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二幕長春宮
魏孝定帝崇佛養生,故而後宮嬪妃不多,僅有四人,皇后獨孤伽羅乃是信國公獨孤文欽之妹;地位尊崇,定帝尚在秦王潛邸之時為秦王側妃,獨孤文欽輔佐定帝登基立有大功,定帝登基後立其為皇后,生有三子,皇長子拓跋彰,皇次子拓跋律、皇三子拓跋興;與陛下恩愛三十年,住長春宮。
宸貴妃慕容嫣,乃是北燕末代公主,當年陛下年少隨先信國公獨孤鑲滅燕時,對慕容嫣一見傾心,先帝為了安撫北燕殘餘勢力,將慕容嫣賜予陛下為正妃,但是陛下登基後只封了貴妃,宸貴妃生皇長女拓跋依綺,皇三子拓跋宏,並收養了故麗妃之子皇五子拓跋烈,住長信宮
麗妃耶律英,漠北王庭郡主,當代達炎可汗耶律楚河之妹,觀政四年底,漠北與魏國議和,嫁郡主與魏國,耶律英封麗妃,次年生皇五子拓跋烈,三年後耶律英癲狂而死,皇五子交由靜貴妃撫養。
純妃姓李,漢人,自幼父母雙亡,兄弟失散,五歲被信國公府買入府中,作為獨孤伽羅的貼身丫鬟,後被家主賜名李心怡,並且陪同小姐一同在書房就學,純妃性格溫柔、聰慧過人、善解人意,故而與小姐感情深厚,獨孤伽羅嫁入秦王府時為陪嫁,封后之後為長春宮大尚宮,觀政四年皇后有孕,經皇后推薦,陛下封為純昭儀,次年生皇六子拓跋安,觀政十三年生皇七子拓跋康,觀政十七年生皇二女獨孤依羅,帝甚為寵愛,然而純妃為人低調,定帝反而愈加欣賞,賜住長慶宮。
長春宮內
兩位宮中貴婦正與一少女和一少年在玩投壺。
一貴婦年約四十許,穿著一身紫色流雲紋錦裙,圍著一領赤紅狐裘大氅,梳朝雲髻,頭上沒有帶什麼髮飾,女子有著女子罕見的濃眉鳳目,鼻樑高聳,唇線分明的雙唇,略微有些頜骨的線條,顯得貴氣中帶著三分英氣,這女子乃是當朝獨孤皇后。
另一女子穿著白色素袍,圍著白狐大氅,梳隨雲髻,也是沒有什麼髮飾,不過女子看上去五官柔美、柳眉、大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看上去還不過三十不到的樣子,到有點像個小家碧玉的模樣,這女子就是純妃。
兩個孩子,一個看上去十來歲的樣子,穿著粉絲的翻毛棉衣,兩個雙平髮髻,粉嘟嘟的小臉,一雙眼睛大的不像話,笑起來活脫脫一個瓷娃娃的模樣,另外一個小男孩十三四歲模樣,身穿白色雲龍紋錦袍,頭戴青玉發冠,長得頗為秀氣,瓜子臉,大眼、小嘴,居然有幾分女像。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魏國七皇子拓跋安、一個是皇幼女拓跋依羅,兩個孩子比試著投壺,一旁的兩位娘娘看的興致盎然,周圍的宮女環繞著,也是一副幸福慈慕的畫面。
男孩投了一隻箭,誰知半掛在壺耳沒有下落,女孩一見高興的大笑起來:“我贏了,這箭不落不算啊?七哥,你的白玉龍魚佩得給我了!”
男孩搖搖頭,笑著從腰間要去解那玉佩,不料此時箭居然落了,女孩臉一愣,男孩笑了起來:“哈哈,八妹,落了,是七哥贏了,你那副玲瓏玉棋子該輸給我了吧。”
小姑娘嘴一倔,臉慢慢擠到了一起,突然大哭起來:“哇,我不嘛,剛剛明明沒有落的,定是七哥耍賴,母后、母妃,你們給依羅評理,就是七哥耍賴!”
男孩有些不服:“母后、母妃,你們都看見了,我都沒有動,是那箭自己掉的,是我贏了!”
皇后笑著樂,沒有說話,一旁的純妃對著男孩微微搖搖頭。
男孩還有是有些不情願,皇后此時開口道:“康兒,把東西給你八妹吧,過幾天你六哥就回來了,到時候什麼好東西沒有啊!”
男孩一聽突然樂了,驚喜道:“六哥要回京嗎?我怎麼不知道!”
小女孩一聽也不哭了,連忙過來皇后身邊坐下:“母后,你說真的,六哥當真回來了?”
皇后一刮小女孩的鼻子,點頭笑道:“嗯,此刻已經在半路了,你們父皇讓你六哥回京跟我們一起過年。”
“太好了!”
兩個孩子一陣歡呼,一旁的純妃看著孩子,面帶笑意,也沒有說什麼。
拓跋康連忙解下玉龍佩遞給依羅:“給你,六哥來了,我有新的了!”
誰知依羅居然不接,鼻子一挺道:“我才不稀罕呢,六哥一定給我帶了不少好東西!”
純妃開口道:“你們兩個孩子別鬧了,你們六哥回來不要跟他討東西。”
一旁的皇后開口笑道:“心怡,無妨的,孩子們喜歡些漂亮東西很正常,尤其是我們的依羅,就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依羅依偎著皇后,抬頭笑著對純妃說道:“母后說的對,我就是愛漂亮的小公主。”
純妃只要無奈的說:“娘娘,你太寵愛這孩子了!”
皇后摸摸依羅的腦袋,搖搖頭笑道:“宮裡就這麼一個小姑娘,本宮又沒有女兒,自然依羅就是本宮的小閨女,寵點沒事!”
拓跋康連忙說道:“母后,您難道就不愛康兒了嗎?”
“哈哈!”
皇后笑了起來,伸手摸摸拓跋康的臉。
“母后也愛康兒,康兒今年也十四了,再過兩年就該封王了,到時候就是獨當一面的魏國親王了。”
拓跋康一聽有些不高興,輕聲說道:“我不想要封王,我就想在宮裡陪著母后和母妃!”
“康兒,說的什麼瘋話!”
純妃一聲斥喝,拓跋康低下頭,不敢回話。
“心怡,算了,算了,康兒是個孝順的孩子。”
皇后連忙又上前勸。
純妃只好平靜些說道:“娘娘,你知道康兒不比他的那些皇兄,他從小就被娘娘您寵著,這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現在居然還說這種混賬話來,您讓我心裡怎麼安心呢?”
皇后笑了笑,拉過純妃的手拍了拍,說道:“不必擔心,本宮早就有安排了,日後本宮跟皇上說,將海州封給康兒,海州就在登州旁邊,讓他七哥照應著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富貴太平,這不是你一直為兩個孩子求的嗎?”
純妃一聽馬上就笑了,連忙側身拜下去:“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皇后一把扶住純妃,笑道:“心怡,你我雖然名為主僕,實為姐妹,這幾個孩子我也是真心喜歡,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自然都會為他們謀好的去處!”
純妃眼睛掃了拓跋康一眼,拓跋安心領神會連忙跪道:“謝母后,康兒一定不會辜負母后。”
“起來吧!”
依羅抱著皇后的胳膊道:“母后,那依羅可以一直在宮裡陪你嗎?”
皇后彈了一下小女孩的小腦門:“不行,母后將來得給你找個好人家,嫁咯!”
“依羅不要~~”
“哈哈哈哈~~”
笑聲從長春宮中傳出,門口陛下的鑾駕剛剛落下,張祿正想大聲通傳,定帝一抬手:“別聲張!”
說著自己邁步進了長春宮,張祿低頭跟著往裡走。
…
“什麼事情,那麼開心吶,朕在外頭都聽見了!”
純妃和兩個孩子見了定帝,連忙起身上前跪道:“臣妾(兒臣)見過陛下(父皇)。”
定帝上前連忙扶起純妃,佯裝生氣道:“心怡,在家裡不用這麼多禮節!”
純妃起身掩嘴而笑:“陛下,宮裡的規矩不能亂了!”
皇后起身並沒有去跪迎,皇后是天子正妻,按例在宮內也不必跪。
“陛下,今日怎麼有空到長春宮來了?”
皇后話裡有些小埋怨,因為定帝已經有月餘沒有來過長春宮。
“吭吭~”
定帝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皇后,朕這月旬聽從國師的建議,在天慶閣誦經清修,還望皇后見諒啊!”
皇后笑了笑,目光看向張祿:“小祿子,給陛下準備上!”
張祿連忙準備坐墊靠枕擺在皇后旁邊,純妃將位置挪到一邊。
定帝坐下,開口對張祿說道:“張祿,你帶老七和公主出去走走,朕有事情跟皇后還有純妃商量!”
皇后又一笑:“看來二郎還是無事不登長春宮啊!”
定帝有些無奈,但是還是拉過皇后的手,輕撫道:“伽羅,今日朕就留在這裡吧,皇后總不能趕朕走吧?”
純妃掩嘴一笑,皇后也就消氣了,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去膳房吩咐下,今日陛下在長春宮用膳,下去吧!”
宮女一點頭稱諾,下去了。
定帝見皇后氣消了,也就放鬆了下來,一旁的純妃給陛下和皇后到上茶水,自己又端坐正,定帝斜倚著手枕,看了看純妃,開口道:“心怡,過來給朕按按頭,最近總覺得有點頭暈。”
純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點點頭,純妃挪步到定帝身後,伸出芊芊玉手輕輕捏按陛下的太陽穴和額頭,定帝閉目,面容總算放鬆了下來。
片刻後定帝開口道:“皇后,純妃,安兒回京的事情想必你們都知道了,這次安兒回京,朕打算給他安排一門婚事,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純妃手一停,定帝眼睛睜開,用手握住純妃的手,純妃一個激靈。
定帝搖頭嘆息一聲:“你啊,老是這個不爭不搶的樣子,如今老六的婚事難道你這個母親也不聞不問?”
純妃繼續按捏定帝的頭部,輕聲道:“陛下,臣妾要什麼陛下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孩子們的平安,希望陛下給六郎準備一樁平安的婚事就好了。”
皇后開口問道:“老六看中了那家的姑娘?”
定帝扭頭對純妃說道:“心怡,你在一旁坐下吧!”
說著正起身子道:“你們聽著,朕認為有一個挺合適的,南朝穎王之女,南朝皇帝的親侄女,如今被封為永琳公主,希望嫁入我魏國皇室,為親王妃,皇后、純妃,你們以為如何?”
純妃看了皇后一眼,沒有做聲,皇后想了想,微微笑道:“二郎看來不想給妹妹這個平安了。”
定帝一聽,臉色一怔,問道:“皇后何處此言,永琳公主身份貴重,配朕的六郎正好,這正是朕給六郎尋的平安。”
“心怡,你認為呢?”
純妃抬頭微笑道:“陛下,安兒今年不過剛二十一,婚配之事並不著急,到是三郎尚為婚配,陛下應該先考慮三郎的婚事。”
純妃話未說滿,又閉口不言了。
定帝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用手捏住自己的額頭,低聲道:“三郎回京後,朕自會安排,不要混為一談。”
皇后開口道:“陛下,此事臣妾認為不急著馬上定,三郎從不求任何東西,也十年沒有回京了,總要等他回來團聚的,而六郎的性子陛下也知道,是個逍遙散漫的富貴閒人,此事還是等六郎回京了,陛下問問六郎的意思如何?”
定帝看了看自己的皇后,這皇后居然沒有完全順著自己的意思來,按理說自己這安排自然是對六郎有利的。
皇后大概看出了陛下心中的不悅,又說道:“陛下,沒有尚未給正主指婚,就給陪嫁指婚的道理,這是我們大魏的顏面,所以臣妾才有此一說,還有六郎回京後,陛下了解六郎的心思,這事才好辦。”
“嗯!”
定帝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是急了些。
“好吧,皇后說的也在理,這事等六郎回京,還有南朝長公主到了東都再說吧。”
純妃暗暗鬆了一口氣,定帝笑道:“純妃,今日你和兩個孩子也留在長春宮陪朕一起用膳吧,去把孩子叫回來,朕考考康兒還有依羅的功課。”
純妃笑著點頭,起身出去喚兩個孩子去了。
皇后見純妃走了,輕聲對定帝說道:“二郎,如今律兒就要行冊封大典了,年後就是陛下萬壽節,不妨讓興兒回來吧,留他在外面,臣妾反而不放心,總怕他惹出不能收拾的事情來。”
定帝喝了口茶,點點頭:“朕,正有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