說話還是有一套，可他一開口就是一股子草莽江湖的味道，要是換了另一個草莽，也許就成了。
可阮小五是什麼人，是黑石場的礦主，說難聽一些，在阮小五心裡頭，什麼江湖道義，那都是扯淡，只有實打實的鈔票、利益才是真理。
“巖老巴，按理說我和巖老三合作這麼多年，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可你也看到了，我這也是剛遭了難，缺錢啊！”
“你想用那塊帝王綠翡翠換一批原石可以，但是巖老三要的那批原石，數量可不少，就一塊帝王綠的翡翠可不夠！”
“再說，萬一我給你的那批原石裡，又切出個帝王綠翡翠來，我不是虧大發了！”
阮小五這明擺著就是耍無賴，可我和巖老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人家拳頭硬呢。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接受阮小五那堪稱吃人不吐骨頭的交換條件，要麼和阮小五撕破臉，然後永遠留在阮小五的這黑石場上。
該怎麼選，其實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
“呵呵，我們當然不能讓阮老大您吃虧了！”
“好，我們答應，那明天阮老大能不能把三哥要的原石給我們，在替我們安排幾個人送過去？”
“放心吧，這事容易！”
阮小五這會佔了天大的便宜，自然是高興了，拍著胸脯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等我和巖老巴從阮小五哪兒走出來，真的腿肚子直打顫，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結果更是不盡如人意，可眼下還能活著，那塊帝王綠翡翠沒成為我和巖老巴的催命符，其實對於我和巖老巴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當天晚上阮小五就安排我和巖老巴住在了黑石場上，住的地方呢也是一言難盡，就是幾塊破木頭和塑膠布搭建起來的窩棚，可即便是這樣，比起那些被監工揮舞著棍棒逼著沒日沒夜的開採翡翠原石，累了只能倒在地上休息的礦工，真的已經算是天堂級的享受了。
因為我賭出了一塊帝王綠的翡翠來，阮小五黑石場上的賭石棚，生意也是火爆異常。
即便阮小五搞了個價高者得，把所有賭石客當成冤大頭的買賣方式，那賭石棚的熱度也是一直沒有衰減下去，甚至於比起一開始還火爆了數倍。
一整個晚上，我和巖老巴誰都沒睡著，一來是不遠處那賭石棚裡熱火朝天的鬧了整整一個晚上，二來我和巖老巴其實心裡頭都很清楚，阮小五嘴上是答應了我們用那塊帝王綠翡翠交換一批翡翠原石，可明天到底阮小五會給我們換多少翡翠原石，還不是他阮小五說了算。
輾轉難眠、惴惴不安的度過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時候，阮小五總算安排礦工，把答應跟我們交換的那批翡翠原石送了過來。
可等看到阮小五送過來的那批翡翠原石後，巖老巴當時就忍不住跳腳破口大罵了起來。
“特碼的阮小五老子知道你黑，沒想到你這麼黑！”
阮小五的確答應換給我們一批翡翠原石，可那數量和我們的預料，卻是整整相差了一倍，或者說就算我們把那塊帝王綠翡翠賣了，在回頭用錢跟阮小五買翡翠原石，那數量也差了一倍。
至於阮小五給我們的那批翡翠原石質量就更加是不用說了，我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來，這批翡翠原石，大半都是礦洞剛剛開採之初，挖出來的廢料。
在礦場工作過的朋友應該都知道，不管什麼礦場，這礦洞挖下去，第一批開才出來的礦石，甭管鐵礦、金礦還是煤礦那質量都不好，越到中間開採出來的質量越好，翡翠礦石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