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書吧

第171章 第九幕宮門朝拜

初四未央宮外

循例,今日文武百官需要給陛下拜年,不過不必真的進宮,只在宣德門外跪拜,太監唱名,隨後自然會去稟報陛下,陛下安排人給大臣御賜禮,如此官員再謝恩而去,所以官員拜完,還不能馬上走,都聚在一起,三三兩兩彼此攀談。

太監每進去依次稟報,賜下年禮的大臣自然滿面榮光,奉著御賜之禮回去開始大開席宴請賓客,這本是拓跋部在漠北草原時候的傳統,如今在北朝成了風尚。

不過凡事也有意外,陛下若對某人不滿,就會讓其空手而回,而沒有領到年禮的大臣識相的出了初八,就自己上表請辭,否則恐怕就得被人彈劾了。

“賜衛國公,玉如意一柄。”

“賜隨國公,八寶琉璃燈一盞。”

“賜安國公,定窯瓷器一套。”

“賜唐國公,歙硯一套。”

....

四位國公謝恩,但是這一幕反而讓眾人驚訝,因為往年都是五國公一同來宮門寇恩,今年唯獨立了大功,但是避居府內的信國公獨孤文欽沒來,眾人還在疑惑。

一太監總管上前宣道:“信國公身體抱恙,陛下甚為憂慮,特賜百年人篸。”

獨孤文欽的兩個兒子,上前謝恩,領了賞賜,登車而去。

一輛黑色馬車,從朱雀大街緩緩駛來,馬車上掛著竇府字樣的燈籠,朝中大臣馬上分開兩邊,對馬車拱手行禮。

竇相讓馬車在離宮門百步的地方停車,整理好衣著後,讓僕人攙扶下車來。

今日竇相穿得是正式大紫朝服,下車後,又再讓人整理一下衣冠,然後邁步往宮門走去。

“見過竇相!”

“拜見相爺!”

“拜見丞相大人!”

....

眾人紛紛行禮,竇相只是微微點頭回應,面容帶著威儀,讓人不敢抬頭直視,統領北魏朝堂二十多年,竇相的威望不僅僅對漢臣,那怕是鮮卑勳貴重臣,也對其頗為忌憚。

“蘇相!”

“竇相!”

太傅中書右丞相蘇焯正在宮門前等候,兩人見面互相問候一聲,然後率領滿朝文官大臣向陛下拜年行禮。

“祝吾皇,春秋鼎盛、福壽綿長、祝大魏、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眾人參拜完畢,太監又安排入宮去稟報,眾人開始一一續話攀談,等候陛下賜禮,待賜禮完成,朝中文武勳貴的新年參拜就算結束了,之後各自回府聚親友慶賀,待到初九大朝會,各衙門開門理事,新年也就算過了。

少頃有太監出來。

“賜太師尚書左丞相竇晏,歙硯一套”

“賜太傅中書右丞相蘇焯,耀變天目盞一套”

...

眾文臣跪下謝恩領賞,起來後各自三兩乘車離開宣德門。

竇相反而站立不動,看向朱雀大道。

蘇焯不解,問道:“竇相,今日參拜已經結束了,竇相這是在等人?”

竇相點頭:“蘇相,吾確實在等一個人,蘇相且先去,晚點吾會過府討杯酒喝。”

蘇焯一拱手:“好,那吾先回府,靜候!”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僕人怕老相爺站久了身體不適,安排人搬上來一個胡凳,竇相安然坐下。

寒風中,有一人身騎一匹黑馬往宮門而來,來著正是晉王拓跋宏,此刻他一身黑色親王冠帶衣著,周圍還沒有離去的人大概也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都靜靜看著,無人上前行禮,拓跋宏也不理會,翻身下馬往宮門走去。

只是他特別留意了一下坐在路旁的一個老人,這老人他還是認識,因為自他出生開始,這老人就是大魏的左丞相。

拓跋宏不敢託大,上前拱手一禮:“本王見過竇相,新年安康。”

竇相笑著站起身來,拱手回禮:“晉王殿下客氣了,稍後殿下若有空,老朽有些話想跟殿下聊聊。”

拓跋宏點頭道:“好,請竇相稍後。”

按照過往的慣例,初三之後親王入宮,需在宮中陪伴陛下和皇后過年,以盡人倫之孝,不過今年雖然拓跋宏回來了,宮中確沒人安排傳召進宮,儘管陛下如此涼薄,做兒子的確不能不來,拓跋宏來到宮門,鄭重其事的跪下三叩首,高呼。

“兒臣祝父皇、母后、福壽康寧!”

門口的太監顯然並未想到晉王回來,連忙上前扶起拓跋宏,口中連聲道歉:“殿下,奴才們萬死,請殿下稍安,奴才這就進宮報之陛下。”

拓跋宏立與宮門,周圍本來要離去的百官們不少就在周圍看著。

片刻後太監出來回話:“陛下口諭,晉王自行回府,不必入宮覲見,初九晉王可與大朝會聽宣。”

只有陛下這口諭,並未有任何的賞賜,如此周圍並未離去的一些大臣如此更是相信了,陛下對自己這位立了大功歸朝的皇子並不待見。

“兒臣,領旨!”

拓跋宏面無表情的領旨謝恩,絲毫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走到竇相面前道。

“竇相,有什麼話與本王說,儘管直言。”

“跟上老朽的馬車,我們去個清淨的地方聊,這裡的人都是些目光短淺的鼠輩,殿下不必在意。”

...

馬車停在城外的洛水邊的一處精緻別院,依水而建,一道廊橋深入一處圍出的人工湖中,廊橋盡頭是一處水榭樓閣,頗為清雅。

停車下馬,拓跋宏隨著竇相往湖中水榭樓閣走去,湖面結了冰,淡淡白雪覆蓋,岸邊殘柳,遠處白色滄原,山脈起伏連綿,端得一副洛水雪原圖。

“殿下,這裡可還夠禪意?”

“是個好地方。”

竇相一路帶著拓跋宏走,一邊介紹。

“夏日這湖中滿是蓮花,又是另外一副景象,老夫再朝中待不了幾年了,這裡是日後清閒自在的地方。”

拓跋宏不知道竇相跟自己說這些,也只能應付著。

“竇相乃國之柱石,這朝中一日離不得竇相。”

“呵呵,晉王說笑了,我們這些人都老了,獨孤老兒都說養老閉門不出了,老朽若還佔著位置,時間再久些,就該讓人說老而不死,是為賊了。”

拓跋宏是在不知如何回應,只能陪笑。

...

“坐吧”

兩人來到閣樓之上,上面只有一個老僕在烹茶,竇相先坐下,又示意拓跋宏坐自己對面,老朽奉上茶,拓跋宏只慢慢飲,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等下竇相會說什麼,抬頭看了眼前的老僕,這老僕顯然是個武藝極高之人。

“晉王,這老奴跟老夫三十年了,是個聾子,所以等下我們聊什麼,殿下不必太在意,出了這個亭子,沒人知道。”

拓跋宏放下茶杯,看著眼前這個老者,直言道:“竇相,您請本王來,不妨有話直說。”

“殿下,可還怨老夫?”竇相直接開口問。

拓跋宏想想道:“竇想說笑了,我北魏皇子從軍戍邊是傳統,當年沒有竇相進言,過幾年父皇一樣會安排本王、五弟從軍的,故而這話無從說起。”

竇相又道:“皇子從軍是傳統,但是非慣例,畢竟拓跋一族入中原,成了中原之主,這過去草原上的規矩,並非一定要遵守,而且依照中原的規矩,領兵的皇子比不領兵的皇子危險的多。”

拓跋宏無法回答,當初一個即將從幼年走向成年的皇子,留在東都,對他們是威脅,所以自己和六弟必須被髮配去邊疆,如果他成了一名出色的將軍,將其留在邊疆又成了威脅,可是自己這十年,為了大魏浴血奮戰難道就是為了讓這人忌憚,讓父皇猜疑的嗎?這一切看上去那麼滑稽。

竇相也能猜到拓跋宏的內心想法,不過他還是說道:“三殿下,老夫知道你心裡在謀劃什麼,但是為了二殿下能平穩坐上太子之位,乃至日後登上皇位,就不能容忍任何變數,不是針對你,無論是對四殿下和五殿下也一樣如此,老夫當年選擇輔佐陛下,是為了讓拓跋一族成為真正中原之主,如今選擇二殿下,也是為了讓拓跋一族徹底融入神州,老夫不知道如此回答能否讓三殿下理解,但是無論您理解與否,老夫都會這麼做。”

拓跋宏深吸一口氣,面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淡然道。

“看來父皇已經想好如何處置本王了...”

拓跋宏遍體生寒,直覺心中冰冷,如果父皇真的動了殺心,恐怕當年在梁國謝相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也是無用了,葉落河縱使謀算無敵,也難以保下自己了。

拓跋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對竇相輕輕一拱手。

“竇相,多謝直言相告,無論父皇要面對孤這個兒子,孤自會聆聽父皇的安排!告辭”

拓跋宏不待竇相回答,就徑直往外走去。

竇相在他身後喊道:“三殿下,涼州你是回不去了,東都你也待不下來,陛下會給你找一處地方,你若知道明哲保身,可保一世榮華,永琳郡主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這個恩典陛下會給你,希望殿下不要自誤。”

拓跋宏回頭冷眼看著竇相:“竇晏,你好大的膽子!你要做父皇的主,一言而定本王生死嗎?孤是大魏的王,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本王的性命只能自己掌握,誰也無權決定本王的生死。竇相你沒有這個資格!”

一瞬間,竇相有些失神,他想起二十八年前曾經有一個跟眼前人一樣的人說過類似的話。

“竇晏,孤是大魏的王,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孤的性命只能自己掌握,誰也無權決定孤的生死。”

竇晏心中一陣微微悸動,但是眼前這個人多麼像啊。

竇相嘆息道:“殿下,老夫是好言相勸,陛下最忌憚最不想看到的是什麼?殿下不明白嗎?齊王是個謙謙君子,陛下選擇他也是想保全你們,良苦用心,望殿下能明白,今日言之至此,好自為之吧。”

...

大雪紛飛,一匹黑馬在白色的荒原上飛奔而去,冷風夾雜著風雪吹的拓跋宏的臉,他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內心越發堅定。

“吾是大魏的王,無人能定吾的生死....”

熱門

重生戰神超能力總裁萌寶系統聊天群萬界最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