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滴血宗亡，末任血身
楊雲龍正在血池前，一桶一桶的將血水澆築在這個老人身上，老人身上塗抹著一層泥膏，已經被血水浸透。
“你們還是來了！”
楊雲龍一眼就認出了我們，放下手中血桶。
白芸天眉頭緊鎖，探了下腦袋，有些不確信的打量著血池中的老人。
“楊華雄？”
這個被澆築血水的老人，就是滴血宗目前的宗主，沒想到初見之時便是這種情景。
我低聲詢問白芸天：“歷代滴血宗宗主之中，有女人嗎？”
在我的認知中，既然先前全村的男人都殺害了妻女，那麼女人在滴血宗的地位並不高，甚至於全是隨時可以處死的祭品。
之前那具雕塑中，也是女屍。
但是楊華雄此刻的樣子，明擺著是要被澆築成雕塑。
“沒有！”白芸天篤定道：“根據記載，滴血宗宗主全是男性。”
楊雲龍並沒有給我們太多時間商討，帶領在場的滴血宗教眾，和我們分庭對峙。
“上次我們兩個人就差點除掉他，這次不會再讓他跑了吧？”
我活動了下手腳，白芸天展開手臂攔住我：“一群雜魚，用不著你，我親自動手。”
白芸天所言非虛，雙方一經接觸，他帶來的白家精銳，數量雖然比不過滴血宗，但是卻呈現完全碾壓之勢。
我默默關注著戰局，注意力全放在楊雲龍和楊華雄二人身上。
楊雲龍已經開始親自上陣，但他身上所受的傷還沒痊癒，也就比普通人強點兒。
滴血宗行事詭異兇殘，但是並沒有留下太多奇異術法。
說白了，除了悍不畏死之外，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更讓我在意的是，雙方已經交上了手，但是楊華雄依然是平靜之色。除了偶爾打量下戰局，甚至連眼睛都很少睜開。
“這老頭會不會有什麼古怪？”
我擔心他還留有後手，但是直到在場的教眾倒了一地，他依然沒有離開血池。
楊雲龍身上又多了幾條傷口，在別人的掩護下，向著角落裡的一口銅鐘移動。
我眼角瞥見了這一幕，但也沒有阻止。
銅鐘被敲響，楊雲龍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聲波遠揚，整個村子都可以聽得到，顯然這是在召集全村村民。
但是楊雲龍的關注點全在銅鐘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頭頂，有一張蒼白的女人臉貼在牆頭上。
“我小叔到了。”
白芸天雙手抄兜，朝我揚了揚下巴。
我淡然回應：“幾個紙人能有什麼用途？”
白芸天瞥了瞥嘴，輕笑道：“如果只是紙人本身，無非是嚇唬人的把戲。”
“但是我們身為《百傀籙》主簿，沒理由只用一種異術。”
幾句話的功夫，越來越多的紙人在牆上露出了臉，紛紛飄落而下，加入了戰局。
讓我驚駭的是，這些紙人除了強硬程度不如人體，卻和活人一般無二，輕而易舉的將僅剩的十餘個滴血宗教徒制服。
更為奇異的是，從始至終，我連白仲的身影都沒看到。
白芸天帶著傲然之色，開口講解：“紙人制作，是紙紮黃的手藝。”
“村口的困陣，融入了奇門遁甲。”
“遙控紙人廝殺，是神機門和以前操控木偶的江湖藝人的手藝，二者結合，可令紙人上陣殺敵。”
到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一直低估了白家。
窺一斑而知全豹，白仲能將多種奇術融合，其餘的白家人，肯定也精通此道。
白芸天最近也學會了以攝魂絲操控飛刀，看來也是家族習慣使然。
不消片刻，幾十只紙人將血池團團圍住，在場僅能站立的，只剩下了一個楊雲龍，滿是不甘的瞪著我們。
“我已經一讓再讓，為何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楊雲龍沙啞著嗓子咆哮，我抬眸和他對視：“滴血宗，兩百年前就不該存在這世上了。”
“更何況，你傷了燻兒！”
楊雲龍還想繼續辯駁，楊華雄終於第一次開口。
“小龍，滴血宗早該有今日了。彈丸之地，怎能與白家對立？”
楊華雄的聲音很奇怪，尖利且帶著幾分陰柔。
我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驚聲道：“我明白了！他是個閹人！他還在做自己的長生夢！”
楊華雄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張家魁首好眼力，我從旁人處聽過您的名字。”
“靈極二字，為君位！對應到人身上，也是‘眼睛’的意思。”
我沒有回應他的話，繼續延續剛才的思路：“雕像中之所以是女屍，是因為滴血宗信奉坤陰之道。”
“若要長生，先為牝馬，即為雌！但你是個男人，所以為了能依附坤陰之道，自斬命的根！”
楊華雄咧開乾癟的嘴唇，露出稀缺的牙齒：“我都這把年紀了，只要能活著，為男為女又有什麼干係？”
“乾坤逆轉！牝馬為龍！”
我搖頭髮笑：“滴血宗的長生道，真是正確的嗎？”
楊華雄提高了幾分音量，嗓音更顯纖細：“自然是對的！那些個僧門中人，窺得長生道，有多少修成了男生女相？就連那觀音……”
“你能比得了得道高僧嗎？”我開口打斷了他：“人家是慈悲善舉，潛心修行。而你呢？鮮血澆灌出的妖孽！”
楊華雄抿了抿唇上的血跡，苦笑道：“我未成功，只是時日不足！”
“張家魁首，可否答應我一樁遺願？我壽數將近，但我還想立身成像，就用這血泥將我裹起來如何？”
我乾脆否決：“不行！”
“可以！”白芸天突然跟我唱反調，挑眉道：“老傢伙無非是想留一絲念想，期待以後還有機會，有人用鮮血將其喚醒。”
我疑惑打量著白芸天：“那你又想作甚？難道也被滴血宗洗了腦了？”
白芸天冷然一笑：“滴血宗畢竟是加入過《百傀籙》，就這把老頭的遺體交給我研究研究，如何？”
我權衡了一陣，點頭答應下來。主要也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還不能完全命令白芸天。
得到應允後，楊華雄雙手抱拳作揖，隨即對重傷的楊雲龍道：“今日，滴血宗便算是亡了。老夫親自成為最後一尊血身像，可悲、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