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有所成
第二日。
徹夜參悟的沈千機，身心疲憊地離開了靈墟幻境。
雖說這一夜收穫頗豐，可並非沈千機所想那般，這讓他臉上的表情異常古怪。
活動盤坐一夜早已麻木的四肢，更換掉破爛不堪的衣服，正要清洗掉臉上的血汙。
就聽破落院門外有人喊話。
“千機，起了嗎？”
正是沈千機的父親沈萬霜。
腳步聲快步來到門前，兩扇門板被人由外拉開。
“這兩日族內為了年關太過忙碌，沒顧得上你，千機不要怪罪爹啊。”
沈萬霜低頭走入房門，不住的對沈千機出言道歉。
可藉著屋外的光線，看到沈千機滿臉的青紫，沈萬霜頓時怒髮衝冠。
“千機，是誰傷你的？”
再看到地上滿是血汙的衣服，沈萬霜頓時眼眶欲裂。
“告訴爹，是誰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傷了你，我這就去討要說法！”
看著暴怒的沈萬霜，沈千機心頭一暖，出手拉住轉身欲走的父親。
對著不解望向自己的沈萬霜。
沈千機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父親不要插手，我的事我要自己討回公道。”
沈萬霜十分詫異。
自家知道自家事，雖說沈千機從前就不喜多生事端，從不肯對他明說被何人欺辱，可要討回公道這種話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
“好！”
“好！”
“非常好！”
“爹等你這句話等得有些時候了，你不愧是我沈萬霜的兒子。”
盯著沈千機堅定的目光良久，沈萬霜瞪著通紅的雙眼，露出了笑容。
沈千機的變化，讓沈萬霜老懷大慰，不管沈千機修為如何，既然能說出討回公道，至少他心性未滅，亦有不甘。
這可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就此頹唐認命，爭強心性盡失，恐怕日後的造詣，也就止步於此了。
雖說沈千機這幾年未曾有絲毫修為進境，可只要心氣不滅，萬事就還未有定論。
“這件事，爹不多問，今天來本是想要告訴你，七日後便是年關，族中年關教武場比鬥也在那一日舉行，讓你提前有個準備。”
沈千機聽完點了點頭。
前些年沈家各房都會借年會之機，在比鬥中羞辱他一番，藉此大肆詆譭父親，以削弱父親的家主威嚴。
今年正好藉機，找回幾分場面。
看來這幾日要抓緊修行，要讓自己有所提升才行。
“爹，我知道了，家族事多，您快些去忙吧，我這幾日用心修煉，爭取有所突破。”
沈萬霜看著沈千機認真的面龐，心中不免感懷。
“那好，既然你如此說，我這幾日就不來尋你，我會讓人將所需衣食打點好，你就用功修煉吧。”
沈萬霜說完邁步出了院門。
走不多遠，看著沈千機反身關閉房門，沈萬霜臉上褪去了笑容。
“看來還是我心慈手軟了，如此對待我兒，那就莫怪我打疼你們。”
沈千機清洗一番，隨即便遁入靈墟幻境，在玄坤塔中加緊修煉。
傍晚時分，一道灰影驟然出現在玄坤塔下。
正是幽老。
沈千機連忙上前，畢恭畢敬施禮。
“見過幽老前輩。”
“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禮節，讓你修煉了一天，有何收穫？”
幽老不耐煩的擺手。
“我閱覽了所有能拿到的玉簡和書籍，可是全無頭緒。”
沈千機眼神古怪。
“一天時間居然毫無參悟？真是愚不可及。”
聽聞幽老的訓斥，沈千機臉色一紅。
“這塔中所記盡是招式演變之法，毫無提升境界的功法，亦無任何劍意綱要，我不明白其中是何含義。”
“嗯？”
幽老語氣中帶著驚訝。
“沒想到，原來你竟然是以式入道，難怪你修為不得寸進。”
“有此資質可謂百年難遇，怎麼悟性反到如此愚鈍？聽你言下之意，莫不是看不起劍式？”
沈千機正色躬身。
“實不敢瞞幽老，難道不是劍意重於劍式嗎？悟懂劍意，劍式便隨可意而發，有式無意，豈不是捨本逐末？”
“哼，真是蠢笨至極，雖說式隨意發不假，可有意無式，猶如空中樓閣，空有劍意，卻於式上漏洞百出，對方只需抓住你式中漏洞，便可一力破之，這樣的劍意要來何用？”
“可有式無意，境界如何提升？”
聽著沈千機仍舊古板思想，幽老聲音變得嚴厲。
“境界就能代表一切？學貫招式，即便你只有訴幽境，亦可有望破掉那些不重劍式的金鋒境武修！”
這一句話驚得沈千機目瞪口呆！
看著沈千機呆愣表情，幽老十分不滿。
“怎麼？不信我所說？”
你這一句話可是把整個乾坤大陸所有武修都給得罪乾淨了，沈千機心下腹誹，可面上卻又不知作何表情。
“多說無益。”
幽老自然明白沈千機的心思。
只見幽老對著身側地面輕輕一點，隨即混沌中便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漸成型。
“這道詭影只有最低等的清初境五段，用他來與你對打，你勝得過再說其他。”
說完輕輕一跺，瞬間飄身至玄坤塔七層，盤膝坐在了那裡。
沈千機瞪大雙眼。
幽老這修為可真是高上天了！
怔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上下打量著灰霧色的詭影。
確實只是清初境的實力。
於是不再多言，釋放修為蹂身而上。
一招家傳含泉家法中的波雲劍意，自左向右對著斜空中迅疾挑出。
如若對方被挑過，必可將對方一分為二。
可詭影只是腳步交錯著向左側邁出一步，便輕易躲過了沈千機劍尖處的森森劍意。
沈千機心下不亂，身形旋轉多半圈，對著詭影所在之處，運起含泉家法中的墜燕掠泉，劍意隨即斜斜劈下。
可還未等他劍意落下，只見詭影向右跨出一步，便已然貼入了沈千機懷中，右手併攏雙指對準沈千機左眼直直探出。
“定！”
就在詭影兩指距離沈千機眼皮不及半寸之時，幽老大喝一聲。
回過神來的沈千機已是冷汗浹背。
太險了，只要再有半寸，他眼睛就會變成一個血窟窿。
“怎麼樣？正因為你只顧劍意不重劍式，才讓你的步伐和身形漏洞百出，再精妙的劍意如果打不中人又有何用？”
“你要記住，人的肉身強度、劍式穩固都需時間打熬，待到你有此基礎，境界可藉由外物慢慢累積。”
幽老站在沈千機身前教訓道。
“弟子知道錯了，還望幽老教我。”
沈千機誠心誠意的拜服在幽老身前。
“雖說悟性差了點，可這心性韌度卻非比尋常。”
幽老滿意的點點頭，看了一眼被定住身形的詭影。
“也好，原本我也沒有教導人的耐性，既然我把詭影喚出來了，你就跟他過招好了，什麼時候與他對招不落下風，屆時便是你將竅穴修復之日。”
自此開始。
“腳下步伐太過刻意，一眼就讓人看出意圖。”
“抬臂過高，腋下露出空門。”
“蠢貨，空出來的那隻手不會用來推擋嗎？”
此後數日，沈千機白天在玄坤塔插格中不斷研讀玉簡和書籍，待到幽老前來，便和詭影過招，每天在幽老的訓斥中不斷提升感悟。
終於在第六天，沈千機成功用劍式劈中詭影。
隨著模糊身形消散，沈千機滿身汗水，四仰著躺倒在地。
“用了六天才劈中一劍，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幽老對沈千機的進展十分不屑。
可沈千機卻極是興奮，剛才闢出劍式的一瞬間，他感到被毀的竅穴已然盡復如初。
“瞧你這點出息，當初毀去你竅穴之人，不過平平之姿，更兼只修劍意，完全沒找準竅穴，只是將竅穴堵住，並非真的攪毀。”
幽老對沈千機興奮神色嗤之以鼻。
沈千機雙眼閃動著狠厲的光芒。
是時候報當初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