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宣戰
香波地群島。
“滋啦——！”
原本因訊號中斷而漆黑一片的巨型轉播螢幕，毫無徵兆地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伴隨著一陣強烈的電流雜音，猛地亮了起來！
聚集在廣場、酒館、鍍膜工廠外的人群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眯起了眼睛，嘈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來訊號了？不是說明天才是處刑日嗎？”
“提前了？！”
人們揉著眼睛，困惑地看向螢幕。
下一秒，幾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嘴巴無意識地張大。
出現在螢幕上的，並非他們預想中的馬林梵多港灣、海軍森嚴的陣列或是白鬍子海賊團的艦隊。
那是一個令人心悸的、從未有過的俯瞰視角！
畫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彷彿鏡頭正在高速移動中艱難穩定。
映入所有人眼簾的，是下方那座規模宏大、如同鋼鐵堡壘般的島嶼——馬林梵多！
標誌性的月牙形港灣、宏偉的海軍本部大樓、密佈如林的炮臺與防禦工事……此刻如同一個精緻的沙盤模型，在巨大的螢幕中一覽無餘。
一切細節都清晰得可怕，卻又因為極高的視角而顯得藐小。
“那……那是馬林梵多？從天上拍的？”
“怎麼可能？！海軍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佈防資訊播放出來？！”
“這豈不是在告訴白鬍子海賊團哪裡危險，哪裡有漏洞了！？”
“等等……天上？那鏡頭後面……”
巨大的疑惑和不安在人群中蔓延。
就在這時，鏡頭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緩緩地、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傲慢，轉動了一個角度。
嗡——！
整個香波地群島，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呼吸，彷彿都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
螢幕畫面，不再僅僅是下方的海軍本部。
在畫面的邊緣，在更高的天空，佔據了螢幕大半視野的……是無邊無際的陰影！
巨大的、形態猙獰的岩石島嶼如同浮空的山嶽，懸浮在雲端之下，其上隱約可見密密麻麻、散發著不祥紅光的“士兵”。
遮天蔽日的暗影蝠翼如同垂天之雲，翻滾湧動，將大片陽光吞噬，投下令人窒息的黑暗。
狂暴的雷蛇在翻滾的鉛雲中穿梭、嘶鳴，凝聚成巨獸的形態，散發著毀滅性的威壓。
暗紅色的沙暴如同來自地獄的吐息，捲動著硫磺與死亡的氣息，在高空呼嘯盤旋，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染成血色。
而在這一切恐怖的景象之上，在最高點，在那翻湧魔雲與雷霆的中心……
一頭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猙獰惡龍，如同神話中深淵的主宰，靜靜地懸浮著。
它覆蓋著暗金色的厚重骨甲，猩紅的豎瞳如同兩輪血月，漠然地俯視著下方渺小的馬林梵多。
僅僅是它的存在，就讓透過螢幕觀看的人們感到靈魂深處的顫慄。
而在這頭深淵主宰般的惡龍頭頂，暗金色的玄袍在魔能激盪的狂風中獵獵作響。
一個身影，負手而立。
挺拔，孤高，如同立於世界之巔，又彷彿來自深淵的魔神。
暗金長袍，猩紅豎瞳，嘴角勾勒著一絲冰冷而掌控一切的笑意。
聖主·林克！
他站在那裡，腳下是象徵毀滅的惡龍之王，身後是翻湧的魔雲、雷霆、沙暴以及那遮蔽了天空、數之不盡的、形態各異的猙獰惡龍軍團！
巴雷特那如同戰爭堡壘般佈滿鱗片與骨刺的龍軀、萊德菲爾德融合了蝠翼與龍爪的詭異身影、瓦爾德巨大化後覆蓋魔紋的恐怖輪廓……所有被轉化、氣息滔天的Level6傳說們，如同最忠誠的獵犬，拱衛著它們唯一的主人。
整個畫面，構成了一幅令人絕望的末日圖景——惡魔的軍團，懸於海軍心臟之上！而它們的領袖，正以神祇般的姿態，注視著即將被碾碎的獵物！
“惡……惡魔……”
“那是惡魔海賊團！那個人是聖主林克！”
“他……他在哪裡？他在馬林梵多的……天上？！”
“推進城……推進城被攻陷的傳言是真的！他把那些怪物都帶出來了！！”
“完了……海軍本部……懸在頭頂……”
無邊的恐懼如同瘟疫般瞬間席捲了整個香波地群島。人們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有人癱軟在地，有人發出無意識的尖叫。酒館的酒杯碎裂聲此起彼伏，鍍膜池的水面劇烈晃盪。
這突如其來的高空視角直播，這遠超所有人想象的恐怖陣容，這懸於海軍本部頭頂的毀滅之刃……徹底擊碎了人們對即將到來的“頂上戰爭”的所有預想！
這根本不是什麼對等戰爭的開場！
這是單方面的、毀滅性的降臨！
畫面中，立於惡龍頭頂的林克緩緩抬起了手。
他猩紅的豎瞳彷彿穿透了螢幕，冰冷地掃過所有正在觀看這場“直播”的世人。那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狂熱，只有一種對既定命運的絕對掌控和無邊的漠然。
他微微側首，目光投向下方那座燈火通明、嚴陣以待的海軍要塞，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
一個清晰、平靜，卻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香波地群島、在每一個觀看螢幕的人心中轟然炸響的聲音，透過直播訊號傳遍了世界：
“螢幕前的各位觀眾們，大家下午好啊~”
林克的聲音在魔能激盪的呼嘯背景中清晰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曉……海軍本部原定於明日正午，在此地向全世界‘直播’一場盛大的處決——物件是‘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
他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戲謔，如同在點評一場蹩腳的戲劇：
“可惜就在剛剛……關押火拳艾斯的推進城已經被我們惡魔海賊團佔領。”
“原則上來講，被惡魔佔領的地方就歸屬於惡魔！無論是那裡的土地，還是生靈……”
“不過考慮到大家等待了這麼久，也不能讓大家白白高興不是。”
林克微微搖頭，彷彿在替海軍惋惜，但那猩紅豎瞳中的光芒卻愈發森寒：
“這場萬眾期待的‘演出’，眼看就要開天窗，讓翹首以盼的諸位失望而歸。”
“這怎麼行呢？”
他話音陡然一轉，如同冰錐刺破空氣，帶著絕對的冷酷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為了讓這場舉世矚目的‘處刑直播’不至於胎死腹中，為了不讓世界政府對‘正義’的詮釋顯得如此虎頭蛇尾……”
林克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層層甲板和壁壘，精準地鎖定了馬林梵多深處某個散發著熾熱岩漿氣息的身影，聲音如同深淵的寒冰，清晰地宣告著顛覆：
“我決定，臨時加演一場。”
“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在這座為艾斯搭建、卻註定要空置的處刑臺上——”
他抬起的右手猛地握緊，彷彿扼住了命運的咽喉，巨大的聲音響徹雲霄，也透過直播訊號震撼著整個世界：
“我們將先行處決一位……遠比艾斯更‘適合’成為這場新舊時代交替‘祭品’的人物！”
林克嘴角裂開一個冰冷的、充滿絕對掌控感的笑容，一字一句，如同審判的鐘聲，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讓我們有請，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
“這位將‘絕對正義’奉為圭臬，卻在執行過程中，讓無數無辜者鮮血浸透其‘正義’披風的‘瘋狗’！他的‘正義’，將由我們惡魔海賊團……親自為世界‘校正’！”
“十分鐘後——”
林克猩紅的豎瞳燃燒著魔焰，聲音如同最終通牒，清晰地迴盪在死寂的馬林梵多上空，也透過直播傳遍世界：
“直播訊號將切換至馬林梵多處刑臺。”
“讓我們共同見證，舊時代‘絕對正義’的落幕……以及新時代鐘聲的第一響！”
廣場上死寂一片，彷彿時間被凍結。
幾秒鐘前還充斥著困惑、猜測和低語的巨大人群，此刻如同被集體扼住了喉嚨。
酒杯從無意識的手中滑落，摔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清脆刺耳的碎裂聲，但這微小的噪音在絕對的死寂中顯得微不足道。
人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驚駭、茫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為一片空白。
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景象：懸浮於馬林梵多上空的惡魔軍團，以及立於惡龍之首、輕描淡寫宣告要處決海軍大將的暗金身影。
“他……他說什麼？”一個鍍膜工匠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礫摩擦，“處決……赤犬大將？”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旁邊的酒館老闆失聲尖叫，聲音卻因恐懼而扭曲，“那可是海軍最高戰力！海軍大將啊！”
“惡魔海賊團……他們把推進城打下來了！”一個記者打扮的人臉色慘白，手中的記錄本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他們要當著全世界的面，處決赤犬？！這怎麼可能？！”
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澆透了每個人的骨髓。
不是對戰爭的恐懼，而是對原有世界秩序被徹底顛覆、對絕對力量碾壓常識的恐懼。
海軍大將，象徵著世界政府最高武力的存在，此刻竟被海賊公開宣佈將成為祭品。
這比白鬍子海賊團攻打馬林梵多還要震撼百倍。
香波地群島的空氣彷彿被抽乾，只剩下粗重驚恐的喘息和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
革命軍總部，巴爾迪哥。
龍坐在陰影中，面前的電話蟲早已沉寂。
巨大的螢幕正播放著馬林梵多上空的恐怖景象和林克的宣言。
房間內一片死寂，只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公開處決……赤犬薩卡斯基……”
龍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他竟然真的敢嗎？”
他剛剛和林克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但林克行動的速度和展現出的絕對力量，依然讓他感到了強烈的衝擊。
這不僅僅是在展示力量，更是在徹底地、羞辱性地摧毀世界政府的威嚴和海軍“正義”的根基！
其帶來的連鎖反應，將是毀滅性的。
“首領……”
克爾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和其他幹部如薩博、貝洛·貝蒂、烏鴉等人都在場，臉上寫滿了震驚。
“他是在用薩卡斯基的血，宣告舊時代的終結，也是在向我們展示他擁有改變規則的力量。”薩博緊握拳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對林克力量的震撼，有對海軍大將即將被處決的複雜感受，也有對世界劇變的憂慮。“他說的‘力量’，我們看到了……但這條路，真的對嗎？”
龍緩緩抬起頭，眼中精光閃爍：“無論對錯，風暴已經降臨。”
“林克此舉，將徹底點燃世界的火藥桶。”
“海軍與世界政府將傾盡一切力量反撲，整個世界將陷入前所未有的動盪。”
“我們……”他站起身，無形的氣勢瀰漫開來，“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他丟擲的‘代理人’角色，既是機會，也是巨大的挑戰。通知所有軍隊長，進入最高戰備狀態！世界格局，就在今天開始重塑！”
……
……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林克的宣言透過直播訊號，同樣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海軍要塞！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冰水，瞬間引發了驚濤駭浪！
“處……處決薩卡斯基大將？！！”
“他……他怎麼敢？！”
“該死的海賊，未免也太過狂妄了吧！”
憤怒的火焰如同瘟疫般在底層士兵中蔓延。
“混賬——！！！”赤犬·薩卡斯基周身熔岩翻滾，腳下的地面瞬間熔融成熾熱的漿池，他雙目赤紅，幾乎要噴出火來，“處決我？！狂妄至極的惡魔！正義必將將你們焚燒殆盡！”
元帥戰國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跳。
推進城陷落、黃猿被俘的打擊尚未消化，惡魔海賊團竟已兵臨城下，還要在全世介面前處決他們的大將！
這已不是戰爭，而是對整個海軍、對世界政府尊嚴的凌遲！
“全員，最高警戒！目標——惡魔軍團！”